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青年,對方邀請趙陽前去做客,地點是一處山寨。


    這些人是山賊?


    趙陽很好奇,這與固有的印象,相去甚遠。


    他想了一下,然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果我說,我是來自偏嶺墩一名墩軍,你們還願意邀請?”


    聽到這話,對方幾人明顯一怔。


    山晝頓時反應過來:“軍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現在是,以後也還會是。”


    山月待在一旁,也不斷地點頭。


    “軍爺,我們相信你是好人,我們想款待你。”


    隻是秀才有些遲疑。


    山月見到這樣,連忙催促道:“秀才,你快點請軍爺一起去啊。”


    秀才擔心趙陽是探子。


    探得情報,然後領兵來攻。


    那樣,山寨那些老小,處境就有些危險。


    可轉念一想,這人心底不壞,要是讓他瞧見山寨情況,說不定會產生同情。


    秀才這才下了決心。


    “軍爺,有勞您救了山晝,請進寨一敘,讓我等答謝一二,聊表心意。”


    趙陽並不擔心那裏是“賊”窩。


    正準備過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獲。


    或許得到劇情任務的線索。


    這個時候,係統突然將他思緒打斷,向他發出提示。


    因為遠離穿越門,趙陽得到了一個權限,可以開通臨時通道。


    與北周莊那邊的穿越門相連接。


    換句話說,就是相當於穿越門的副門。


    開設地點隨意。


    但副門隻能通往穿越門,並且隻能開設在明代,還要達到一定距離方可。


    可這些條件,暫時對趙陽來說,無關緊要。


    隻要能去北周莊穿越門。


    那他就能迴到現代,還能把控偏嶺墩。


    這個副門來得恰到好處。


    而且,前往對方山寨,若遇到危險,趙陽打開副門,傳走就行。


    趙陽稍微想了一會。


    山月見他沒有迴應,稍顯焦急。


    小聲提醒:“軍爺……”


    趙陽迴過神來,臉上露出微笑,很滿意這個副門。


    “那我就卻之不恭,勞煩諸位帶路。”


    山月頓時高興起來,她很純粹,真心想對他表示感謝。


    山晝也一樣,兄妹倆,秉性差不多。


    秀才雖然還是保持著一定警惕。


    但也跟他客套一番。


    趙陽趁機問道:“誒,我有些疑問啊,山晝兄弟,為何上了峭壁?”


    這話一出口,對方都有些安靜。


    顯得情緒不高。


    秀才打起精神,給出答案。


    “軍爺,那都是為了我的夫人紅裳……”


    紅裳是山寨的大頭領,這一點又讓趙陽感到意外。


    跟秀娘祖父一樣,秀才也因為犯事,被罰到大同戍邊。


    紅裳是一位百戶之女,從小舞刀弄槍。


    舍不得自家相公。


    便從繁花似錦的江南,追到這黃沙漫天的邊關,一待就是幾年時間。


    母親病重,紅裳都沒有機會迴去,見最後一麵。


    秀才感覺很愧疚。


    可紅裳卻心甘情願,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願意留在這裏。


    那迴不去的家鄉隻是迴憶罷了。


    眼前才是她的日子。


    紅裳和秀才一起戍邊數年。


    後來,紅裳是在忍受不了盤剝,忍受不了對軍戶的壓迫。


    便帶著那些軍戶一起反抗。


    進了洪濤山,成了“山賊”。


    就這樣,紅裳領著這些老幼病殘一起“打家劫舍”。


    讓他們活了下來。


    隻是前不久,紅裳偶得一種怪病,日漸消瘦。


    後來甚至一病不起。


    秀才略懂醫術,想盡辦法為夫人診治,可一直收效甚微。


    或許感到時日不多。


    紅裳經常跟秀才嘮叨。


    她心底還是想迴去,迴到那煙雨之地,她出生的地方。


    再看看那鍾靈毓秀的山川。


    那一刻,秀才心如刀絞,這讓他到處尋醫問藥,一定要治好夫人。


    一次偶然的機會。


    他得到了一個方子。


    而其中一味藥,就在那峭壁之上生長,這才有了山晝前去采藥。


    秀才的聲音在靜靜地講述。


    很是無奈,很是悲涼。


    眾人都沉默下來,向著山寨,慢慢地行去。


    而趙陽也在沉默。


    紅裳是一位奇女子,聽到那些經曆,難免不讓人同情。


    甚至是佩服。


    現在可以打開副門,趙陽覺得他可以嚐試……


    中途,那個半大小子大根,趕過來匯合,然後一起迴山寨。


    翻過一座山頭。


    山寨就遙遙在望,它是建在半山腰之上,隻有一條峭壁棧道,通往那裏。


    地形相當險要。


    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山寨麵積不太小,三麵都是陡峭的崖壁,一麵開口,下方則是懸崖。


    一路行來,站崗的“山賊”,滿眼期待。


    但秀才幾人都低著頭,快速通過。


    進了寨門,裏麵的景象呈現在眼前。


    讓趙陽相當意外。


    完全是一副難民的景象,老的老,小的小,都是瘦弱不堪的樣子。


    幹癟的身體,褶皺的皮膚。


    枯黃又雜亂的頭發,胡亂地搭在頭上。


    破成碎條的麻布,將身體將就地裹一下,隻是那一根根肋骨,都一覽無餘。


    有些人拄著拐杖,有些相互扶持,全都一臉希冀,望著秀才他們。


    見到這樣的情景。


    秀才沒有辦法。


    隻能硬著頭皮,開口說道:“山晝去采了,可那藥不是,我看錯了……”


    “啊……”


    所有人都很失望。


    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壓抑。


    紅裳帶著他們這些人,活了過來,可現在她病了,他們卻無能為力。


    他們內心很不好受。


    甚至一些人,都開始小聲哭泣。


    “秀才……”


    遠處傳來一陣唿喊,眾人轉去視線,發現那是翠竹。


    她現在負責照看紅裳。


    隻是這個時候,翠竹拚命地奔跑過來,臉上滿是慌亂的表情。


    “秀才,不好了啊,紅姐不好了,她,她……”


    翠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話都說不利落。


    可秀才一下子臉色大變,根本不等翠竹說完,馬上向山寨裏麵衝去。


    緊接著,嘩啦啦一大片,其他人全都緊隨其後。


    趙陽也跟了上去。


    他準備看一看情況,有機會,他願意嚐試救救對方。


    不一會功夫,眾人就到了紅裳門外。


    跟其他房子一樣,都是用茅草和木材搭建而成,比較簡陋。


    眾人圍在門口向內觀望。


    現在沒有人搭理趙陽。


    全都看向病床上的女人,憂心忡忡。


    或許是迴光返照,紅裳此時清醒過來,那幹瘦的臉龐,還露出了笑容。


    她發出微弱的聲音。


    “你們都來了啊,想必是送我一程吧……嗬嗬,紅裳現在還是很開心的……”


    她就像交待後事一樣。


    不斷地囑咐。


    讓眾人的情緒一步步崩潰。


    後麵每囑托一個人,都會讓對方淚流滿麵,一時之間,現場被悲傷籠罩。


    紅裳望著他們。


    都是可伶的人,隻是想活下去,就這麽簡單。


    可要想辦到,卻不簡單。


    這個該死的世道,吃人的世道。


    紅裳心想,要是她走了,他們該怎麽辦。


    她想了一下,感覺想不動了,有點累了,就閉了眼睛。


    想要休息。


    耳邊突然響起雜亂的驚唿。


    隻是紅裳卻感覺聲音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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