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又是林峰恣意妄為的天地。


    靜靜坐在鏡子前,隨著情緒的瘋狂放縱,密密麻麻的花紋出現在臉上,形成一副瑰麗的麵具。


    然後,穿戴黑色風衣,整理一下隨身物品,推開窗口,迎著皎潔的月光,輕聲唿出口氣,身形一展,飛躍入夜空。


    一縱一躍間,便是幾百米外,林峰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黑色流星,以無比迅快的速度飛馳在鋼鐵森林的上空,不片刻,已經來到白天到過的那家“炫酷迪廳”。


    他來的正是時候,但這個“時候”隻是相對於下麵急需幫助的人,而對林峰卻是無所謂。


    在他此刻冷漠的觀念中,如果心情好,那麽碰上這些事,不妨順手幫忙;如果是心情不好或者他不在當場,你就是求到他頭上,都未必肯幫你一把。


    而這一把,很可能就注定你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此刻,在下麵的幾個青年,就到了這個最關鍵的“危急時候”。


    紅哥和齊濤,完全沒有想到敵人會來得這麽快,原以為自己等人已經做到麵麵俱善,又請動了老江湖展爺出麵說情,對方怎麽說,也不會太過逼迫同為城南地上的同道。


    但是,萬萬想不到的是,在送完兩個小姑娘的齊濤剛剛趕迴來時,敵人的大批人馬,已經團團包圍了自己的地盤。 很明顯,對方這是早有準備。


    而林峰趕到地時候。 齊濤紅哥還有幾個手下的兄弟,已經被放倒在地,看其鼻青臉腫甚至每人身上掛有幾處刀傷的樣子,似乎兩幫人馬,已經進行了一場慘烈的搏鬥。


    “呸,呂剛,你們劉家幫也太欺負人了吧。 ”


    紅哥一隻胳膊軟軟地垂著。 似乎被鈍器打折了骨頭,臉上有一道被利刃劃傷的傷口。 猙獰地翻卷著血紅的皮肉,配合著他淒厲的怒吼,分外讓人膽寒。


    敵人為首地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道:“嘎嘎,宋紅旗,你他娘地平時囂張得很啊,聽說你們連太歲幫的虎須都敢捋的。 怎麽?現在變成一隻沒種的王八了?起來再打啊。 操,別和我說什麽欺負人。 **。 在道上混的,不就是今天你欺負我,明天我欺負你嗎?瞪眼睛,不服?不服你***起來咬了老子地卵去,哈哈。 。 。 ”


    大漢說完,和手下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齊濤宋紅旗等人咬牙切齒,但身受重傷。 隻能用眼睛噴怒火,幻想著射殺敵人。


    到了此時此刻,紅哥齊濤等人早已經醒悟到,對方不僅僅是為了白天的事情出氣,更深層的目的,是要利用這個借口完全清除自己的勢力。


    “把今天打我的那個小兔崽子交出來。 還有那兩個娘們,老子要操死她們。 ”從獰笑的眾人中鑽出一個麵色慘白地漢子,卻正是白天被林峰痛打的鍾老六。


    此時,可憐的家夥似乎還沒從白天的創傷中恢複過來,說了兩句話,便痛苦地捂著肚子哼哼。


    紅哥等人可能早已對手下做過安排,幾人咬著牙,並不迴答鍾老六的問題,齊濤嗬嗬冷笑道:“老六,**還在不?白天我看你可傷得不輕呀。 ”


    鍾老六怒吼。 呂剛一擺手製止他衝上前。 獰笑道:“小子們嘴硬吧,等會你們就是想說。 也來不及了。 兄弟們,上去好好伺候下這幾位哥們。 恩,對了,要重點照顧下紅爺和濤爺,把他們的地兩隻手掌給老子砍下來。 嘿嘿,北沙街兩虎,就要變成殘廢嘍。 ”


    一群如狼似虎的家夥們衝了上來,按腿的按腿,拉手的拉手,把宋紅旗和齊濤兩人,死死按在地上,然後拽出他們的手來,兩個又高又胖滿臉橫肉的混混,拿著鋒利的砍刀,做了個架勢,就要砍下去。


    臉龐貼在地上的齊濤,嘴裏被塞了滿滿一嘴沙土,猶自叫罵:“**你們祖宗十八代的老母。 。 。 ,呂麻子你個龜孫子。 。 。 。 ”


    呂剛冷笑著一揮手勢,暗淡的霓虹燈照耀下,鮮血噴濺,一隻手掌打著旋飛到了半空中。


    “媽呀。 。 。 。 ”伴隨著鮮血四濺,發出慘叫地卻是呂麻子。


    眾混混一愣,轉身看去,才發現自己地老大揮著一隻光禿禿的手腕,整個手掌齊根而斷。


    而再看那兩個揮刀地胖大混混,已經不聲不響地趴在地上,宋紅旗和齊濤掙紮著拿起掉落在地的鋸齒刀,麵目兇狠地對著他們。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林峰從樓頂飄飄落下,黑色的風衣,詭異的麵具,讓所有人心中不約而同地升起一個響亮的名字:麵具人。


    林峰伸出腳,漫不經心地踩在掉落在地的呂麻子胖乎乎的手掌上,無邪地笑道:“這裏很熱鬧啊,我來看看,大家歡迎嗎?”


    對這個在市井走巷的流言蜚語中,已經完全被神話的“暗夜君王”,在場的眾混混無不倒吸一口氣,就連原本嘶聲慘叫的呂剛,都似瞬間忘記了斷掌之痛,張大著嘴巴,呆呆地看著林峰。


    “怎麽?不歡迎?”林峰略一皺眉,一股肅殺的氣勢籠罩整個場地,混混們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哆哆嗦嗦著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個家夥可是單單憑著一己之力就鏟平了整個太歲幫,甚至連全副武裝的防爆警察,都對他無可奈何。


    聽說其刀槍不入,還會飛翔,整個一現代版“絕頂高手”,又如何讓身為普通人的他們去招架?


    林峰怒道:“都啞巴了,不說話?恩。 現在我很不高興,你們說該如何辦?”


    “您說怎麽辦?”終於有一個聲音問道,此人是宋紅旗。


    林峰讚賞地笑笑:“恩,不錯,有膽量,你現在可以帶著你的兄弟,站到一邊去。 待會我會和你好好談談。 ”


    宋紅旗怔了一下,想按照他地命令行事。 但那句“好好談談”,又似乎不是什麽好話,讓他心中忐忑不安,直到不耐煩的林峰眼睛一瞪,才趕忙行動起來,扶著幾個受傷嚴重的兄弟,站到一邊。


    斷掌的呂剛也不知是失血太多還是已經被嚇傻。 臉色慘白地坐在地上發呆,劉家幫的混混們群龍無首,不免更加驚慌,總算有一個膽大的畏縮開口道:“這位。 。 。 。 爺,您看。 。 。 我們該怎麽做。 。 。 ?”


    林峰笑道:“你們該如何,怎麽還問我?難道你們這麽大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眾混混膽怯地齊聲媚笑:“您看著吩咐。 。 。 ”


    “好啊!”林峰風衣一甩,隔著十多米遠。 直接把一個想趁著漆黑的陰影,偷偷摸摸溜出去地家夥打出老遠。


    混混們心驚膽顫地聽著那位可憐的兄弟直飛出幾十米遠,重重撞擊在牆上發出慘烈地聲音,心中打了個突: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劈空神拳”嗎?


    林峰幽幽道:“你們還有誰想離開?”


    臉色雪一樣白的眾混混齊整整地搖頭。


    “好的,看來大家是自願留下的嘍?”林峰純潔地笑道:“不要怕。 我從來不強迫人的,如果還有誰想離開,我免費送他一程。 ”


    開玩笑,看到那個哥們的悲慘下場,眾人哪敢坐林峰地免費班車,非常熱烈地搖起頭來。


    有些擅長表演的家夥,更是臉上裝作一副很真誠很心甘情願的樣子,就如同林峰是他們的老爹,無比甘願,又無比固執地非要留下來陪他。


    林峰滿意地點點頭。 又問道:“那你們是想要聽我的安排嘍?我這個人真的不喜歡勉強人。 大家不要擔心,有不願意的就請說。 ”


    混混們無比真誠地搖搖頭道:“您吩咐。 您盡管吩咐。 ”


    “那好,那我就說嘍?”林峰笑道,看眾人殷切的目光看向自己,他頓了頓才說道:“我隻有一個小小地要求:請你們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好嗎?”


    眾人一愣,有一個傻乎乎的家夥幾乎就要問出割左耳還是割右耳,幸虧旁邊兄弟們的齊聲怒罵提醒了他,也便跟著叫罵道:“操,你***是耍我們。 。 。 。 。 ”


    林峰臉一沉:“怎麽?不願意?”


    好好的遊戲正玩得高興,卻被這些不懂配合地家夥破壞,真是不可饒恕。


    沸騰的怒氣轟地升了上來,心中一個聲音**著:殺殺殺,殺個痛快,殺完了事。


    混混們也是平日囂張慣了的,此前不過是被林峰出場的氣勢和其如雷貫耳的名聲震懾,雖然裝作畏懼也不過是圖個善了,但要讓他們乖乖地割下自己的耳朵,如何能夠不怒?


    “**媽個比,老子們和你拚了。 。 。 ”


    “兄弟們,砍死他個孫子。 。 。 ”


    幾個怒容滿麵的混混,一掃先前的畏懼,舉著刀便衝了過去,先下手為強。


    這幾人是那種二百五性子的二愣子,而有些聰明狡詐的家夥,卻在唆使完兄弟們拚命後,已經腳步後移,尋找著隱蔽地路線準備逃跑。


    一股控製不住地怒氣在心中炸起,林峰臉上的花紋更加密集鮮豔起來,像是就要變成活地事物從上麵蹦出來,陰鬱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幾個衝上來的混混被兇煞的氣勢一衝,一刹那間幾乎忍受不住那種瘋狂肆虐的恐懼,掉頭而跑。


    林峰的身形仿佛沒有動,但突然之間已經移動到第一個混混前麵,和他麵對麵地站立著。


    衝上來的混混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舉起刀來便砍向近在咫尺的敵人。


    林峰伸手奪過刀來,輕輕一抖。 堅固的優質鋼刀寸寸碎裂,嘩啦啦掉落在地,混混雪白著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還想說些什麽話,喉嚨已經被林峰擒拿住。


    “想死我就成全你們!”


    暴怒地林峰舉起拳頭,一拳打去。 帶著強大力量的拳頭將要接觸到混混的腦袋,噶然停止。


    自以為必死的混混絕望地閉著眼睛。 但等了半天,疼痛依然沒有降臨,他微微睜開一絲眼睛看去,卻見那個殘忍強悍的敵人,臉容扭曲著,握緊的拳頭在自己腦袋前劇烈抖動著,似乎在猶豫什麽。 又似乎正承受著強烈的痛苦。


    “滾!”林峰一揮手把混混扔出老遠,爆吼著對膽怯地站立著地眾人道。


    混混們驚異地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狡猾的天性讓他們毫不遲疑地立馬就逃,片刻功夫已經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宋紅旗齊濤等人,猶豫地站立在遠處,麵麵相視,不知道那個古怪地麵具人,到底是怎麽了?


    林峰。 此時正處於人**戰的緊急關頭。


    如果說以前,他隻是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對勁,那麽,今天晚上,這份感覺已經變得非常真實和強烈。


    為什麽?為什麽一向理智的自己竟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我不允許。 絕對不能讓情緒主宰我。 一個有理智的人,絕對不能成為瘋狂的畜生!


    林峰痛苦地抱著腦袋,一聲大吼,蹦起來足足有百米多高,到了最高處,他卻放棄了對身體地控製,直直地帶著強大的動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直接把小廣場上鬆軟的地麵,砸出一個淺坑來。


    “啊!”


    摔在地上的林峰卻毫發無傷。 這樣的打擊對他實在是太過輕微。 他怒吼一聲,一拳打在地麵。 轟隆巨響中,地麵被轟擊出一個深洞。


    同時,洶湧可怕的反作用力,從地麵傳迴胳膊,喀吧一聲,臂膀骨折,林峰還沒有感覺到痛苦,體內纏繞循環的萬千金色細線,瞬間移動至斷折的臂膀處,又是一聲脆響,折斷地骨頭立馬恢複如常。


    林峰冷笑一聲,迴轉一拳打在自己頭上,澎湃的力量洶湧而入,鼻子中哧地噴出兩股鮮血,一道道可以撕裂任何堅固事物的能量,猖狂地迴蕩在腦袋中,這樣,他才能隱隱感覺到一絲痛苦。


    在痛苦的刺激下,沸騰的殺念漸漸消淡,林峰深深唿吸口空氣,瘋狂跳動的心髒慢慢平緩下來。


    在這次人性和獸性地鬥爭中,林峰取得了一次小小的勝利。


    他憑借的不是心中的善念,而是最後的一絲理智,林峰做事,無論對錯,有自己的原則。 當漸漸醒悟到情緒的反常後,他絕對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隻憑情緒的喜惡來行事的人。


    幸好,心底那份曾經無比堅持的原則,還沒有徹底淪落。


    “你們,過來吧,不要害怕。 ”冷靜下來地林峰,對遠處臉色驚懼地紅哥等人道。


    宋紅旗齊濤一咬牙,帶著幾個兄弟,走了過來。


    林峰緩緩道:“剛才,你們為什麽不逃?不怕我發瘋殺掉你們?”


    光頭齊濤怒聲道:“老子們的命是閣下救地,大不了還給你罷了。 既然先前答應你有事相談,如果像那般膽小的孫子一樣跑掉,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出來混?。 。 。 ”


    宋紅旗咳嗽一聲,打斷他的話,沉聲道:“不知您有何吩咐?如果我們兄弟能幫得上忙的,一定辦的妥妥當當。 另外,非常感謝剛才的援手之恩!”


    林峰擺手道:“先不要急著謝我,也許我讓你們辦的事,會讓你們把命還給我也未定。 ”


    宋紅旗和齊濤兩個交換了個眼神,紅哥咬牙道:“您。 。 。 您請說。 如果。 。 。 事情很棘手,我們兄弟隻能盡力去做。 ”


    說完這句話後,幾個年輕人期待地看著林峰。 沒人人不熱愛生命,他們剛從劉家幫的魔掌中逃脫,絕對不希望再落入麵具人的死亡任務中。


    林峰久久沒有迴話,眾人飛快地掃過他猙獰的臉容,隻見其神色鬱鬱,心事重重,似乎在考慮著什麽事情,等了良久,紅哥輕聲道:“您盡管吩咐。 。 。 ”


    “恩?”林峰好似魂遊天外,被紅哥的話語猛地驚醒,迷茫的眼睛看了下眾人期待的眼神,才仿佛醒悟過來,頓了頓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拜托你們做的,隻是一件很安全很微小的事情。 ”


    林峰緩緩道:“三天時間,我需要你們調查清楚城南的幫派勢力和他們主要的贏利產業,這份資料必須清楚明白細致,我到時候會來找你們。 恩,你們也不用擔心剛才那夥人再來搗亂,如果對方還不罷休,你們可以報我的名號,想來他們也不敢冒著滅幫的風險對付你們。 ”


    齊濤大聲道:“謝謝閣下的好意,不過我們兄弟們受了這口惡氣,就算他們不來,我們也要找機會尋他們的麻煩。 ”


    紅哥瞪了齊濤一眼,恭敬地對林峰道;“三天之內,我兄弟保證給您備齊需要的資料。 ”


    林峰點點頭,沒再說話,風衣一展,像隻大鳥般翩翩飛到樓頂,然後腳底在牆上一踏,躍入夜空,消失無蹤。


    下麵,宋紅旗吩咐了手下兄弟把亂糟糟的場麵收拾一下,然後自行拽了齊濤到一邊交談。


    脾氣急躁的齊濤沉聲道:“紅旗,咱們真要給麵具人準備材料?你難道沒看出來那家夥是要拿城南的兄弟們開刀?如果此事被外人知道,咱們以後還怎麽混下去?”


    宋紅旗臉色沉鬱,歎口氣,壓低聲道:“不答應他又能如何?這個煞星身上有一種非常濃烈可怕的殺氣,如果剛才咱們選擇逃跑,我毫不懷疑他會把咱們全部殺掉。 所以,咱們不僅要給他辦這件事,而且一定要辦好。 此外,這未嚐不是咱兄弟崛起的一次大好機會。 ”


    齊濤奇道:“機會?怎麽說?”


    宋紅旗猶豫片刻,低聲道:“我觀察麵具人以往的行事風格,他雖然心狠手辣,但很少傷及除為首人物外的其餘人,既然他要對城南勢力動刀,那麽你想,他會首先對付誰呢?”


    齊濤恍然道:“劉湧他們幾個老大級人物?”


    宋紅旗點頭道:“麵具人不會趕盡殺絕的,所以到時候城南隻會群龍無首,那時候,就是咱們兄弟大展身手的好時機。 哼哼,劉家幫用不著咱們去報仇,麵具人會解決一切。 ”


    齊濤豪笑道:“說來這個麵具人的所作所為,我倒很有些佩服了,如果他是咱們的兄弟就好了,哈哈,到時候不僅多了個好兄弟,而且有他在,看哪個家夥還敢輕易欺辱咱們。 ”


    宋紅旗目光變得幽深起來,若有所思地輕聲自言自語道:“那也未嚐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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