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隻劍魂也是老熟人,那黑熊斷山咆哮連連,將一柄大劍舞得威風八麵,大有橫掃千軍之勢,嘴裏叫道:“逐月,你不是我的對手,若是識相,這便棄劍認輸,我也不來傷你!”


    那白猿逐月並不答話,隻在周圍輾轉騰挪,使些小巧功夫,瞅著空子便要欺上前去,來一下狠的,身手端的迅捷。


    陳、劉二人有劍魂操控本命飛劍相爭,已是騰出手來,便又各自召出一柄八品的飛劍法器,在半空之中你來我往,鬥得不可開交。兩處戰團時而合一,四劍兩獸亂戰不休,直如穿花蝴蝶,瞧得人眼花繚亂。時而又隔得遠遠,各自為戰,卻又冷不丁的衝著另處戰團來一記暗襲,防不勝防。


    瞧到精彩處,觀戰人等俱是大聲叫好。方青華一行亦不禁感歎,這萬劍門果然不愧是六道之內一等一的大門派,自有深厚底蘊。陳、劉二人雖與自家一般,同為第八境神遊的境界,但論起神通手段,卻要強上三分不止,若與之單獨放對,多半討不了好去。


    陳若鬆一身道行,俱在剛猛勁道上下功夫,一招一式遞將出來,雖不甚快,卻有斷山劈嶽之能。加之往日裏心無旁騖,一意修持,積累甚為雄厚,氣脈之悠長,遠非別家可比。反觀劉空竹,其劍勢走的乃是輕靈小巧一路,平常用功雖也稱得上勤快,卻有許多繁雜事項勞心勞力,比不得陳若鬆一意砥礪。這一番相較,道行上自有不如,爭鬥時候一長,便受克製。


    劉空竹眼見對手飛劍上大力洶洶鼓蕩而出,直如颶風侵襲,猛惡非常,已是漸漸端不住架子,漸漸退卻。十分心神之中,倒有七分用來守禦,隻餘兩三分趁隙攻襲,往往遞出一招,也是效果不佳,被陳若鬆大勢一衝,便歪了勢子,並無威脅。


    那方青華亦與陳若鬆一般,亦是以劍道剛猛著稱。見到這等陣勢,卻端的心驚不已,暗暗歎道:“這榆木疙瘩雖不會做人,劍上的本事卻厲害得緊,隻怕距離長生已是不遠。老婆子若對上了他,恐怕就是個雞蛋碰石頭的下場。”


    那白猿逐月與自家主人一般境遇,受了黑熊斷山大力壓製,隻覺往日裏輕輕鬆鬆的一招,好似綁上了千斤巨石,運使起來極不靈便。這一下失了輕靈之意,往往便隻能硬接硬擋,此乃以己之短,對敵所長,哪能不吃虧?衝撞之下,一身骨頭都要散了架,又過幾招,竟舍了斷山,將劍一拖,急急往遠處山坳投去。


    斷山咆哮一聲,嚷道:“潑猴,你跑個什麽?若是打不過,認輸便是!我還能吃了你?”跟著追了過去。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山坳之中。


    陳若鬆見狀,心中更是昂揚,長嘯一聲,劍上力道更增,已是漸漸往劉空竹頭頂壓下。劉空竹雖處頹勢,一身本事也非白饒,加之與陳若鬆多有放對,對其路子知之甚微,一柄飛劍退到頭頂三尺之處,便將圈子遮掩得極其嚴密,殺機暗藏,好似一團棉花裏藏著大把尖針,潛力無窮。陳若鬆再要力壓,便是每進得一寸,也需耗費好大氣力,比之適才難了十倍不止,想要取勝,絕非一時三刻之功。如此一來,雙方便成膠著之勢,優劣強弱雖已明了,卻還有一番好鬥。


    且說逐月拖了劍跑到山坳之中,眼見斷山銜尾追來,身形未至,勁風已兜頭罩下,將周邊山石都壓得酥了。它也不抵擋,隻大叫道:“斷山兄弟,你莫慌出手,且聽我一言!”


    斷山微微一愣,這一下猛力下撲,已是收不住勢子,隻得勉力一歪,偏轉了方向。隻聽轟然一聲大響,便將旁邊一塊幾人高的山石劈得粉碎。


    逐月瞧得眼角直跳,忙道:“斷山兄弟,你我相識百年,交情莫逆,難道真要下此狠手不成?”


    斷山皺眉道:“早說要你認輸,你又不肯。我若不打趴了你,老爺那頭必要吃好大的掛落。”


    逐月歎道:“你那頭不好過,我又何嚐不是如此?若當著那許多人的麵棄劍認輸,我家老爺的臉又往哪裏擱?”


    斷山不禁點頭道:“那倒也是,確是我慮得不周。”微微一頓,又道:“現下這裏無人,你總該輸了罷?難道真要我將你揍得鼻青臉腫?”


    逐月卻道:“何必浪費這些氣力?你我在此候著就是,待那邊分出了勝負,再一同迴去複命,隻說打了個平手,兩頭都不得罪,豈不甚好?”


    斷山瞪眼道:“那不是作弊?如此還比個屁!”


    逐月數落道:“你怎的這般想不開?你我兩家誰跟誰?都是一窩孵出的小雞,莫看今日鬧得兇,明日又要好得蜜裏調油。這勝負之事,隻管叫兩位老爺去定奪,我們兩個小的,卻瞎操什麽閑心?”


    斷山聽它說得在理,一時愣在當場,隻是撓頭,心中好生猶豫。


    逐月又道:“你就聽我一迴,保準不錯。現下來了這許多外人,兩位老爺顧著麵子,這才硬著頭皮放對,誰輸誰贏,心裏必然早有算計。你一味爭強,就算打趴了我,恐怕也不合陳老爺的心思,到時馬屁拍到腿上,哪有好果子吃?”


    斷山越聽越是意動,沉吟片刻,終是撤了劍,說道:“那就依你一迴,這便不打了。你可記好,若我迴去挨了板子,總要尋你算賬。”說著便伸個懶腰,仰躺在地,歎道:“他奶奶的,你怎的又不早些躲過來?卻偏要打過半天,累得我腰酸背痛。”


    逐月訕訕笑道:“樣子總要做足,不然怎能哄得老爺高興?”說著便湊上前去,討好道:“來來來,你哪裏不舒服?且讓小弟捏上一捏。我這一手本事,連巨賈那家夥都是誇讚的。”


    斷山大大咧咧翻了個身,往背上一指,說道:“你這狗東西,慣會討好巨賈,今日便讓我也享受一迴。”


    逐月道:“你且瞧好,我這一下夠不夠爽利!”語音卻是陡然轉寒,手上飛劍猛力紮下,竟將身下黑熊捅了了個對穿。


    斷山慘嚎一聲,猛的彈起,想要將這兩麵三刀的醃臢貨甩開。逐月卻早已揪住它的後頸,抓得極牢,又是幾劍捅出,在斷山腹背之上加了一串透明窟窿。


    斷山遭此重創,再也支撐不住,又掙紮幾下,終是轟然栽倒在地。它眼見逐月又要拿劍來剁,自家已是無力抵禦,連忙化作一道黑光,鑽入飛劍之中,跌跌撞撞往青石廣場逃去,一路之上,不知撞碎了多少山石樹木。


    逐月見這黑熊已失了動手之力,便不再下殺手,隻是不緊不慢綴在後頭,嘴裏叫道:“斷山,你莫怪我不講仁義,要怪便怪你家老爺死心眼,總愛得罪人!”


    兩隻劍魂一在劍內,一在劍外,追逃之間,已是迴返青石廣場。這邊廂陳若鬆已將劉空竹的守禦圈子壓製得不足兩尺,雖說每進一步都要花費好大心力,卻已完全掌控場麵,獲勝隻在時候長短。此時陡見到自家劍魂大敗虧輸,重傷而迴,本命飛劍已是運使不靈,心中頓時大驚,忙將其收迴識海溫養,以免壞了根基。手上劍勢一展,將逐月也罩了進來,以二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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