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由撐著爬了起來,扭了下有些發麻的脖子。


    那一腳真是好腳,力氣大不說,腳丫子是恁大,力道從胸膛直接傳了一部分到脖子,幸虧修士的功法跟武夫的內功在潤養筋脈一途都有奇效,要不然換了一個大頭兵,可就交代在這一腳上了。


    他抬頭,打量起了那個比百長於渚還高一個頭,並未披甲的壯漢。


    很是紮眼的是,那漢子竟然不曾披甲,於諸人之中獨獨赤裸著上身,如此,諸人也得以見到其一身肌肉虯結,一副比野獸還強健的體魄,若說這還不算震撼,那麽細細觀察其肌肉,會發現在他肉塔般的身材之上,紅褐符文肌膚下的每一寸,都蘊含了搬山扛鼎之力。


    “銅壁門?”


    丁由緊皺眉頭,這是他這次來秋狩獵場之上,最不想麵對的對手。


    不是說銅壁門的弟子很厲害,而是說他們門下的弟子個個都過於厲害,實力都屬於同等境界的頂尖水平,要不然,也不會以區區不到百人之數成就一個百年宗門。


    “魏三師兄,就是那人練出了青霜鎧!”


    “哦,這麽快就見到了?”


    丁由瞪了一眼那個拱火的人,娘的可不又是火芝山的那個白脊,似乎是感受到了丁由的目光,白脊一轉頭就看見了丁由割喉的手勢,他不敢多看,低下了頭去。


    “你叫什麽?俺家中排行老三,家裏窮,沒得姓也沒得名,大家都叫我老三,你叫我魏三就行。”


    丁由聽著魏三口音極重的話,不曾因此對魏三有絲毫鄙棄,年少經曆使然,他小時候貪玩,與族中同齡小孩可以玩在一起,但更喜歡和家中下人的孩子一起溜出家門玩,每次迴去不是衣服弄髒弄破,就是課業落下忘記溫習,爹娘疼愛小兒子,舍不得責罰丁由,被打板子罰站最多的還是在家墅中。


    所以丁由課業其實從未落下,禮節也從未忘記,也從未另眼看過大部分人。


    “魏三師兄好,我叫丁由,確實練成了青霜鎧,你這是要和我打架嗎?”


    大塊頭漢子也學著丁由抱了抱拳,拍了拍自己厚實的胸膛說道:


    “還是你說話對俺胃口,其他人說話都喜歡說一些俺聽不懂的話,對,俺就是要找你打架,你贏了俺就割了自己的頭給你,你輸了俺就割了你的頭。”


    丁由哈哈大笑,身上青霜鎧瞬間凝結,隻是臂上刀刃已經不見,顯然是看見了對麵的魏三沒有拿武器。


    “中!不過魏三師兄,我打的架少,但是可從來沒輸過!”


    魏三也笑了起來,聲如炸雷,豪邁如斯。


    “俺入門也沒多長時間,之前還從未和門外的人交過手,所以俺也是沒輸過。”


    “小心了!”


    披掛了冰鎧的少年率先衝了上去,每一步踏出,地上都為寒冰所封,當他終於靠近了魏三,少年身後的一片土地,以及上麵生長的灌木和大樹,全部被冰封了起來。


    魏三毫無花哨,也是跟著丁由一拳轟出。


    就這樣,一大一小兩個人相壘,隻是一方渾身寒冰,即便是裹了極為厚實堅韌的冰鎧,體型仍是未曾趕上對麵的巨人,而巨人硬生生吃下了冰鎧丁由樁步走出的一拳,腳步未移分毫。


    丁由繼續出拳,當胸擊打在魏三身上,依舊不曾撼動魏三,而魏三也不曾阻止丁由出拳。


    “俺知道你這套拳法需要蓄勢,正好我修煉也需要抗揍,不如你就先揍俺,讓你的拳勢漲到最高。”


    “好!”


    冰鎧少年雖然從未聽到過如此不講道理的要求,但比起自己之前需要苦苦運籌才能蓄勢的慘淡局麵,現在可謂絕佳的練拳時機,他與魏三一樣,都不想錯過。


    二人都不著急,丁由一拳拳擊打魏三的前胸,後背,側肋,太陽穴,額頭……


    拳所到處,起初毫無異樣,被魏三體內將欲溢出的靈力抵消掉了拳勁,但幾十拳過後,丁由的穿石拳才似有穿石之力,拳未出,拳風先起,打在魏三刻滿咒文的肉上蕩起波紋。


    白脊見丁由全身心放在與魏三的打鬥上,腳底靈氣暗地深入地下,在地下凝結了五頭的火焰相柳,就等丁由下一次的出拳止歇。


    “卑鄙小人,讓我來把你凍成冰雕。”


    被凍結的樹木片片碎裂,不知何時,大坎上的人已經全部下來,其中一女子踏在冰渣之上,雙手印在凍結成冰的地麵上。


    “青霜派!”


    白脊大恨,對這一招千裏冰封可謂是深惡痛絕,隻在轉眼間,地下的火焰相柳便遇到了移動而來的凍土。


    他隻得再次將相柳附身,冷靜下來後一想,那廝是能跟魏三打的人,自己輸給他不冤,但青霜派也不是個個都像那家夥一樣。


    “臭娘們,就讓白大爺來會會你!”


    那名白華山修士借著殘餘靈力,第一時間發現了被自己箭矢殺死的屍體,發現射中那人的箭已經被拔出,而屍體被疊放在一堆紅甲屍首之上,看樣子應該有十幾人之多。


    這就解釋了為何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人去上邊,早早埋伏於這裏的晉國隊伍就是原因,但這麽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兩個漏網之魚?


    邱嶽關注的則是對方的人數,他簡單估算了一下,起碼有二十人之多,至於為什麽晉國能收攏如此多的人馬,他以為應該是他們腰間的那塊令牌。


    他來得晚,才在來麻山的路上獵殺了一個,當然當時也沒有細細搜身,也不知道那人身上是否也有如此之物。


    他還是主動迎上了清辛。


    “清辛師兄,剛剛沒有打盡興,不如從頭來過?”


    方臉修士沒有說話,但劍兵已經出鞘,顯然是接受了邱嶽的叫陣,而清辛身旁的清甘則是盯上了劉封。


    一時間,丁由這邊的修士紛紛找到了對手。


    但晉國這邊優勢極大,最直觀的就是在人數上的絕對壓製。


    除卻已經找到對手的修士,這邊還有三個修士伺機而動,至於斥候的人數則是更多,楚國斥候七八人,已經被晉國斥候所圍。


    白華山修士皺眉,他特地挑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地方立足,對這一切看的十分清楚。


    “跟我交手還敢分心!受死!”


    白華山修士仍未收起大弓,他避開了敵手的風刃,腿腳不停,繼續往後拉了一段距離,可那名清涼山弟子依舊湊了上來,顯然是不想讓他有拉開弓弦的機會。


    可其實力與清辛清甘差距不少,還是被他搭弓射出了一箭。


    與剛剛的一箭不太相同,這一箭隻論威勢便不是剛剛可比,四石弓力之外,庚金靈力充斥其中,在特製的弓箭中流轉不息,激活了銘刻在箭矢上的纂刻符文,憑空生出了一股子藍色火焰,直射向清甘。


    而這一刻清涼山弟子也接近了箭士,手持一把開刃鐵扇,就欲封喉。


    白華山修士眼見近在咫尺的鐵扇,臉上並沒有出現清涼山弟子想看見的驚慌,清涼山弟子親眼看見,這執弓的白華山修士雙眼發出灼灼光暈,似是火焰般舞動。


    “不好!”


    但為時已晚,鐵扇被一隻巨手所捏住,另一隻巨手緊接著出現,一把鎖住清涼山弟子的咽喉,施力捏下,清涼山弟子雙目圓睜,唿吸逐漸逝去。


    晉國修士中一名俊美異常的修士瞥眼看來。


    “血脈,恨天氏!”


    強大的氣息逐漸散開,場中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此間的情況。


    諸人看到,那白華山修士身形陡然變大數圈,臉上多了幾道樣式古樸的咒紋,手中長弓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散發金光,體型巨大的大弓,他朝天挽弓,弦上兀的多出十數隻金色箭矢,盡出。


    “不好,魏三師兄快攔下那些箭矢,這些箭矢針對的全部是那些普通斥候!”


    白脊大駭,雖然他抽得出手來,但那些箭矢上冒出來的煞氣告訴他,他若是衝上去攔下,必然有來無迴。


    魏三虎目一瞪,正要出手攔下。


    可一個黑甲身影已經先他而動,丁由這才注意到了那個俊美得不像話的男子。


    “是他!”


    那人執劍,身形下一刻便近了白華山修士,此時,箭矢脫弦。


    而那人的一劍也在此時斬出。


    “什麽!”


    白華山修士顧不得震驚,便被趕來的其他的幾名晉國修士纏上。


    “還不出來,真要等到我們死光?”


    諸人一驚,可等了三四個唿吸,仍未有人出現,正當他們以為隻是白華山修士虛張聲勢之時,一個地方突然有了動靜。


    卻是晉國隊伍擺放屍體的地方。


    屍體堆中一隻手伸出,緊接著,數具屍體突然被拋飛,一個胸前被刺出一個血窟窿的屍體站立,雙目睜開。


    “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羿郎師兄。”


    那屍體死而複生,卻是掀開了覆蓋在臉上的麵具。


    “郭淮師兄?”


    洛靈和劉封驚唿,晉國修士也有不少都是眉頭一皺,隻因此人名頭實在不小。


    青霜派聚氣第一高手,劍修郭淮!


    “洛靈師妹,好久不見!”


    郭淮捏了捏自己的麵目,人|皮麵具之下,他相貌不差,濃眉大眼,隻一眼,便讓人感覺到銳利。


    他果斷出手,攔下了斬掉所有箭矢的晉國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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