步步山河:安定,早啊。


    安定門外街串子:步步早,難得看到你上午在線啊。


    步步山河:嗬嗬,等會就要出去了。


    安定門外街串子:哦,對了,郵件裏有個招將令,你看到沒?


    步步山河:看到了,我得了個李牧。


    安定門外街串子:我對趙國的武將不了解,李牧好嗎?我得了個徐夫人,是個黃名將,看名字我還以為是女將呢,結果是個男的,哈哈哈。


    步步山河:不錯,徐夫人是鑄劍名家,又是黃名,應該會有些破甲之類的特殊技能。


    安定門外街串子:哈哈,是吧,我也覺得不錯,畢竟免費得了個黃名將哎。你的李牧是什麽級別的?也是黃名嗎?


    步步山河: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好像是金名的。


    安定門外街串子:啊?啊!你一定是看錯了,我也去查查去,等我一會。啊啊啊,居然是真的,戰國四大名將啊。為什麽我招不到?老天不助我袁家啊,難道這就是失敗的滋味嗎?竟然……比我……還快,看來我命中注定將喪命於此……,難道真的是天命難違?我還是太年輕了!不,還不可以死……,大丈夫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霸業未成……未成啊。


    步步山河:停停停,我充分理解你此刻悲憤的心情,可是你用三國殺來水字數未免太犯規了吧?我還有事,先不跟你扯了啊。


    安定門外街串子:好吧,步步再見。


    雷皓心滿意足地下了號,qq上沒有信息,司明明也沒有發脾氣,和煦的日光透過玻璃灑進病房,在地上投出各色光怪陸離的圖案。


    他伸了個懶腰,恍惚中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看到司明明正在忙著語音聊天,他知趣地沒有去打擾她,打開門走了出去。今天天氣不錯,正好去找於洋問問情況,這貨對吳老的事一直遮遮掩掩的,不知有什麽目的。


    隔壁就是於洋的病房,可是從門上的窗口望進去,於洋並不在房內,估計還在忙虎嫂的事呢。雷皓正要離開,忽然看見於洋的床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摞書,竟然正是前幾天看的《水滸傳》。


    這家夥這麽愛看水滸呢?老一輩人有少不看水滸,老不看三國的說法,要是看到於洋這麽癡迷這本書,說不定要祭起龍頭拐杖了。雷皓看著擺在床上的書,心裏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幹嘛不趁於洋不在,進去把書上的黃文炳全給塗了?


    想到就做,雷皓躡手躡腳地推門進去,直奔端端正正放置著的水滸。


    這一摞書一共三冊,按順序從上到下疊放著,看情形不象是每天要看,倒象是專門放在這裏等雷皓來發現的。


    雷皓一驚,趕快在房內仔細打量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嗯,就算於洋認為自己真的是什麽竊國大盜,什麽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之類,也不需要用這類手段來對付自己吧?難道有人會在看了一遍水滸之後,真的去落草為寇嗎?


    謹慎地拿起第一本,隨便翻看了幾下,雷皓發現在書中夾著一張紙片,正夾在第十四迴上“赤發鬼醉臥靈官殿,晁天王認義東溪村“。


    這家夥看了多少遍了?不會才看到這裏吧?這一章也沒什麽特別的啊?雷皓又翻看那張紙片,上麵寫著許多數字,每四個為一組,卻又互相之間沒有什麽聯係,看上去倒像密碼。


    密碼?雷皓心中一動,看第一組數字,1-53-12-7,再看紙片夾著的這頁,正好是53頁,莫非這個數字指的是第一冊53頁,12行第7個字?雷皓按照這個思路找下去,找出了第一個字是吳,第二個字是老。


    吳老?於洋是想要告訴我什麽呢?有事你不會直接說啊?當麵避而不談,卻弄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當真是閑得無聊麽?


    雷皓一個字一個字地找下去,很快拚湊出了第一句話:吳老有個兒子叫做吳錦和。


    吳錦和?錦和公司的總經理,自己的前老板?啊,現在想起來這個吳老長的獐頭鼠目相貌可憎,原來父子一脈相承地令人討厭啊。雷皓更加好奇,耐著性子把紙條上的字全部翻譯了出來。


    吳老有個兒子叫做吳錦和,錦和公司涉及驚天大案,你是主要嫌疑人。


    雷皓整個人都呆住了,大案?自己是主要嫌疑人?跟我說話嗎?不是跟我說的吧?認錯人啦!


    他抖抖索索地把紙條又夾進書裏,把書重新疊好擺正在床上,再看著那一摞書,雷皓仿佛看到了一摞閻王貼。這段話一開始就提到了吳老,肯定是給自己看的,而隻有自己才會在看到吳老之後還會繼續玩這無聊的遊戲,所以,絕對不存在認錯人的可能性。


    錦和公司涉及驚天大案?雷皓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行,翻譯錯了。他強行壓下想要打開水滸再查一遍的衝動,悄然退出了病房。


    走廊裏人來人往,有些見過幾麵的還會朝雷皓點頭為禮。雷皓木然地迴應,腦中一片茫然,眼中也是一片茫然。


    錦和公司,本來是做低檔服裝起家的,前些年掘到了第一桶金,不但生產規模擴大,而且做起了服裝品牌外貿,同時也開發了毛絨玩具、人造革箱包等周邊產品。


    雷皓在錦和從一線員工開始做起,一步步做到中層管理,對於錦和的內部運作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驚天大案?驚從何來?案因何起?


    錦和有偷稅漏稅的行為,這個雷皓一直都知道,但是民營企業,不偷稅漏稅的隻怕都很少吧?而且這個要出事也是財務部的事,關他一個管質量的什麽事情?怎麽也不可能算是主要嫌疑人吧?


    公司一線有許多女員工,有不少還是臨時性質的,因此經常會有些江湖傳說流出。不過雷皓自從認識司明明以後,特別是被司明明進行過思想品德教育之後,早已經斬斷了一切情絲,縱然過去有些風流韻事逢場作戲什麽的,也完全談不上犯罪不是?


    想破了腦袋,雷皓也沒有找到自己可能的犯罪事實。忽然他想起了一個可能,既然劉大少能造謠中傷司明明,也很有可能設局陷害自己。而且他還有一個公安係統的親戚,要摸清雷皓的底細實在太容易了。


    不過,估計劉大少怎麽也想不到,雷皓如今也是有後台的人了。於洋你可以不怕,武警你可以不怕,就問省委書記的侄子你怕不怕?和尚當然不可能幫雷皓脫罪,但是保護他不被別人陷害總是可以做到吧,隻要不被屈打成招,雷皓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需要擔心的。


    想通了這件事情,雷皓的腳步又輕快起來,此時陽光明媚歲月靜好,何不在醫院裏四處走走散散心,去一去心頭縈繞的陰霾?


    走出住院部大樓,一名園丁正在草地上修剪草葉,於是空氣中滿溢著青草擁抱泥土的味道,濕漉漉的,綠蒙蒙的,清新的味道中還捎帶點兒甜。在草地的盡頭,有一方小小的花圃,虎嫂抱著一隻小抱枕,正坐在花圃中的長凳上默默地看著盛開的花朵。


    咦,怎麽隻有虎嫂一個人?於洋呢?


    雷皓四下觀望,沒看到於洋的蹤影,便徑自朝虎嫂走過去。


    剛一踏進花圃的範圍,虎嫂就立刻警覺起來,抓起抱枕警惕地盯著雷皓,似乎下一秒就會把抱枕狠狠地丟過來。可是看清了他以後,虎嫂明顯鬆懈下來,似乎是對他還有一定的印象。


    雷皓在虎嫂身邊的長凳上坐下,笑問道:“虎嫂上午好壓,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於洋呢?沒和你一起?”


    虎嫂有些吐字不清,雷皓聽了好一會都沒聽出她說的是啥,不過卻看懂了她手勢中的部分含義:“你問我老婆啊?她在病房裏打電話呢,你想要見她嗎?我帶你進去啊?”


    虎嫂搖了搖頭,目光又投向了旁邊的花朵。


    沉默了一會之後,雷皓感覺無趣,正想離開花圃,這時虎嫂一字一頓地道:“我想迴家。”


    雖然虎嫂還在盯著花朵,但是這句話表達清楚,落音極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和力氣才說出來。可是於洋不在這裏,雷皓也不敢隨便答應什麽啊,隻尷尬地笑道:“住在這裏不是很好嗎?有這麽多人陪著你,照顧你。家裏麵冷冷清清的,什麽都沒有。”


    虎嫂轉過頭來,直視著雷皓的眼睛:“家裏有虎哥,虎哥說過,他會迴來接我的。”


    雖然此刻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可是雷皓卻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伴隨著虎嫂無比肯定的語氣,雷皓仿佛看到花圃中,就在虎嫂剛才注視的花叢裏,一位高大挺拔的軍人正在對著虎嫂莞爾微笑。


    虎嫂喃喃地念著誰也聽不懂的字句,軍人慢慢地走近,輕輕摩挲著虎嫂的頭發,眼中似有無限的留戀。虎嫂似有所感,念著念著,眼中忽然垂下淚來,微風拂過她的發梢,恰如愛人的手在輕輕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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