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過兩天就是六月初六了。”秋月端了杯茶遞給坐在窗前看帳本的韓薇兒。


    “六月初六怎麽了?”韓薇兒接過秋月遞過來的茶杯,疑惑的抬眼看著秋月。


    “六月初六要進宮啊,小姐你又不記得了?”“不去!”韓薇兒把茶杯撴放在桌案上,果斷拒絕。


    還沒到一個月,上次落水的驚悸至今記憶猶新。再聚會,誰知道那個孫月驢又弄出什麽幺蛾子啊?一個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吧?我韓薇兒又不是傻子!


    “小姐,不去好像不行。這個六月初六,你今年要是不去,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去了。再有,我昨天聽少夫人提起,貴妃娘娘還特意叮囑要你務必參加。”秋月在旁邊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原來這六月初六,是天雍城特意另設的節日,專門為各皇親侯府家未婚嫁的嫡子、嫡女們準備的聚會。


    韓薇兒聽完秋月說的,不由得想舉雙手點讚。這個節日也太人性化了,比那個等到洞房花燭夜了才發現,蓋頭下麵的女子斜了一隻眼,那個揭了蓋頭的瘸著一條腿的陳規陋俗,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韓薇兒秀眉微微蹙起,清澈的眸底升騰起一股桀驁不馴的傲氣。既然避無可避,那就讓自己盛放一迴!


    孫丫頭,姐來了!韓薇兒的清澈水眸漾起一絲倔強,嫣紅唇畔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主子,再過兩天就六月初六了,貴妃娘娘差人來傳話,邀請你屆時務必參加。”如影躬身向雲非月轉述。


    雲非月頭都沒抬,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淡淡的說道:“不去。”


    他一向是不喜歡熱鬧場合的,有那時間,還不如靜靜的看著天上雲卷雲舒,更舒服自在些。


    “主子,聽說到時候各侯門未婚嫁的嫡子、嫡女們都會參加的,也包括薇兒姑娘。”如影抬眼看向雲非月,朗聲說道,眼角藏著隱隱暗笑。


    雲非月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書,抬眼看著如影,風清雲淡的眸底似若有所思。


    六月初六。韓薇兒換了身華服,依然是月白色,精繡著薔薇花圖案的長裙裙裾曵地;袖挽同色輕紗;手執一把流瑩宮絹扇;吊掛在腰間的月牙形漢白玉腰佩,天青色的長長瓔珞隨著走動緩緩飄動;隻在頭上簪了一支金發冠,鏤穿的花朵纏枝,正中間鑲了—顆碩大的東海珠,發冠上方伸出四縷向後彎曲的金步搖,分別垂吊著細長的金線流蘇;肌膚勝雪;好看的丹鳳眼,猶似一泓清泉;嫣紅唇角微揚。整個人自然的散發出一股清雅高華、靈動飄逸之氣。


    韓薇兒今日是故意盛裝出席的。既然不得不來,那就幹脆來得漂亮!


    韓薇兒和秋月在宮女的指引下,來到自己的坐位,是右手邊第二個桌位,她儀態優雅的緩緩坐了下來。抬眼環顧四周,隻見進門的位置是個碩大的紫金玳瑁彩貝大屏風,屏風前麵是奢華大氣的黑色金絲楠木琴幾案,上麵放置著一把古香古色的七弦琴。自己這排大概有十幾個女賓座位,對麵一排是十幾個男賓座位。由於自己來得稍早,兩排座位上零零散散坐著的幾個帥哥美女,都是自己不認識的新鮮麵孔。


    須臾華燈初上,各府嫡子、嫡女們也陸陸續續隨著宮女指引進了大殿,坐在自己對應的位置上。坐在自己上首的是那個悍女孫月漓,坐在自己下首的是溫婉的毓婉妹妹。


    韓薇兒抬眼望向對麵,坐在第一位置的就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平王爺。一身月白長袍,精繡著各色瑞獸圖案;一整塊白玉發冠將滿頭青絲束起;手中依然是那把烏古折扇。整個人真真幹淨帥氣得讓人移不開眼。韓薇兒抬眼四顧的時候,平王爺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看到自己抬眼望向他,他那雙好看的勾魂眼眼角上揚,緋唇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露齒一笑。韓薇兒隻感覺如三月春風拂麵,瞬間心都快被暖化了。


    坐在第二位置的是雲非月。一身的玄色大長袍,不同於以往的是,領口和袖口都用上了金線滾邊,上麵竟也著隱隱的雲紋圖案;手中握著那支白玉笛;頭上一塊精雅別致的墨玉發冠。韓薇兒驚訝的發現,這個墨玉發冠竟然是自己送給他的那個。棱角分明的白皙的臉上,風淡雲清的狹長雙眸。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拒人千裏的清冷。


    韓薇兒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人身上逡巡,不由得心底暗笑。還真是一個暖若春風,一個冷若冬霜。雲非月對上韓薇兒清澈澄明的眸光,也隻是波瀾不驚的微動了一下嘴角。


    坐在第三位置的是安王慕容子嵐,清秀的五官,正滿臉興奮的四處張望著。坐在第四位置的是悍女孫月漓的弟弟,孫小胖,看到大美女韓薇兒看向自己,孫小胖興奮的揮著胖手,小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唇角大開,笑得像個稚子模樣。


    整個大殿在座的,韓薇兒也隻認識這幾個人。


    趁著貴妃娘娘還未到,毓婉探出大半個身子,湊近韓薇兒,杏眸裏滿滿的驚豔和羨慕。她在韓薇兒耳邊柔聲淺笑:“若汐姐姐,你今天也太漂亮了,這滿屋的華光都被你給遮暗了。”


    韓薇兒側過小臉,對著毓敏莞爾一笑:“妹妹過譽了。今日妹妹也嬌媚更勝以往了。”


    毓婉眼尾餘光掃著對麵的雲非月,雙頰飛紅,羞赧的輕聲說道:“若汐姐姐,想不到這康王爺竟也生得這般俊朗,和平王爺不分伯仲。”


    韓薇兒抬眼看看對麵雲淡風清的雲非月,又迴首看了看柔婉嬌媚的毓婉,不由得秀眉上揚,這兩個人還真是絕配。她水眸流轉,嘴角噙著笑,抬起玉手遮唇,在毓婉耳邊低語:“妹妹可是中意上了康王爺?要不要我出麵做個紅娘?”


    聽到韓薇兒直接說破,毓婉瞬間麵紅耳赤,嬌嗔道:“若汐姐姐你好壞。”然後迅速的收迴身子坐正,櫻唇輕抿,眼瞼微垂,全然一副小女兒的嬌羞之態。


    坐在第一位置的孫月漓,看著今天盛裝出席的韓薇兒就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即便自己每次都精心準備,卻次次落於下風。


    雖然長相這東西,是出生就注定的,但是品位這東西是可以後天培養的吧?孫月漓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大紅宮裝,金絲線滿繡大朵繁花,滿頭的珠翠,濃裝豔抹,由於滿臉戾氣,整個人看著就像是風月樓裏的媽媽桑。


    這會兒她看著韓薇兒和毓婉聊得正酣,自己麵前無一人搭訕。更重要的是,自己正對麵的平王爺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那雙好看的勾魂眼隻直勾勾的盯著韓薇兒,更是氣得憋紅了臉。“碧蓮,平王爺旁邊那個就是康王爺吧?”她沒好氣的發聲。


    碧蓮抬眼仔細端詳,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是自家小姐和風大小姐醉酒那天,那個抱著風大小姐進了房間的冷俊男子麽?她一時之間有點驚愕,沒反應過來。


    “碧蓮,怎的你也來給我添堵?”孫月漓冷著臉,習慣性揚手就要朝碧蓮甩去。眉目流轉間,感覺到場合不對,硬生生收迴了伸出去的手臂。


    碧蓮被自家小姐的掌風驚到了,這才緩過神來。她湊到孫月漓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小姐,還記得你和風大小姐鬥酒那天麽?”孫月漓即刻一臉的黑線,冷聲怒罵道:“你個死丫頭,提那天做什麽,還嫌我丟人不夠大?”


    “小姐,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天親眼看到是對麵這個男子抱著風大小姐進的休息室。”


    聽罷碧蓮的話,孫月漓目瞪口呆的瞪著她,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確定?”碧蓮認真篤定的點了下頭。


    好你個風若汐,竟然還吃著碗裏的,霸著鍋裏的,竟然還勾三搭四。她雖然心慕平王爺,但奈何平王爺馬上就要婚娶了,雖然平日驕縱,但還是認得清事實的。這好不容易出來個年青冷俊的康王爺,無論地位、才華、相貌都和平王爺不相上下,沒想到又和這風大小姐有沾染。


    孫月漓那雙細長的小眼,眸光由驚詫轉為憤怒,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直勾勾的盯著韓薇兒,一副要殺人的駭人模樣,好似要用目光把眼前這個礙眼的人燒幹、抹淨。


    “貴妃娘娘到——”隨著公公一聲尖利的嗓音,大家齊齊起身,向貴妃娘娘行禮。


    “都免禮平身吧。”雍容華貴的張貴妃在上首緩緩坐穩,唇角揚起淺笑,語氣親和的發聲:“大家都不必拘禮。今日本就是給你們年青人準備的日子,太拘禮了豈不是失了本意?”然後水樣的杏眸側身瞥了一眼身旁的公公。公公立刻會意,尖著嗓子喊道:“傳膳——奏樂——”


    隨即,大殿內響起悠揚的樂聲,有宮女端著各色盤盞魚貫而來。真真是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鍾聲叮咚。一時之間,大殿之內酒香四溢,歌舞升平,鶯鶯燕爾,一派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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