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眼眶的熱意壓迴去,仿佛化為雕塑的四爺終於有了動靜,他修長的手指捏著扳指,將扳指戴迴原處。


    “講完了?”


    他的神色和語調都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剛才那些話與他無關。


    德妃納悶,心裏頭又浮現出不好的預感,所謂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這賤種要怎麽瘋?


    不會瘋到康熙跟前吧?


    想到此,她瞪著四爺,警告道,“本宮告訴你,若是你鬧到皇上跟前,那皇上定然會暴怒。他喜歡一團和氣,喜歡看皇室和樂融融,他不想知道這種陰損又陰冷的事。”


    “因此,若你鬧到他跟前,他就算是懲罰了本宮,那定然也會覺得你不孝,覺得你在破壞他的心情,他十有八九要厭了你。”


    “您不用怕,我與您之前的事,何必扯上皇阿瑪。”


    四爺勾起了嘴角,俊臉上顯出一抹淺笑,語調依舊平靜,“之前您一直說,我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若是想與你撇清幹係,那隻能還你一條命。”


    “暉兒的命就當做是我還給你的,從今往後,咱們兩不相欠。”


    這話一出,德妃眉毛登時擰成一團,她抬手拍了下炕桌,怒聲質問,“哪有這樣算的?你竟想讓你兒子抵你的命?你想的美!”


    “況且,弘暉又不是本宮殺的,兇手從頭到尾都是李氏,本宮唯一的罪名就是見死不救,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李氏算賬去。”


    “至於將弘暉死因歸到小賤人身上,那是本宮與小賤人的恩怨,與弘暉與你都無關!”


    “所以,本宮不認你這話!你欠本宮的一條命,隻能由你自己的命來還!”


    “隻要你不死,那你這輩子都欠著本宮!”


    “欠不欠的,不是您說了算,我說不欠了,那自然就是不欠了。所以,您今後再敢招惹我一次,那就別怪我把您當陌生人報複迴去。”


    四爺說著,終於抬起了眸子,他墨色的瞳孔瞧著德妃,裏麵像是藏著一個深不可見的幽穀,幽穀之中埋葬著一小塊心髒,在母愛這方麵,他徹底心死。


    從今往後,他與德妃再無任何牽掛。


    “你……”


    德妃本想怒斥四爺,但是,猛然與四爺的視線對望,看清楚裏麵的淡漠,莫名的,她的心髒像是被人一把攥住,劇烈的疼痛令她有點喘不過氣兒,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自然也戛然而止。


    這個賤種怎麽會有康熙同款的淡漠眼神?


    淡淡的,冷漠的,帶著些許蔑視,像是站在頂峰俯視眾人,彈指間便能讓眾人灰飛煙滅。


    除了眼神之外還有氣場,這個賤種的氣場比起康熙雖弱了許多,但依舊讓她有壓迫感,她望著他時,頭頂像是懸著一把劍,這把劍隨時都能落下來刺她個透心涼。


    恐懼,這種情緒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在極度的恐懼之下,她嘴唇囁嚅了幾下,下意識的想要解釋。


    但四爺卻是起身,抬步往外走去。


    “殺李氏的兇手,應該是溫憲聯係的佟家人吧?你們最好推出一個替死鬼平了這個案子,不然的話,若真被皇阿瑪查到了什麽端倪,那後果誰都無法預料。”


    他欠佟家的,也一並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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