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網.)隻看這現場,幾個原本都是普通人打扮漢子拍拍手上不存在灰塵,對著一個不滿十歲精致可愛小孩子行禮,地上一個哭爹喊娘咒罵不停婦人,那被林府家丁丟在一邊是一個一張惡人臉肥頭大耳人,貌似已經是昏迷狀態。去看網--.7-k--o-m。旁邊除了最悲劇影響最嚴重林墨琮,還有一家貌似是小姐轎子,人家姑娘臉皮薄,愣是沒從轎子裏爬出來,幾個家丁打扮人扶正了轎子,幾個嚇傻丫鬟這才圍過來看看她們小姐怎麽樣了。


    “大爺……”旁邊一個小廝本想說什麽,結果墨琮一記白眼掃過來,立刻噤聲……嗚嗚嗚……大爺真素太恐怖鳥……


    福貴身為水淳身邊得力太監,自然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麵如天仙勢如修羅少年就是他們親愛聖上捧著都怕碎了林墨琮,但自己身邊站著,卻是家繼承人太子殿下,這兩邊都不能得罪啊。


    然而,若是不出手阻止吧,太子殿下一定會質問,林墨琮身份就會曝光,如果出手阻止吧,人明明就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受害者,聖上一個不悅,好,全完蛋。於是福公公想了想,俯身對著已經被那煞氣嚇愣住太子殿下道,“太子殿下,這人父親是太子殿下太子少保,這人至交是太子殿下太子太傅。您,是要我們攔著他麽?”太子殿下除了聖上之外最不敢得罪兩個人……唉,讓他一個奴才說什麽好呢?


    太子畢竟還是隻有八歲小娃兒,哪裏能想那麽多,而且出來之前宮裏人可是囑咐過絕不可以輕易暴露身份,再加上還是那個笑眯眯笑眯眯就布置下幾道可以折磨死人作業少保公子。隻要一想到昨兒少保還笑著說:“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又有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你是堂堂太子殿下,決不能人雲亦雲,對這兩種說法,太子有何感想呢?……恩,這就作為一次作業吧,一定要條理清晰,論點明確。”太子頓時就成了風吹雨打小草,簡直想大吼一聲:原來少保,迴來吧,我以後再也不淘氣了~~~~


    隨著墨琮一步步靠近,太子已經把這少年同那可怕少保對上號,委屈兮兮抽了抽鼻子,無辜抬頭看福貴,“可是……可是,我這是行俠仗義啊……書上說行俠仗義大家都會拍手叫好。為什麽他們都那麽生氣?”


    “…………”因為您做壓根跟行俠仗義扯不上關係……福貴在心裏默默想著,但是為了太子殿下幼小脆弱小心髒,他決定保持沉默。


    就要太子殿下猶豫躊躇不前時候,墨琮慘白著臉扶著胳膊走到太子麵前,低頭麵無表情看著縮著脖子‘偶錯了,請原諒偶’睜大了無辜眼睛可憐兮兮看著他太子。旁邊那些漢子想阻止來,被福貴一個眼神攔住。去看網--.7-k--o-m。


    若是平時,對著這樣一個小破孩,墨琮也許就笑笑了事了,可他今天是真氣炸了,雖然秉承著中華五千年尊老愛幼美好傳統不會氣得動手,然而口頭上教訓是絕對不可能避免,哪怕就是水淳兒子當今太子也是一樣。他早發現這小孩身邊福公公,也猜到了他身份,更是從現在這個現場想到這小白癡估計是腦殘書看多了沒事學人英雄救美……雖然那婦人頂多算個不影響市容。


    於是,墨琮用著眼神掃視了一遍,冷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嘖,好大排場,小小年紀打手倒是不少麽,一個殺豬也值得這樣多高手出場,看來大家都很閑,想著沒事練練手,還順帶著練到路人身上是不是?”那些高手聽了,有了那麽一點心虛,然後就惱羞成怒了,隻是礙於福公公那裏不能上前給這個囂張少年一點教訓。


    “看樣子這些人都是小公子手下,我們文明人,不學那野蠻手段,以暴製暴可不是什麽好方法,家律法擺那不是拿來看。這樣吧,就勞煩小公子跟我去衙門走一趟。林覺,幫我去請迴春堂徐大夫,若是哪處傷到了,咱好直接請這位小公子付一下藥費。”墨琮轉頭看向已經嚇傻太子同學,勾起嘴角,“小公子就請陪我走一趟吧,律法會給我、給你、給大家一個明白公正交代。”


    太子聽了,沉默一下,忽然迴頭對著地上那個哭天喊地婦人道:“對哦,我怎麽就沒想到報官?……呐呐,這個男人打你,為什麽你也沒想到要去報官?”十足好奇樣子,墨琮在一邊抽了抽嘴角,無言看著一旁低頭看鞋福公公:我說,這孩子從小到底是受什麽教育?讀書讀傻了嗎?這真是從皇宮裏頭出來?這真是那個水淳兒子?


    小太子這話不說還好,這話一出口,那個婦人立刻麵目猙獰撲上來,幸好給旁邊看樣子應該是侍衛人擋住,隻見她一邊揮舞著兩隻手,一邊口中獅子吼:“我們兩夫妻鬧跟你什麽關係?用著你一個外人插手嗎?我男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娘兒兩怎麽活啊……混蛋!我跟你沒完!嗚嗚嗚……”她一哭,連帶又跑出一個小孩,撲到那婦人身上一起哭,太子殿下完全就是一副嚇傻樣子。


    福公公幽幽歎了口氣,摸了摸他下巴上假胡子,對著他一臉崩潰太子主子道:“小主子,奴才不是同你說了麽?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人兩夫妻事,是不好插手去管。”還順帶把這林墨琮得罪了,真是得不償失啊。


    “我、我……嗚……你們都欺負我~~~~”在眾人譴責目光之下,小小年紀太子殿下終於頂不住壓力,揮袖淚奔而去……


    “小主子!”福公公一個激動,聲音特性暴露,不過他此時已經顧不得這個了,同著一班才迴過神侍衛趕緊追了上去。去看網--.7-k--o-m。


    墨琮站在那裏無語問天:這都什麽破事啊?


    當天晚上宮裏就來了兩個太醫,看過之後迴去,又來了一堆名貴藥物,而墨琮則悲劇左手用紗布纏著木棍,身上也纏了兩圈紗布,天可見其憐,他真沒有那麽嚴重,隻是看起來很嚴重而已,請不要再喂他吃毒藥了。


    對墨琮來說,除了左手有點不方便,其他,還真沒有什麽事。至於那個太子殿下,因為最後一幕淚奔而去印象過於深刻,墨琮已經懶得再責怪了,那會讓他這個心理上老男人有罪惡感。


    然而,他是準備放過了,不代表其他人也準備放過。林海那篇‘論以暴製暴和以法製暴異同點極其利弊’作業就折磨了太子殿下兩天。而兩天後,突然一撥人來到家裏,拿起黃布就開始讀,大意是:幼子頑劣,恐怕他日後長大不知民間之疾苦,長成如劉阿鬥之流說出‘災民吃不起飯就吃肉’這種混賬話腦殘兒童,所以把他丟給林海折騰一個月,等宮裏過年就接迴去。林海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當做孫子一樣養就可以了。


    林海當時就抽了一下,迴頭看向依舊年輕美貌妻子:我看起來很蒼老麽?我小兒子才一歲……


    然後,這隻無意識之中已經得罪自己‘後爹’太子包子就被無情丟進了林府,同時來傳旨福公公等其他人都走了還悄悄跟林大公子說了皇帝陛下密旨:別太過分,其他,請自便。


    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惡都在一念之間,那一塊白布要染成花布,其實也花不了許多時間,尤其一個從未接觸過外麵世界頭腦裏一片空白單純孩子,要教壞,實在太容易了。何況,這太子也不是笨蛋,隻是心思單純了一些,加上學東西都是書本上,沒有經曆過實踐罷了,隻要身邊有個人稍微指點一二,說中要害,很快就能領悟。


    墨琮不屑與跟一小破孩計較,但他看不過去這娃淚奔模樣,於是,一肩抗下了教導太子殿下重任。因為太子懼怕自己而煩惱如何教育林海樂得當了撒手掌櫃,交代了幾聲就該幹嘛幹嘛去了。小太子原本還擔心被報複,相處幾天發現墨琮還是很好說話,不過兇起來很可怕就是了。他隻是不明白這個明明就是哥哥,為什麽父皇交代要叫叔叔,大人事真是難以理解。


    小太子在林府住了快十天,每天上午讀完早課,等著墨琮起床後就叔侄兩帶著碎銀子逛街去了。墨琮喜歡跟他一個一個介紹東西,更喜歡和他一個一個說街上那些人,小太子似懂非懂,墨琮便會開始試驗說明,教他如何分辨別人臉上戴著麵具,如何通過一個人言行舉止判斷一個人,他說都很直白,小太子理解很快。


    小孩子單純,接受東西也快,等過完了這個月,要到除夕夜時候,水淳發現自己羊羔一樣兒子被換成了披著羊羔皮小狼迴來時,為時已晚。


    送走小太子當日,林家收到了一份來自金陵馮家節禮,林海不認識什麽金陵馮家,很是好奇,就問了墨琮是不是認得。墨琮這才想起來,說去年也送過節禮,很是客氣一戶人家。因怕林海問起為何他會知道那麽詳細,為何會想到幫助這一戶人家,墨琮就幹脆簡化說成無意之間救了那馮淵一命,因而念著恩情結交。林海聽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派人準備了一份節禮送往金陵。


    因為林家是幾代單傳清貴人家,四代下來隻有林海這一脈是正統,林墨琮沒有其他宗族親戚,不像賈家那麽多親戚,說一天都說不完,除夕夜聚在一處自然是熱鬧非凡,可林家這幾口自己在家熱鬧熱鬧,卻更添家溫馨,同樣一家子高高興興聚在一桌吃飯還有賈璉一家,事又少,又自由,也不必省著顧忌著可以用自己掙銀子買一堆東西,別提多高興了,賈母雖派人來請,也給婉拒了。


    林府這邊一家五口又添兩人,因那顧惜朝在京中無親,墨琮便好說歹說拉扯了過來,可他卻一定要呆在客房怎麽說都不出來。林海見他都在客房讀書,問過課業極好,很是滿意,又問說要參加今年春闈,很是高興,觀察了兩天發現品性都是不錯,也相信兒子眼光,就認了弟子。其實一開始顧惜朝不願意這樣麻煩,然而舉子進京,若能得一個德高望重老師教導,百利而無一害,更皆心底深處還是渴望著親情,最後還是認了老師。賈敏原還擔心著他就是那玉佩主人,後邊發現不像,也就隨便他們了,但知道考試耗費心神,對他生活起居亦是多方照顧。


    然後就是湘雲了,湘雲本該呆在賈府,可這邊算來也是親人,又同賈母說黛玉一人在家沒姐妹陪著要寂寞,便過來了,果然,她一來,林府又鬧騰開了。


    這拜過了宗祠,誥命婦入宮,大臣另在禦花園設宴,後頭又是走親戚,店鋪開張等等,除了那小霸王林玄瑜,幾人一直忙到元宵佳節才消停。


    這大好佳節,林家人又慣是破陳出新,黛玉小時候做男孩子養大,湘雲生來就是豪爽性情,幹脆,不在家裏頭擺戲台子看戲這樣無趣,要一群人一起樂才好。墨琮便想了個主意,幾日前就命工匠做了幾百個新巧花燈,又去街上買了數百個,湊成了剛好一千個花燈,從林府這條街街頭一直拉到街尾,左右各三排,一共整整六排,上麵是收集來喜慶吉祥燈謎,有俗有雅有難有易,猜中了燈謎就能贏走花燈。雖然這種事不少,然而這樣大規模卻少,一群人都湧到了林府外麵那條街,各自買糖葫蘆、糖人、小飾品、字畫……小商販都出現了,在林府裏麵也能聽到外頭熱鬧聲響。


    男士當然可以在外頭走,猜燈謎,女孩子卻不好這樣,但兩位姑娘趴在林家最高那個三層小樓上拿著西洋鏡看了一晚上,也十分高興。


    意外是,當晚那四個姓水也出來了,林海在場,墨琮隻好裝作不認得,聽到水淳是皇帝時還不得不假裝誠惶誠恐要下跪,然後水淳還得伸手說免禮,沒把那知情水溶、水若憋死,小太子看到墨琮還是很高興,雖然跟著福公公判斷他小主子撲上去撒嬌喊那一句‘琮哥哥’會讓他日後幾天都不大好過,但……背景,他是背景……


    看氣氛實在有些詭異,水溶拉著未來嶽父去看燈謎去了,水若對著顧惜朝那張臉發了一會兒呆,結果人家顧大公子眉一皺,轉身消失在人群裏,接二連三魅力遭受打擊水若摸摸鼻子抱著小侄兒也走了,於是,就剩下了這兩位。


    “手,沒事吧。”若不是大街上,若不是不知道人群裏有多少宮裏眼線,水淳真會拉起墨琮衣袖看看,擔心了那麽久,總算是找到機會了。可他現在隻能維持著皇帝表象,用著仿佛對著陌生人表情低聲說話。


    “會有什麽事?我又不是玻璃人,一碰就碎。倒是你,又要接待他使者,又要忙著春闈考試,精神可還好?”墨琮麵不改色笑著作答,不靠近,不接觸,身體維持著客氣距離,話語中卻泄露了關心。


    “嗬……都還好,否則今天哪有空閑出來?如果可以,真想就我們兩個人聊聊,這些日子,我總想,如果有你幫我,事情一定不會這樣多吧。”


    墨琮抿唇微笑,什麽都不說,水淳也能想到墨琮所想,兩個人沒繼續說話,隻是安靜,默默走完了這條街。


    當花燈被拿七七八八了,水家這幾個也該迴去了,水溶笑著拿出自己贏得一個蘭花花燈,請墨琮代交給黛玉,林海自己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對此隻做沒有看見。不過對他來說水溶送黛玉花燈可以理解,水淳送墨琮花燈就讓這個正直父親又驚愕又費解了,元宵節花燈總有些特殊意義,皇帝究竟是怎麽想呢?


    一會兒,林海終於找到了理由:許是墨琮和皇帝陛下談了一路,覺得墨琮是個可造之材,要他特別關注吧,恩,一定是這樣,否則,怎麽會送鯉魚躍龍門花燈?


    聽了父親說水淳送花燈意義所在,墨琮依舊微笑,轉身,將這花燈光明正大掛在了屋子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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