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希望佟將離有孩子。


    他的皇祖母孝莊太皇太後也不希望她有孩子。


    一次爭執之後,她出於賭氣,把老四抱了迴去,但老四也是皇子,若在玉牒上真成了她的兒子,那在佟家的助力下,也必定會鬧出不小的亂子。


    所以,他和孝莊太後皇後都不允許她給老四改玉牒。


    這種情況下,老四其實不算是她的孩子,於是她又想親自生一個。


    某次他醉酒,她趁著他沒有什麽意識,與他行房懷了身孕,她懷上身孕之後,不僅後宮的氣氛變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人也浮動了起來。


    她的孩子尚未定男女,且未出生,就引起了這樣的震動,所以,這個孩子,不能留。


    於是,盡管很不忍心,但他還是他讓人悄悄給她下了藥,孩子出生之後,是個女孩兒,他鬆了一口氣,但也晚了,他下的藥,還是帶走了這個小女孩兒的命,也讓她傷了身子。


    所以,他欠著她兩條命。


    若是他當年沒有點名讓她入宮,那她必定還是從前那個肆意明媚自由的天之嬌女。


    他讓她入宮,親手斬斷她的翅膀,在給了她期望之後,又狠狠的訓斥她,讓她認清楚現實。


    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執之中,他對她的喜愛,一點一點被消磨,若是愛意正濃,他怎麽都不會讓人給懷著身孕的她下藥吧,怎麽著也得等孩子生出來之後直接給孩子下藥。


    他厭倦她了,冷漠了,也狠心了。


    他把一隻自由美麗的鳥囚入皇宮,親手折斷她的翅膀,在覺得她吵鬧厭倦了之後,他又親手殺了她。


    當年厭倦時,他為自己的行徑找了很多理由,他說服自己他這是為了大清的穩定,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十餘年過去,厭倦淡了,又聽到她當年的一些行徑,於是他又記著她的好了,愧疚也冒了出來。


    他想與人說一說她。


    “老四,你皇額娘臨終之前把你叫過去,她都叮囑了你了什麽?”


    思來想去,他從佟將離對老四的一片愛護之心入手,和佟將離比起來,他為老四考慮的太少了……


    四爺瞧著康熙臉上的懷念,又從小八口中得知他皇阿瑪正處在濃濃的愧疚中,他垂下了眸子,濃密的睫羽遮去他墨色瞳孔中的諷刺。


    “她說對不起兒子,當年因為一時賭氣將兒子抱了迴去,卻沒能一直護著兒子,所以,她選擇將嫁妝和幫派都留給兒子,讓兒子防身用,給兒子留一條生路。”


    “她還叮囑兒子,不要與太子爺起爭執,當一個富貴閑王便好,但兒子沒能聽她的話,兒子性子直,而且覺得不能辜負多年所受的教導,因此無法安心當一個富貴閑王,兒子近幾年來,與太子爺起了不少爭執。”


    康熙聽了此話,眼眶濕潤了起來,“她全都是為了你好,不怪你,一點兒也不怪你……”


    她是那麽善良的人啊,雖然衝動之下將老四抱了迴去,但她管善後。


    她盡力給老四留了一條生路。


    他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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