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的小姑娘王永霞幾乎是災區裏最小的誌願者了。瘦小的她與肩膀上背的十多公斤的碩大水壺顯得格外不相稱。


    昨日下午,王永霞和她的三個姐妹———十五歲的嚴喜芸,十二歲的王婷婷,十三歲的王霞,在縣城邊的一條道路邊給過往的災民和救援者們倒水喝。


    在莊天縣莊天鎮三中讀初二的嚴喜芸是發起者。八日早晨,舟曲全城停水停電,外麵的礦泉水也沒有送到,災民和救援人員沒有水喝。這天下午,嚴喜芸喊上她的兩個小姐們,去縣城對麵的山穀泉眼裏背水,到縣城給救援人員送水。鄰居八歲的王永霞也要參與。隨後,四個小姑娘一人從家裏找了一個大塑料水壺,去泉眼灌上涼絲絲的泉水,背到縣城邊,又從家裏搜集了兩桶一次性塑料杯,給大家倒水解渴。


    嚴喜芸告訴我說,三天來她們已經背了二十多趟,每趟往返一次要四十多分鍾。每天早晨七點,小姑娘們出發背水。倒完了接著背。一直背到晚上七點左右才收工迴家。


    “我們沒統計給大家倒了多少杯,顧不上呢!”


    八歲的王永霞邊說邊倒上一杯,雙手並齊,遞給一個個匆匆而過的路人。


    (後來,互聯網上不少網民認為,受災群眾和救援人員的互相幫助體現了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每一個參與救災的人都是高尚的人,在他們身上閃現著人性的光輝。他們的事跡也激勵著更多的人們關心災區,並將人間的關愛傳遞下去。網民“太陽”說,有了人們之間這種無私的情誼,沒有什麽災難是戰勝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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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我一定要陪你去報名!』


    十三日,醫務人員百般勸說,但始終不能令劉春花離開災難現場。


    “弟弟,我一定會陪你去報名!”麵色蒼白的劉春花一邊大聲地唿喊,一邊瘋狂地用雙手刨挖泥土,十四號本來是她讀高二的弟弟軍訓報名的日子,然而此刻,她的雙親和弟妹卻都被埋在了深深的淤泥裏。幾天前,得知自己的家鄉莊天發生泥石流災害,在深圳打工的劉春花由火車轉乘汽車匆忙趕往家鄉。十二日夜裏,三天三夜沒有進食的劉春花終於迴到莊天縣城。


    早上天一亮,心急如焚的劉春花就趕到自家的位置,才發現這裏隻有厚厚的淤泥,而她還懷揣自己打工掙的錢,想給弟弟妹妹買電腦。由於難以接受再也見不到親人的現實,劉春花用自己的雙手瘋狂地刨挖著冰冷的泥土,前來勸阻她的姑姑和表妹幾次被劉春花推倒在地,三個小時後,她終因體力不支昏倒過去,被醫護人員抬迴醫療救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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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走好,爸爸為你編最後一次辮子』


    十二日,救援人員將遇難的八歲女孩韓璿從五米多深的淤泥中挖出,其父親韓如棟用清水將女兒清洗幹淨後,又為女兒最後一次編辮子。在莊天縣特大泥石流災害中,韓如棟的家被泥石流衝毀,其父母、妻子、女兒、弟妹等九人遇難和失蹤。


    除了這以外我還注意到,像韓如棟這樣幾乎失去了所有親人的還有很多很多。例如居民王喜代為他逝去的外甥女運送棺材。這樣的場景同樣令人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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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扇天窗讓老太太奇跡存活』


    在這場罕見的特大泥石流災難中,遇災百姓能否幸存,運氣很重要。七十一歲的楊老太太便運氣不錯,前天中午十時左右被首都武警總隊的官兵救了出來。楊老太太育有五女一子,老伴已先她而去,六個孩子各自成家,她獨自一人居住在一套平房裏。七日晚的泥石流死死地固定住了她的下半身,所有進出房子的通道都被堵得嚴嚴實實——除了一個位於泥石流衝擊麵反方向的衛生間天窗。


    楊老太的女兒介紹說,洗手間原本沒有窗戶,姐妹幾個怕媽媽的洗手間太悶,就請人開了一個天窗。如果沒有這個天窗老太太肯定就被活活憋死了,兩名武警也正是通過這個天窗爬進去把她救了出來。


    目前,老人正躺在武警醫院的帳篷醫院裏恢複休養,王醫生向記者介紹說,老太太被困了整整三十六個小時,但因為饑餓以及災後被埋的房間光線太黑,她獲救後已失去時間觀念,“以為自己隻被困了五個多小時”。餓了將近兩天,老人家的消化係統出現了異樣,起初隻能靠輸液來吸取營養;但經過一天的恢複,她現在已經開始喝粥了。


    幾乎如出一轍。昨天上午一名被埋在坍塌的房屋廢墟下六十個小時的老人被救出。從上午十一點二十分到十二點五十分,我用相機記錄了整個營救過程。


    11:20,正在一幢被泥石流掩埋了一層的危樓下麵挖掘的民兵報告說,廢墟下麵發現了一個活著的老人。這一消息讓連續工作倍感疲憊的搜救人員立馬興奮起來。指揮官下令馬上向上級匯報,請求支援。


    11:22,蘭州軍區的軍醫迅速趕到現場,並做好各項準備,將點滴瓶、氧氣袋等必需物品拿在手上。其中一名戰士脫掉上衣,沿著廢墟上挖出的洞進入生還者所在的位置。


    11:43,軍醫將擔架抬到洞口,隨後,生還者被運送出來,先是雙腳出來。全身出來後,馬上放在擔架上,幾個解放軍戰士將其抬到比較空曠的地方,軍醫上前為其插上氧氣管,紮上點滴針。


    11:46~11:52,幾名戰士抬著生還者,走過泥石流留下的淤泥地,曆時六分鍾,輾轉將近一千米的路程,來到一個軍隊用帳篷搭建的臨時醫療點。


    11:52,擔架到達臨時醫療點,軍醫開始對生還者進行緊急救治。


    12:50,救護車趕到,生還者被送往醫院救治。據參與救治的一位軍醫介紹:生還者沒有太大的外傷,隻是由於被埋在廢墟下六十個小時了,身體極度虛弱。


    在救援地點,生還者的侄子劉江告訴記者:生還者名叫劉馬幸代,現年五十二歲。他生下來就身有殘疾,雙腿不好,不能說話,也聽不見。所以一直未婚。他說,當天從外麵迴來,還沒有進家門就聽見房子後邊的那條河發出很大聲音,他就大喊著要家人離開房子,可惜聲音很快就被雨聲、雷聲和河水聲淹沒。很快,大水就淹沒了一樓,他父母從後窗戶逃出來。而大伯則被困在屋子裏。


    水退後,劉江和家人就來到自家樓房前,告訴救援人員大伯所在的位置,“由於他住的房間距離樓梯很近,他的腿腳又不好,不可能移動,因此我們很容易確定他的位置。”劉江說。三天來,他們的親戚和救援人員一直用雙手和鐵鍬挖,直到昨天上午,部隊的人用光學生命探測儀探測的時候,說下麵好像有生命跡象。“我們聽說不少探測到生命跡象的地方挖出的人都已經死了,一直不敢相信大伯還活著。”


    劉江稱,他們家的房子是土木結構,大伯就住在樓梯附近的屋子裏,所以,坍塌的時候那個地方有空間,大伯才成為被困在廢墟下麵60個小時後的幸存者。


    作為汶川地震和玉樹地震抗震救災的重要團隊,中國國際救援隊的八十名隊員於九日淩晨四時從北京南苑機場起飛趕赴舟曲災區。他們帶來了十二條搜救犬和二百多套救援裝備、器材。


    領隊的隊長介紹,泥石流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地震的地質災害,地震發生後,建築物的廢墟內往往存一定空間,甚至有短暫的時間供人們逃生;但泥石流一旦突襲而來,瞬間就可完全掩埋建築物,不留任何空隙,讓裏麵的人窒息而死,非常殘酷。這給搜救犬提出了新挑戰:“要讓搜救犬準確感知地底下有沒有生命跡象,就必須給它一定的縫隙,否則生命的氣息冒不上來,它辨別不了;泥石流的廢墟,經常沒有縫隙——當然,這種情況同時也意味著地底下的人存活機會已經微乎其微了。”


    或許,這次泥石流的確過於殘暴,以至於被埋者中幾乎已經不再有幸存者;或許,在高密度填埋的廢墟上,搜救犬的確失去了在地震災區的神奇。我在現場發現,在泥石流的災後援救工作中,現代化的機械和設備的確很難派上用場。


    一名解放軍戰士告訴我:“在地震災區,救援隊員可以根據聲音等各種信號來準確判斷出被救者的準確位置,在此基礎上,可以根據力學等科學原理製定出合理的施救方案,然後利用機械設備把他救出來。隻要方案合理,大型設備就不會意外地傷到人。但泥石流能夠瞬間把人整個地活埋掉,一旦把頭也給埋進去了,生還的希望就很小了。嚴嚴實實地埋在地底下,往往沒有任何信息可供我們參考,設備派不上用場,胡亂用設備的效果甚至適得其反,基本上隻能靠用鐵鍬挖等最簡單的手段來救人,效率很低。幾個救出來的人都是被埋得不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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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浩跟隨救援在這裏整整工作了四天,這四天裏記錄下了無數的感動。不知道是不是預兆著,但是每次在大難麵前我們依然大愛無疆,不可否認我們的愛國情操和民族意識的確崇高。但是這些偉大的“愛”是不是隻有在這個時刻才會出現的呢?我們得深思,再幫助他們的時候,也琢磨琢磨自己平時的所作所為。


    步浩不想任何一個感動的故事來源於天災**。


    步浩不想任何一個感動的故事,來源於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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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天結束後,電視台的現場報道也進入了尾聲部分。手裏提著珍貴的資料,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他們踏上了歸途。


    可那些人民戰士卻依然堅守在救援第一線,做災後的支援工作。迴程中,大部分的同誌都趴在車廂裏睡著了,這四天來沒日沒夜的超負荷工作令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直到上車時的那一刻才得以放鬆下去,然後迅速進入夢鄉。希望在他們的夢裏,能看見美麗的虹光。


    步浩合不上眼,但這並不代表我不倦。近一百個小時過去了,沒有半點她的消息。家裏沒有,災區也沒有。光英幾經周折找到的新疆男,卻得到一個意外的結果:被新疆男毒打了一頓,具體打成什麽樣子我也不知道,不過他的嘴肯定是被打的不利索了,要不然電話裏也不會“嗚嗚啦啦”那樣說話。而最後那個新疆男還告訴光英:他想殺人!這意味著什麽,我想都不敢想。


    目前光英哪都去不了,出租也停了,昨天住進了媽媽的醫院,和小叢鄰床躺著...當時我的兩手緊握著電話,這“你還好麽”四個字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而災區這頭,到達現場的第一天,就主動請命去險情最為嚴重的鳳凰山,那裏有我的期盼!可最後的結果是沒有結果。因為沒有她。


    在那段時間裏,我曾經把攝像機丟在一邊,親手下去打撈。


    河麵上,隻要看見屍體,隻要看見女性的屍體,不管老少,我都會第一個衝過去拖拽迴來,然後仔細辨認。一具女屍,不是;兩具女屍,不是;三具女屍,不是;四具、五具、六具、七具、八具、九具、十具.....統統不是!


    每一次做出否定的結論前,步浩吧把心揪得緊緊的。是真的害怕當哪次他翻開一具女屍時,發現她身穿男式白色t恤!綁著馬尾斜辮!長著猶如後弦月般完美的下巴!大大的瞳孔裏卻沒有一絲的色彩!!!我是真的害怕看到那一幕...


    沒有能讀懂步浩每次否定過後的那種如釋重負般的心情,就好像是自己在絕境中生還了一樣,沒有人能明白。


    這幾天以來,步浩混亂的腦子裏隻有一樣東西是最清晰的: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哪怕是到了這一刻,步浩也絲毫記不起陸菁菁曾經給我的美麗,他記不得了寇小喃那些在我耳邊口口聲聲過的“呸呸呸”,怎麽也想不起燕鍾晴是怎麽讓他徹夜難眠的了....


    步浩腦子裏隻有一樣東西是最清晰的: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


    步浩腦子裏隻有一樣東西是最清晰的: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楚夏!!!


    其實我的腦子一直糊塗著。難道不糊塗嗎?不糊塗怎麽會扔下她?怎麽會讓她一個人在山頂瑟瑟寒心?怎麽就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自己是個混蛋啊,混蛋。


    嗬嗬,嗬嗬,整個人都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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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電視台,交還了工作證與攝像機,簡明扼要的寫了份報告,步浩便悄然離去。


    其實他知道,留在那兒等待他的可能是一桌豐盛的晚宴,一封隆重的表揚信,又或者是一份不菲的義務金,但我沒有留下。我不知道此刻還有什麽能比她更珍貴的東西,更值得他去牽腸掛肚。應該不會有了。


    買了兩束康乃馨,就匆匆趕往醫院。當第一眼看到光英的時候,他的兩隻腿都打著石膏,吊著繃帶,高高掛在病床前,巋然不動。都是自己連累了他,而他本該是個快樂的小車夫才對。


    一開始他還想強裝作淡定的調笑他兩句,可是話到了嘴邊就梗咽了,說不出來。反倒是光英他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晃動幾下裹滿繃帶的腦袋,衝我擠眉弄眼、扮起鬼臉來。


    步浩把花插進花瓶擱好,坐在他身旁,並為他掖了掖被子,充滿歉意地說了句“對不起”,卻遭到光英的強烈不滿。他“嗚嗚啦啦”的埋怨我說“怎麽像個娘們兒似的?婆婆媽媽”,那“婆婆媽媽”幾個字在他聽來好像是“活活啊啊”,於是心裏更難受了。


    小叢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病,但畢竟困在山洞的那兩天發燒了,逃跑時還一直淋著雨,身體自然虛弱難當。這些天經過媽媽精心調理後頗有起色,相信不會有大礙。


    暫時把楚夏的事埋進心底,步浩決定留在醫院照顧他倆。


    說幹就幹!先是跑到水房打來兩盆水,給小叢洗臉用去一盆,剩下一盆我準備為光英擦拭身子。當真正去做的時候才發現挺困難的。現在的他絲毫動彈不得,動作稍微大一點兒可能就會牽扯到他的神經,況且步浩還是個笨手笨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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