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羅河上遊,距離布萊迪堡約五十裏處,一支五六十人的隊伍正騎著馬在岸邊踱步。隔著寬闊平緩的的納羅河,有一處河洲,處於納羅河與其支流的交匯處,被納羅河和其支流夾在中間,平坦開闊的三角形河洲上荒僻無人,滿是枯黃的雜草小樹。


    河邊的隊伍,領頭的是威廉和伯尼,兩人身上穿著的,是同樣的出自城堡製甲師貝恩斯大師之手的精致龍皮甲,兩人的身邊,則是一個普通布衣打扮的中年人。


    深秋季節,布萊迪島上的氣溫較低,威廉的手上戴了一副鹿皮手套。他一手拉著韋伯脖子上的韁繩,一手搭涼棚遠眺。


    駐馬納羅河畔,看著對岸的河洲,威廉對這裏的地勢和地形都很滿意。他們這一次出行的目的,是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作為日後的軍備生產基地。


    隻見河洲位於兩條河道中間,納羅河寬闊,支流水流湍急,隻需要把守住河洲西南麵的陸地,可保安全無虞。而在這裏進行生產,也無需受到糟糕的道路條件的困擾。寬闊的納羅河就是一條寬闊的高速公路,為這裏提供了方便的航運條件,礦場開采出的鐵礦石可以順流而下,直達河洲,而冶煉鍛造出武器之後,也可以順流而下,直達布萊迪堡。河洲也足夠寬闊平坦,隻需要稍加夯實,就可以進行建設。


    高爐煉鐵在威廉的指導下,已經初見成效,布萊迪堡鋼鐵產能的提升近在眼前。不過威廉並不想把高爐建在布萊迪堡或是港口鎮,一是想對技術進行保密,二是為了生活的環境著想,威廉今天到這裏來,正是為了高爐的修建選址。在此之前,他已經考察過好幾處地方了,唯有這裏,最能符合他的心意。


    新小鎮現在在進行建設的工業區,將會進行汙染較小的工業生產,比如紡織業。布萊迪堡現在的財政狀況還算良好,不過公爵的野望需要更多的皮斯托爾來進行支持。所以威廉正在思考如何開辟財源,他最近正在與木匠們嚐試製造更快更好的紡織機,力圖更快地製造更好更精致的布料,為布萊迪堡創收。雖然目前還沒有成果,卻也已經有了一定的眉目。


    又騎著馬沿著納羅河往上走了一段,選了一處水流較淺的淺灘渡過納羅河,登上河洲看了一遍之後,威廉下了決定:“軍工廠的選址就在這裏吧。”


    按照威廉腦海中的設想,這裏不僅會建成冶煉廠,以後布萊迪堡的武器鍛造也會在這裏進行,尤其是火炮等新式火藥武器。至於現在布萊迪堡中的軍械所也不會拆除,隻是會縮小規模,不再承擔普通士兵的武器裝備製造任務,專為公爵和他麾下的騎士服務,也會充當威廉實驗場的作用。


    而且,看著納羅河支流湍急的水流,威廉又有了新的點子——水力鍛錘,加上這一點,這一處河洲簡直是軍工廠的完美選址地。


    威廉原本還想將火藥廠也設置在這裏,不過仔細想想還是算了,雖然可以挖掘河道,將火藥廠和煉鐵廠什麽的分開,不過還是不保險,最終隻能作罷,另外找個地方建設火藥廠。他現在正在考慮,是否在海上找一個小島作為自己的火藥生產基地。


    “費茲捷勒,”收起了這些思緒,公爵招唿了自己的軍備主管一聲,見他將注意力集中了過來,威廉接著吩咐道:“你迴去找艾倫老師,讓他將一半的俘虜送到這裏來,明年夏天之前,我希望這裏能開始出產武器。”


    正好,建造大橋和小鎮所需要的石料已經開采運輸得差不多了,將一半的俘虜征調到這裏做工也不會耽誤港口鎮的擴建進度。


    恍惚間,威廉似乎已經看到了河洲上一座座高爐拔地而起,上遊礦場運來大量的礦石被粉碎投入高爐中,升騰而起的煙霧染黑了天上的雲彩,通紅的鐵水從高爐中流出冷卻,隨即被鐵匠們鍛造成閃亮的武器和盔甲,通過運輸船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布萊迪堡,裝備在了麾下士兵的身上。


    “必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費茲捷勒頓首道。他是造箭世家出身,受到老公爵的提拔,一步步坐到了布萊迪堡軍備主管的位置上,身上還保留著技術工人那種嚴謹務實的態度,算是一個踏實的技術型官員。


    親政之後,威廉與這些官員的接觸多了起來,對他們也有了更多的了解,除了被他開除的前商貿主管,對於剩下的幾位官員,印象都還不錯,因此也就不在意他們過去的態度,全部留用,他們這幾個月來的表現,威廉也覺得還比較滿意,更不打算追究他們的過去。畢竟人才難得,尤其是在這個識字率低得令人發指的世界。


    見公爵談完了正事,衛隊長指著遠處說道:“大人,你看!”


    威廉順著他的指向看去,卻是一隻鹿群,從樹林中走出來,來到納羅河岸邊喝水。


    根據威廉的估算,整個布萊迪島,總人口數不超過十五萬人,直屬於自己的人口更是不過六七萬,這麽點人分散在偌大的布萊迪島上,土地根本就沒有得到充分的利用,甚至還有大片肥沃的土地荒廢。所以,即使這片河洲靠近布萊迪堡,卻也沒有受到開發。威廉之所以向埃裏克侯爵提出索要俘虜家屬這麽嚴苛的條件,未必不是這一點執念在作祟。


    平民平時是不能擅自捕獵的,因為按照王國的法律,領主領土上一切動物都是領主的私有財產,隻有向領主繳納了大筆稅金,得到領主頒發的狩獵許可的獵人和狩獵隊能進行捕獵,蘭開斯特家族在這方麵的監管並不嚴格,但是在這裏並沒有百姓生活,自然也就沒有狩獵為生的獵人。


    河洲上的土地受到了兩條河流的灌溉,水草豐茂,食物充足,所以這隻上百的鹿群裏,一頭頭梅花鹿膘肥體壯,毛色鮮亮,難怪獵人世家出身的伯尼會見獵心喜。


    找到了這麽一片好地方,解決了軍工廠的選址問題,威廉的心情也很不錯,見自己的血誓兄弟一臉蠢蠢欲動,於是笑著說道:“怎麽樣?伯尼,你這個獵人世家出身的騎士,敢不敢和我這個屠龍的勇士比一比狩獵的技巧?”


    “當然,威廉,即便你是屠龍者,但我不認為你在狩獵上能比我這個亨特家族的子孫更高明。”伯尼毫不示弱地迴答道。


    在非正式的場合,像伯尼這樣與領主有著特殊關係的騎士,是不需要時刻稱唿領主的爵位的。直接稱唿名字,更能體現兩人的關係和感情,而且威廉也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對自己時時刻刻保持著恭謹的態度,尤其是自己可以性命相托的血誓兄弟,那樣太有距離感了。


    兩兄弟從小一起長大,誰還不清楚誰的斤兩?尤其是威廉在弓箭之道上幾乎沒有什麽天賦,而在狩獵這件事情上,伯尼也無愧於自己的家族姓氏。(亨特原本有獵人的意思。)


    見公爵和衛隊長要進行比試,隨行的衛隊士兵們也很興奮,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能見識兩位大人在狩獵上的身手。


    如果不是要保持安靜,避免驚動鹿群,恐怕他們已經開始大聲起哄了。


    見伯尼摘下了手中的獵弓,威廉對士兵們說道:“大家都能夠參與,誰的獵物最多,我將獎賞他一把城堡收藏的上好獵弓!”


    對於公爵許諾的獎勵,士兵們都很有興趣。在伯尼的吩咐下,一隊士兵在隊長的帶領下,騎著馬遠遠地繞到了鹿群的背後,承擔起了驅趕鹿群的任務。


    狩獵也是一種戰陣訓練,指揮、包抄、堵截,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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