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入秋的天罕見的下了場大雨。


    雨水如老天爺打翻了水盆一般傾盆而下,雨水打在那瓦片“滴答”作響。


    雨水帶著一場秋寒席卷而來,身穿蓑衣的人們抱著臂膀在緊閉的藥鋪門前瑟瑟發抖。


    疾病就如同這雨一般,來的匆忙,來的聲勢浩大。


    瘧疾,在城中蔓延開來。


    “大夫麻煩開開門,家中有人害了病,還請大夫您看看去。”


    人們一下一下拍打著門,蓑衣上的雨水順著胳膊四處飛濺。


    門口擠滿了人,但卻不是全部。


    破落的院落中,患者躺在床上意識模糊,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棉被,上邊蓋著許多破爛的衣裳用來保暖。


    屋門緊緊的閉著,可那寒風卻總能找到縫隙趁虛而入。


    氣溫驟時下降到七八度的模樣,哈一口氣隱隱能看見白霧。


    來不及置辦厚衣裳的老幼圍坐在那火爐邊上,蜷縮著身子雙腿抖個不停。


    火爐上燒著一鍋水,裏邊放著那剛剝下來的柳樹皮,用來治頭疼發熱的。


    家中的老人有些擔憂的看著那臥病不起的兒子,心中期翼著那鍋藥水能起到作用。


    這藥方是老人小時候聽家裏人說的,來自一個開藥館的郎中。


    老人將患者額頭上的毛巾取下,丟進裝著清水的木桶中,水被風吹的冰冰的。


    老人將浸了水的毛巾捏幹重新疊好放在兒子的頭上,放的小心翼翼的。


    一旁的娃娃瑟瑟發抖發動著,老人將娃娃抱在懷中希望這樣能夠暖和一些。


    院落的女主人在屋內忙活著針線活,顯得有些心緒不寧。


    那是一副鬆柏迎客圖,女人足足繡了兩個多月,從白天織到夜間,夜裏看不清,便在院落中燒一堆柴火。


    姑娘倒也不想如此的麻煩,借著月光繡便可,可常年的用眼過度,姑娘的眼神有些不好。


    夜裏若是不點燈的話,怕是連路都望不清。


    今天太陽落山前便是交期,這是托熟人才得到的差事,姑娘看著那躺著的丈夫心中滿是擔憂。


    刺繡的動作比起以往要慢上許多,姑娘想放下手中的活計去照顧那臥病的丈夫。


    可,可,這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活計,這是一家子人暖和度過這個寒冬的指望。


    如果當睡覺成為一種折磨,那是一種什麽感受呢?


    因為天冷的緣故,夜裏時不時的被凍醒。而被凍醒再到入睡的過程中那是一段折磨。


    因為你很困,但是卻又很冷。腦子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覺,可身子卻冷的睡不著。


    整個人蜷縮在被子中,將自己縮的小小的希望這樣能夠暖和一些,希望黑夜能快些過去。


    “我,渴望天亮,哪怕要開始一天的忙碌,可他,卻不那麽的寒冷。”


    這副刺繡繡好之後有著足足三兩銀子呢,可以置辦兩床質量差些的厚棉被呢。


    有了這筆錢,這個冬天就不會那麽的難熬,在也不用蜷縮著身子,再也不用夜裏被冷醒。


    你想怎麽睡就怎麽睡,那感覺一定是軟軟的,暖暖的。


    姑娘閉上眼睛將雙手伸開環抱,幻想著那厚厚棉被的觸感。


    “我一定要好好的繡,讓上麵滿意,這樣下次他們就還會找到我,這樣,這樣,這樣以後的冬天就在也不會挨凍。”


    “這樣,就再也不會有親人熬不過那個冬天離自己而去。”


    姑娘看了看丈夫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刺繡,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時不時的帶來幾聲咳嗽。


    罕見幾個開了門的鋪子外麵擠滿了人,街道上人們淋著雨人擠人。


    仁心堂門前有著七八個衙役維持著秩序,臉上帶著簡易製作的“口罩。”


    天初亮不久,陸遠便被屋外的敲門聲驚醒。


    那是一個穿著蓑衣的老者,來替家中臥病在床大的兒子求藥。


    陸遠本想親自前往看看症狀對症下藥,可剛剛收拾好藥匣子,藥鋪的人越來越多。


    蓑衣上的雨水滴落在木板上,藥鋪內一時間顯得有些潮濕,也有些擁擠。


    看著那人擠人的求藥人,藥兒求助般的看向陸遠,像是希望能得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陸遠看著那潑瓢大雨心裏滿是無奈。


    “你看著我作甚,我又不是大夫,你才是。”


    陸遠在心中吐槽一番之後,用手拍了拍臉使自己強行打起精神來。


    陸遠在藥鋪的後院也就是那個堆放雜物的屋子,裏邊放著有雨帳篷。


    借過一人的蓑衣陸遠與其他人在大街上臨時搭建一個避雨的場所。


    大部分的求藥人被驅逐到那臨時的避雨棚子中,藥鋪中僅僅留著三四個求藥的人。


    他們傾訴著症狀,瞧著像是一種疾病。“抽搐、劇烈頭疼,惡心嘔吐等等詞匯從求藥人的口中傳出。”


    光憑說其實聽不出什麽,可這種大規模的同一種症狀,在加上先前發生的大致也能猜出是何種症狀。


    金雞納樹皮僅剩下一些,陸遠並不打算如今拿出來。


    如今找來的都是剛患病不久的,換言而之就是還沒這麽快死。不是陸遠心狠而是藥確實不多,需要用到緊急情況上。


    眼前的這些患者陸遠打算用那昨晚榨好的黃花蒿汁水試試。


    “藥兒,記住,你如今便是這仁心堂的首席大夫,你現在是這藥鋪唯一的話事人。”


    陸遠將雙手放在藥兒的肩膀上鄭重的說著,隨後看向牡丹。


    “你,便是這藥鋪的二號話事人,你需要確保一號話事人的指令可以有效高速的傳達下去。”


    牡丹看著嚴肅的陸遠愣了愣,呆滯幾秒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陸遠將桌上那大大的瓷碗打開,裏邊是綠色的汁液看著怪怪的。


    取過一個小勺子遞給藥兒叮囑道:“一人小半勺,喊他們倒入一碗水中攪拌喂病人服下。”


    藥兒握著勺子有些愣神的看著陸遠,陸遠雙手重重的拍在藥兒的肩膀上,將藥兒從愣神中喚醒。


    “哦,好,我知道了。”藥兒點點頭,可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兄長你是要出去嗎?”


    “我是縣令,我要擔起自己的責任。”


    陸遠來到大門口將瘧疾的症狀大聲的說了一遍,雨聲很大,但陸遠的吼聲更大。


    人們聽著陸遠的發言,紛紛表示家中的患者和陸遠說的一般。


    場麵一時間有些失控,人們擠著要朝藥鋪裏邊去,好似離得近一些,被治愈的希望就要大一些。


    見陸遠準確的說出患者的症狀,人們不由的覺得眼前這人能救治家中的人。


    “藥就那麽一些,要是用完了該怎麽辦呢?”人們在心裏這麽對自己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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