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暄笑了笑,“要個真相。”


    錢家家主皺了下眉,“景昭王不要太過分,瓊海這邊可以叢最大程度的讓步。”


    “瓊海的最大程度隻是賠禮道歉的話,那就不用談了,說起來不隻是這次的事情,瓊海在四大家族的掌控下這麽多年,有些事情不為人知也很正常。”


    蕭穆暄把茶杯放下,“但是瓊海的作風你我都了解,如果這時四大家族出事的話,想來幾百年的基業也會毀於一旦了。”


    錢家家主皺著眉一言不發,身邊的錢安泰忍不住說道:“景昭王未免太危言聳聽了,和瓊海合作的也不隻是大榮。”


    蘇宜涵被蕭穆暄碰了一下,抬起頭,“錢公子的籌碼總不會是沮渠日依的一句預言吧。”


    錢家二人的臉色都是有細微的變化。


    蘇宜涵忍不住又一次吐槽了古人對於迷信的信任,真的是在那個世界都通用。


    “如果這麽說,也許我也會預言呢,我預言……”蘇宜涵臉上的笑容像個反派,安靜中透著幾分瘋癲,“鄭家會在十年之內成為瓊海最大的商賈之家,你們心心念念的那位鄭家公子也不會死,更不會和錢小姐成親。”


    “你!”


    “景昭王就這麽放任王妃詛咒錢家嗎。”錢家家主抬手製止了錢安泰未盡的話,沉冷的視線掃了過來。


    蘇宜涵像是有些害怕地靠在蕭穆暄身上,“哎呀,怎麽了,我說的就是詛咒,她說的就是天機,就是預言。說到底,也隻是因為她說的話好聽吧。”


    “她還說什麽了,有沒有說不用擔心我家王爺的話啊,有沒有說我家王爺會暴斃啊,嗬,可笑你們居然信了。”


    蕭穆暄擋住錢家主的視線,“今天如果談不攏,本王也不會再來第三次了,沮渠氏的或者北地的人可還有聯係你?”


    蕭穆暄帶著蘇宜涵起身,“本王等著錢家家主的迴複。”


    “這就好了?”蘇宜涵坐在迴去的馬車上歪頭靠著蕭穆暄。


    “嗯,為什麽那麽說?”


    二人說好了到合適的時候刺激一下,順便戳穿沮渠日依的事情,但是蕭穆暄沒想到蘇宜涵會以那副姿態說出所謂的預言。


    “嗯,也沒什麽,隻是覺得多半會這樣,直覺吧。”


    “為什麽是鄭家。”


    “你說謝家嗎?我之前問過老爺子啦,他說管謝家就好了。”蘇宜涵也不是沒有問過謝老爺子相關的問題。


    畢竟這次的事情怎麽看都是會從瓊海這幾個家族身上刮下一層肉的,那麽勢必就有機會讓其他家族上位。


    “若是還在瓊海,也許我會搏一搏,隻是現在人到了榮京,有些事就要慢慢改變了,瓊海到底隻是個商戶聚集的地方。”


    蘇宜涵迴憶了一下外祖父的話,“嗯,雲家估計也不會做什麽。”


    蕭穆暄點點頭,“明日啟程,你可要去買些伴手禮?”


    “要!”


    蘇宜涵迴去思考了一番之後,拉上司空黎和樓念,就氣勢洶洶地出門了。


    蕭穆暄則是看了看作為“絆腳石”的脫裏,“有事?”


    “之前你們讓司空霖盯的人是浮世穀的人。”


    “如何?”


    “為什麽不讓他來給璨璨看身體。”


    “你放心一個手刃兄弟的人?我不放心,也不想給他機會以任何手段威脅我。”


    脫裏皺了下眉,“可是……”


    “你若真把他放在心上,為何會逼他跳崖,他如你所願了,你卻後悔了。”


    脫裏的嘴唇動了動,“不是的。”


    “我不認為北地的有雄鷹之稱的勇士,會被幾個官員逼迫到那樣的海崖,以你的能力,至少有兩條額外的路可以走。”


    脫裏艱澀地說道:“我現在在說那個人的事情,而且不要拿你的情況和我比較。”


    “不一樣嗎。”蕭穆暄低頭看看蘇宜涵臨走的時候塞的熱茶,再抬頭的時候神色間帶著年少時才會有的桀驁,“我不會把他帶迴來,因為他的存在有可能威脅到我最重要的人,僅此而已。”


    “任何可能的危險,我都不想她麵對。”蕭穆暄不輸半分的氣勢望進脫裏的眼睛,“你說的對,我們不一樣,我從一開始就會杜絕這些可能,但你會利用他們。”


    “那又如何。”


    “不如何……”低低的氣音響起,脫裏一驚。


    鄭文璨靠著門框氣息不穩,“王爺,失禮了。”


    “鄭公子不該過來。”


    “嗬。”鄭文璨低笑了一下,帶著無力和疲憊,“不,有些事情,鄭家隻有我知道,王爺將要離開,我得說出來。”


    脫裏急忙走過去想要攙扶一下,被避開了。


    盡管身體叫囂著要躺下,渾身上下都在痛,鄭文璨卻一步一步走到蕭穆暄對麵。


    “他們還活著,就在鄭家駐地的一處宅子裏,是我救下來的。”


    “請坐。”蕭穆暄伸手扶了一下。


    鄭文璨氣息不穩,喘息了幾下之後,脊背挺直,“鄭家,從來沒有參與假招安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和北地合作,都是我一人所為,還望王爺明鑒。”


    蕭穆暄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鄭公子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嗎。”


    “我知。”


    “不行!”


    脫裏有些急,如果鄭文璨全然攬下來,那麽榮京追究起來……


    “這是我的事情。”


    蘇宜涵迴來的時候就看見鄭文璨像是隻剩一口氣的樣子。


    司空黎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了寧修當年看自己不聽招唿的心梗。


    “你,哎,不是說了不要起身!”


    把東西一放,司空黎臉上有幾分生無可戀,給鄭文璨把了把脈。


    “你自己挑,海葬還是火葬。”


    鄭文璨還是笑著,“都好,都好。”


    蘇宜涵也走進來,脫裏在一邊想伸手又有些躊躇。


    “阿黎,你要不先給人帶迴去?”


    司空黎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了句“得罪”,就直接把人抄起來了。


    蘇宜涵眉梢一挑,眼中有幾分戲謔,不過好歹看著場合什麽也沒說。


    倒是那鄭文璨瞬間懵了一下,臉上莫名有幾分紅暈。


    脫裏,嗯,他簡直像是被冒犯到領地的雄鷹,瞪著眼看司空黎。


    司空黎頂著眾人精彩紛呈的視線長歎了一口氣,飛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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