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腦中默默設計了十幾套方案,終於覺得有一套可以試試了,才下手操作。可結果還是弄得光英“嗚嗚啦啦”的鬼嚎。


    步浩搖搖頭,頗感無奈的看著他,最後實在沒辦法了,竟把心一橫,替他咬起了牙關:“兄弟!忍著!我弄得快點就行了!疼也就是一陣子的事!...”


    光英一聽就知道要來硬的了,連忙把那顆包的、如同粽子般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嘴裏依舊“嗚嗚啦啦”含糊不清,但表情卻做的很到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與不幹。


    步浩義無反顧的抓起他胳膊,就準備下手,這時光英“嗚嗚啦啦”的更厲害了。


    一開始步浩沒打算理他,還是想把方針貫徹到底。可最後看見他兩眼使勁往門口瞪,嘴裏還嗚啦的喊著“嗯帶忽”“嗯帶忽”什麽的,步浩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


    “你怎麽他了啊這是?看把他嚇的。”


    燕鍾晴瞅了一眼,其實目光在身上停留了很久,然後從身邊走過去,把光英放倒在病床上,留下在旁邊一臉詫異。難怪光英哼唧什麽“嗯帶忽”“嗯帶忽”的,原來是在說“燕大夫”啊!


    當燕鍾晴再次看向步浩的時候,我還真的不好意思起來,整個臉沒來由的充血紅漲。不過很快我就找到了話題,先指指光英,然後再指指她,說:“燕..燕醫生,看樣子你們認識了?”


    還沒等燕鍾晴有所迴答,那邊小叢就搶過了話:“認識認識!我們三個人都聊兩天啦!”


    原來是這樣!步浩馬上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表情應該特傻。這時我還發現燕鍾晴看我的眼光有點不對,那可是直直地盯視!我還以為是自己臉上長花了呢,連忙擦了幾擦,並問:“臉...怎麽啦?”


    “瘦了。”


    她輕輕道出這句話,又看了我一小會兒,最後才把目光轉向小叢,立馬竟換了副高興的表情:“嗬嗬!小叢精神好多嘍!”


    “謝謝燕姐姐照顧我們!”


    “嗯嗯!”


    小叢和光英對她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而步浩卻還在琢磨她的那個眼神、那句話的寓意..


    。。。。。。。。


    後麵的時間裏步浩給燕鍾晴打下手,兩人合力,徹徹底底地為光英擦了遍身子。盡管仍痛得他直呲牙咧嘴,但絕對比一個人毛毛糙糙的硬幹強。


    服侍光英安穩地睡下,一切都整理妥當後,步浩和燕鍾晴端著兩盆水走出了病房。臉盆及毛巾都是要放迴勤務室消毒的,而勤務室又離病房好遠,他們兩人並肩走著去,路程中間卻沒說半句話。


    。。。。。。。。。。。


    “出去走走?”


    燕鍾晴提議。


    聽她這樣說,步浩連忙把毛巾扔進消毒池,臉盆歸位放整齊,濕手在身上正反蹭了幾下,說:“好!”


    兩人先後出了勤務室。


    -----------------


    天香小築。


    遠遠看見那個八角涼亭時,他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或者說是一種悸動。迴想幾個月前,他們就是從這裏開始,由“相識”到“相知”的吧?可再轉眼就又是一個輪迴了。


    林間這條小路,一直延伸到遠處拐角的地方。他倆就這樣徐徐地向前走,卻在小築前心照不宣的停下了腳步。燕鍾晴輕輕舒展了下雙臂,自顧自地往裏麵去了。


    拾階而上,那種久違的一絲清涼、透過腳底板沁入心扉。舒服。


    他忍不住地去摸摸柱子,又是另一種久違、熟悉的質感..幹脆爬上去,找到那個我最喜歡的位置坐下,伸個懶腰,靠著,眯上眼,清空腦瓜,享受這份閑暇。


    。。。。。。。


    “下來下來!”


    聞聲後他眼皮怵地一抖,微驚。要不是她唿喊步浩,估計自己都可以睡過去!真是太愜意了..步浩把腦袋探向她,問了句“幹嘛”,她竟拿起桌上的棋子朝我晃晃:“敢不敢再殺兩盤?”


    他聽完來了精神,將眉毛一挑,翻身便下了斛欄:“敢!為什麽不敢!”


    “嗯!”


    她欣然領戰。


    --------------------


    紅黑兩致,楚魏分明。知道她擅攻,步浩便率先走了一步。然後兩人你來我往、互攻互防,打得不可開交。


    也許是我根本無心玩棋,又或者是技不如人,走了幾把統統敗下陣來,早早鳴金收兵。


    “聊會天吧。”


    燕鍾晴推開棋子說,步浩點點頭趴到了桌上。她也看出來他不開心了,很關切地問:“是不是有心事?”


    他還是點點頭,不吭聲。


    “有心事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


    “嗯。”


    “是關於那個女孩的,對吧?”


    聽到燕鍾晴這樣說,步浩才把頭抬起來,接住她溫柔的目光,一時間心裏難過的無法形容。掏出煙點上,狠狠地吸了起來。


    現在也隻有她能真正懂我、傾聽我談吐心聲了。他看著燕鍾晴,沮喪地說:


    “我拋棄了那個女孩,在最危險的時候。”


    “可她是那麽的信任我理解我!”


    “甚至最後我帶著妹妹離開,她一點都不怪我。”


    “她說,‘我等你迴來’..”


    “當我迴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是死是活,音信全無。”


    “我不算個男人。”


    “你說是嗎?”


    燕鍾晴一直很認真地在聽,直到他問她,才開口說:“不,你很好。”


    步浩搖頭苦笑:“嗬,好就不會扔下她不管了。”


    “不,她會理解你的,因為你盡到了一個做哥哥的責任,我也支持那麽做。”


    燕鍾晴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清澈,真誠。令他心頭一暖:“真的嗎?”


    她微笑地看著步浩:“真的。”


    步浩有點激動:“如果換作是你,真的也不會怪我嗎?”


    燕鍾晴卻忽然板起臉說:“想得美!能不怪嗎?扔下一個女孩子在那種地方!”


    還沒等步浩反應過來她就又補充說明:“但你的做法沒有錯,很正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她會理解你的,就是雖然恨你撇下她,但又支持你這麽去做。看似矛盾卻合情理,所以請不要過於自責了。都是女人,我能明白她的想法。”


    看似矛盾卻合情理,看似矛盾卻合情理...


    心中頓時一片豁然開朗。


    。。。。。。


    ----------


    迴到家天已經黑透了,在飯桌上我對媽媽詳細講了講這次事件發生的起因經過結果,從開始到後來,怎麽去漂流的,泥石流從哪泵出來的,跳跳是怎麽死的,我們躲進山洞、妹妹生病、自己生病,外麵是怎麽一個狂風暴雨,最後又是怎麽逃出來的統統講給她聽,嚇的媽媽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替我們揪心。


    當最後聽我講到在關鍵時刻獲救時,才大出一口氣,連連感謝“菩薩保佑”。這裏麵我隱瞞了拋棄楚夏的事實,隻是說一起大家逃了出來,不想媽媽為這事再擔心什麽。


    吃完飯,匆匆洗漱一遍,步浩就準備往房間裏鑽,實在是太累了啊,真的要好好睡上一覺了,卻被媽媽一把拽住:“你不給小喃聯係一下??知道你出事後,這幾天她天天往家打電話!你個臭小子倒好,是不是把未來的老婆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步浩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啊!怎麽把寇小喃給忘了!完蛋不完蛋...沒有說一句廢話,我趕忙抓起座機撥了過去。很快,那邊就通了。聽見撞鈴聲,我用力清了清嗓子,可還沒等我先說話,那邊的寇小喃就先問了句:“媽,陳晨迴來了沒有?”


    。。。。。。。


    該怎麽辦...


    “小喃,是我..”


    “...”


    “小喃,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


    “小喃,你說句話好嗎?”


    “說什麽,你心裏都沒我了。”


    “怎麽會呢!媽媽沒跟你說嗎?那天我們遇到災難了,差一點就迴不來了。”


    “可你迴來時為什麽不給我打個電話!!!起碼讓我知道你的消息啊!一個星期了,半個電話都不打,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你的女朋友了?你說!”


    “不是不是!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不聽不聽!!你什麽也不要說!我什麽都不想聽!”


    “唉,對不起!我..我是真的怕你擔心啊!怕..怕你擔心我才沒告訴你的。”


    “可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我更擔心...我...嗚嗚..。”


    “啊!你別哭!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知道錯了..嗚嗚...”


    “嗯!我知道錯了!別哭好嗎?”


    “嗚嗚...嗚嗚嗚....”


    “小喃,我答應你,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要告訴你好嗎?別哭了啊!”


    “嗚...真的麽...嗚..”


    “真的!比真金還真!”


    “嗚...你再說一遍..”


    “嗯好!寇小喃,我答應你,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會告訴你!請原諒我吧!”


    “嗚嗚嗚嗚....”


    “啊!怎麽還哭!別哭啦!”


    “嗚嗚嗚嗚....”


    “我都又重複了遍啦!則呢麽還哭呢?不會還要我發誓吧?”


    “你發!你發!你快發!嗚嗚...”


    “額...好吧,我發誓!寇小喃,我答應你,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會告訴你!請原諒我吧!”


    “嗚嗚..嗚嗚嗚嗚......”


    “又怎麽了你!哭個沒完了?”


    “我是激動的了....”


    “這樣啊,嗬嗬!那行,激動完就別哭了,聽到沒?”


    “嗯..”


    “最近還好麽?”


    “好個屁了...心裏天天牽掛著你能好麽..”


    “嗨,我是說除了這以外!工作方麵怎麽樣了?”


    “嗯..還行吧..不過外景任務加期了,看來暫時是迴不去了..”


    “嗯?什麽情況?為什麽好好的腰加期?”


    “公司不是出了個暑期大片嘛,要我們在完成手頭的任務後再同時打一下宣傳,說畢竟南方的市場也是很可觀的,趁人馬都在那邊,就多做點活動,擴大公司影響。”


    “我槽!還有這事!不過也好,多在外麵曆練曆練,長長見識..”


    “說什麽呢!你不想我早點迴去是不是!!”


    “唉呀,怎麽這樣說!我...我巴不得你迴來啊!真的,親愛的。”


    “呸呸呸!!!....誰是你的‘親愛的’了...”


    “嘻嘻!你嘛!你就是我的‘親愛的’啊啊啊....”


    “去你的!討厭!”


    “哈哈!害羞啦!”


    “呸呸呸!!!沒羞沒臊!”“不要臉啦!”


    “哈哈!...”


    。。。。。。。。。


    掛去電話,心情立刻就沉悶了下來。


    都是裝的,所有都是裝出來的。步浩又騙了她,其實這段時間我真把她給忘了,如果不是媽媽提醒,我一定記不起還有個寇小喃。現在心裏麵唯一牽掛的、隻有一個人,


    楚夏。


    躺在床上,心裏也全都是她,我總覺得一切都如泡沫一般,泛起太多太多,最終卻消散的無蹤無影。太虛幻,太不真實,以前總是喊著要報複我的她、總是一直粘著我的她、對我表白過心跡的她就這樣消失了,不像泡沫嗎?更像盛夏的花。開的旺盛,令人生羨,凋零的時候也淒美,斷人腸。


    步浩強忍住悲傷,開始變得冷靜,在想自己該幹點什麽。要不要去那找找她?可光英的遭遇告訴我,那樣做無疑是自討苦吃。但不去話我的心片刻都難以得到安穩,時時都在自責當中。與其這樣被煎熬著,不如來個直接的痛快。我決定去那裏為自己找迴一個答案。


    -----------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


    他靠坐起身,斜仰在床背上,看媽媽打開臥室的窗簾。霎時,數縷橙光照射進來,一切都切換了主題色。微眯著眼,去貪婪地去感受晨新。


    --------


    出門的時候媽媽還問我中午要不要迴來吃飯。隻略想了會兒便告訴她,可能晚上也不迴來吃了,然後匆匆去了醫院。


    小叢早已經起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此刻正一個人趴在桌旁吃早餐。光英還在睡覺,依然還是那種經典的姿勢。隔著被子,我甚至可以聽見那抑揚頓挫的鼾聲。


    在小叢身邊坐下,我問“飯怎麽樣”,此時她正挖起一個餛飩往嘴裏填,聽我這樣問後馬上點點頭:“嗯,挺好吃的!”


    我點點頭說,那就好。


    又坐了一會兒,等小叢吃完早餐,幫她刷了下飯盒,看看時間已經近九點了,市政廳應該也上班了吧。再看看光英,他睡得正香,因為鼾聲漸大。步浩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腦袋:


    “小叢,哥哥先走了,今天有件重要的事要辦。等會兒你光英哥醒來後就告訴他,我去市政府了。”


    “嗯。”妹妹點頭應諾。


    “哥..”


    當步浩拉開門準備出去的時候,妹妹又叫住了我。


    “嗯?怎麽了?”


    步浩轉過身來看她。隻見妹妹神情憂鬱,卻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開了口:“楚姐姐真的也被救出來了嗎?”


    我聽過後心中大痛!之前妹妹就因為這事一直哭,後來我為了安慰她,隻好騙她說楚夏沒事了,而事實是怎樣的一個結果我真的無從得知!起碼遠不如想象中的那樣樂觀。


    勉強地對妹妹笑了笑:“嗬嗬,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目光在她身上定了許久,方後轉身離去。


    。。。。。。。。


    坐上那班熟悉的公車,很快便到了市政府。站在門口,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奔裏麵走去。這次我沒有去諮詢任何一位工作人員,完全憑借當初的記憶走進電梯,按下了“11”樓。


    出了電梯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多功能大廳。向四周稍微張望了一下,感覺有些暈向,不知道該朝哪邊走了。往左,還是往右..嗯,應該是往左。因為那邊是裏廳,我記得第一次跟新疆男來的時候就是往裏廳方向走的,沒錯。


    想到這我立即靠了過去。可當走到廳門口的時候,突然擋在眼前了三個黑衣男子!我看看旁側,離這裏十步開外有個安全通道,隻是這麽一眨眼的功夫三人就擋在了我麵前,動作之迅速可想而知。


    其中有位矮個子上下滑了他一眼,然後就語氣很衝的問:“你幹什麽的!”


    步浩心裏著實一驚,他們是誰??略微瞅瞅這三個穿黑西服的男人,腦中便飛快地分析出一個結論:暗哨!保鏢。


    想想也對,前麵就是市長辦公的地方了,如果隨便一個人就能過去的話,那這安全指數未免也太低了吧。上次進到裏廳沒碰見他幾個,可能是因為有新疆男領路,熟人帶路了自然就不會受阻礙。


    可這迴自己單槍匹馬來了,自然要碰釘子。再往深處想,這幾個人能在市長辦公室前當暗哨,肯定個個都是精明警惕、文武雙全之輩,所以說話要小心些了,稍有差池,可能就會落個進公安局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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