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二年,以“京察”為契機,明朝各勢力之間,爆發激烈黨爭。


    一開始是東林黨和齊楚浙黨相爭。


    後來東林黨得勢,齊楚浙黨投靠魏忠賢,閹黨異軍突起。


    等到崇禎即位,閹黨被捕殺,聯盟分崩離析。


    但齊楚浙黨都是化整為零,與東林黨的鬥爭從未停歇。


    譬如說溫體仁,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浙黨領袖。


    他跟錢謙益之間發生的事情。


    算是一種黨爭。


    最終,此事以溫體仁辭職致仕告終。


    可東林黨也沒怎麽得勢。


    崇禎玩了平衡權術,讓張至發成了內閣首輔,而後者是齊黨。


    所以,齊楚浙黨之間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麵對東林黨的強大勢力,他們不得不聯合去對抗。


    隻是事到如今,閹黨已經分崩離析,聯盟已經不再穩固。


    就像閹黨殘餘分子阮大铖。


    他一直想重整旗鼓,可麵對打壓,也是有心無力,就算麵對複社,都要暫避鋒芒。


    不過,蹴鞠大賽的勝利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阮大铖那邊一時之間士氣大勝。


    現在,南京城內的齊楚浙黨士子齊聚阮府,進行激烈的討論。


    各方之間已經達成一致意見。


    要聯合起來,與複社鬥爭。


    其實,這也是阮大铖攜勝利之威,全力促成了此事。


    這個時候,各黨領頭士子都坐在二堂,與阮大铖商量後續細節。


    阮大铖拱手說道:“諸位,今日蹴鞠贏了複社,算是旗開得勝……


    但我們還需再接再厲,拿下明日詩詞大賽……”


    現場是三位楚黨士子、兩位浙黨士子和一位齊黨士子。


    眾人都聽著阮大铖的話,對於拿下明日詩詞大賽,他們都沒有什麽異議。


    可如何取得頭名,事情卻有些棘手。


    齊黨士子黃江說道:“那冒辟疆功底不錯。


    要想贏他,不太容易,倘若我師兄在此,定能如探囊取物。”


    楚黨和齊黨那些士子撇撇嘴,不屑爭論。


    黃江一直吹噓他師兄,說才高八鬥。


    讓另外的人不怎麽服氣,起了好勝之心。


    隻是礙於雙方聯盟性質,就沒有爭鋒相對,但心裏肯定不以為然。


    浙黨張深說道:“這冒辟疆確實厲害,要想贏他,得派出得力人選。”


    楚黨趙武大聲說道:“這有何懼。


    你們不用擔心,讓我哥哥上場,絕對壓他一頭……”


    “趙武!”趙文低吼一聲,“諸位,舍弟都是孟浪之言,在下也不如冒辟疆。”


    眾人又討論一番。


    還是沒有想到比較好的人選。


    齊楚浙黨那些優秀士子都在當地,一般很少會來到這南京城遊學。


    阮大铖也皺起了眉頭,感覺事情棘手。


    可對於明天的詩詞大賽,他勢在必得。


    另外一個楚黨士子邢思遼提醒道:“要不我們使些手段?”


    阮大铖眉目一動。


    “思遼,你具體是何想法,說一說。”


    其他人都看著邢思遼,對他說的手段,大家沒有反對的意思。


    邢思遼迴答道:“要不給冒辟疆弄些巴豆一類的東西。


    到時候,他哪裏還有力氣,去那裏吟詩作賦。”


    這個主意讓眾人眼前一亮。


    開始討論起來,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最後決定給冒襄使些手段,讓他缺席這次詩詞大賽。


    可沒有人敢直接弄死冒襄。


    否則將會打破雙方微妙的平衡,迎來東林黨人那暴風驟雨的反擊。


    浙黨另一個士子是宋同。


    討論結束之後,他與張深對望一眼,流露出不明意味。


    等出了阮府,宋同迫不及待問道:“張兄,我們如何行事?”


    張深四處張望一番。


    隨即小聲說道:“我們先離開這裏,事情一會再說。”


    就這樣,兩人一路快走,到了浙黨的秘密據點,裏麵聚集不少士子。


    正等待著他們迴來。


    張深沒有讓大家久等。


    直接開門見山說道:“諸位,自從溫師遭人算計,致仕以來。


    我們在朝廷的同鄉受到致命打擊。


    罷官的罷官,下獄的下獄,已經十不存一……”


    張深的話讓現場氣氛很是凝重。


    同時,眾位士子心中更加憋著一股氣,需要發泄出來。


    張深低沉著聲音繼續說道:“如今,那齊黨張至發強了首輔之位。


    那楚黨楊嗣昌更是深受皇上青睞,而我們那些人都成了邊緣人物……”


    他將情況描述了一遍。


    齊黨楚黨都得了勢,浙黨則受到打擊。


    讓他們異常憤怒。


    “諸位,既然到了這般田地,我們何不將事情鬧大。


    反正我們再損失,也損失不到哪裏去,可事情鬧大,說不定還是機會……”


    這話還沒說完,大家紛紛表達讚同的意見。


    宋同高聲說道:“張兄,你說吧,如何鬧大,我們照辦。”


    “這樣的,他們不是要給冒辟疆下東西,那我們可以趁機……”


    張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就是趁著下東西的機會,給冒襄下藥,直接弄死這個複社的才子。


    這樣絕對會引爆雙方的關係。


    那朝廷上都能鬥成一團,給浙黨帶來機會。


    反正浙黨在朝廷已經失勢,鬥得越激烈,對他們浙黨那是越有利。


    事情決定之後,他們就物色了合適人選。


    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而另外一邊,複社成員聚集在一起,氣氛有些壓抑。


    陳貞慧有些鬱悶:“讓阮大铖那老賊贏了這比賽。


    看他那小人得誌的樣子,老子心裏就窩著一股火。”


    隨後,他轉向冒襄,大聲說道:“辟疆,明日就靠你了,殺殺那老東西的銳氣,好一解心頭之恨。”


    隻是冒襄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眼睛盯著一處,怔怔出神。


    方以智小聲提醒。


    “辟疆,陳兄讓你明天好好發揮,教訓阮大铖那廝。”


    冒襄迴過神來。


    他心不在焉地迴答道:“知道了。”


    這個態度,讓大家有些不滿,黃宗羲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麽。


    可陳貞慧今天一直窩著火。


    現在忍不住說道:“辟疆,為了一個女人,至於這樣嗎?


    搞得要死不活……”


    隻是這句話觸動了冒襄的逆鱗。


    他衝動地脫口而出:“至於!你這種人,根本無法理解,我也懶與你說……”


    兩人還爭了兩句嘴。


    其他人連忙將雙方勸了下來。


    可冒襄心情很不爽,不打招唿,直接離開了現場。


    冒襄一路心情起伏不定。


    過了一段時間,他抬頭一看,發現原來到了秦淮河邊,前麵就是畫舫。


    現在天色已晚。


    旁邊的客人不少。


    冒襄第一想法是去柳如是的畫舫,要去見一見那個她。


    可仔細一想,就算過去,也見不到她。


    反而徒增煩惱。


    就在這個時候,岸邊招攬生意的姑娘,熱情地挽住冒襄。


    要把他往畫舫來。


    而夜色朦朧之下,冒襄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跟那個姑娘很像。


    於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上了船。


    與此同時,一些喬裝打扮的人也進了畫舫,而浙黨更是隱藏在最後。


    兩張大網向著冒襄壓了過去。


    第一波是阮大铖派遣的人員,他們要給冒襄下泄藥。


    可他們哪裏知道。


    浙黨想要弄死冒襄。


    冒襄則在畫舫裏麵觥籌交錯,跟那些姑娘左擁右抱,神情開始迷離起來。


    或許這一刻,他很是陶醉。


    而侍女又上了一壺酒。


    冒襄拿起杯子,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這時候,他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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