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我可就全吃了。”陸遠用筷子夾著那僅剩一碟豬耳朵,眼瞅著就要沒了。


    “給我留著點,我可還餓著呢。”


    張叔收起他那浮誇的表情,也顧不得髒,用手抓著就往嘴裏塞。


    將那抓來的犯人交給張叔後,陸遠便領著牡丹朝藥鋪而去。


    術業有專攻,審犯人這種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就行。


    夜色下有人朝著城東,有人朝著城西,城西的一間破落的小院落亮著燈,因為有人候著。


    書生臨近家門前,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鼓鼓的,有些安心。


    “咚咚咚~”木門上傳來一下一下的敲門聲,書生站在門外臉上露著笑容,期待著那朝著自己撲來的嬌小身軀。


    書生等了許久,可遲遲沒有等到那開門的人兒。


    書生有些慌,屋內亮著燈,院外有些黑,牆頭有些高。


    幾塊青石磊在一起,書生踩在上頭,雙手扶著牆頭。可書生就是書生,比不得武夫。


    雙手扒著牆想要一躍而過可卻遲遲做不到,感受著腳下那因為晃動而搖搖欲墜的青石,書生咬咬牙。


    雙手依舊扶著牆頭,白底黑麵的鞋子踩著青石奮力的一躍。“嘩~”的一聲壘砌的的青石轟然倒塌。


    書生費力的趴在牆頭上,雙腿緊緊的夾著牆頭騰出一隻手擦了擦那額頭冒出的汗。


    “哎,總算是爬上來了,可我這該怎麽下去呢?”書生看著那進兩米高的牆有些為難。


    “丫...”書生喊道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不成不成,怎麽能讓丫頭她看見我這麽狼狽的一麵呢?不妥不妥,有失我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


    屋內亮著燈,書生看著那有些看不清的地麵,咬咬牙,慢慢的探過一隻腳,雙手緊緊的扒拉著牆頭。


    夜色中,一隻腳,腳尖朝下緩緩的朝下探著。


    “左右不過兩米,想我堂堂一介書生,怎麽能害怕這些高度呢?”


    書生給自己打著氣,懷中的燒餅依舊溫熱。那股溫熱透過衣裳直抵胸膛,書生心中有些擔心。


    平日裏丫頭都是等著自己迴來後才睡的,哪怕再困也會守著屋內的那盞油燈坐在桌邊等著自己的。


    油燈很貴,可丫頭她一個人呆著怕黑,油燈什麽的,自己少吃幾頓飯不就成了。


    雖然自己算下來也沒幾頓飯吃,可,不能苦了丫頭不是。


    書生崴著著腳來到那扇破落的屋門前,理了理狼狽的衣裳,將胸前的衣裳扯開看了看。


    “還好,燒餅沒事。”書生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胸口的厚重感傳來幾分安心。


    敲了敲門,房門傳來破落的“吱呀~”聲好似用力一推就會塌了一般。


    “丫頭,我帶了你最愛吃的燒餅快些把門開開。”


    書生將臉湊在門邊,眯著隻眼睛貼著窗戶紙朝裏看著,希望能看清裏麵的狀況。


    書生連著敲了好幾下門,可屋內遲遲沒有動靜。


    正當書生想要破門而入時,門從裏邊被打開。一個小女孩,四五歲的年紀。


    稚嫩的小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臉色有些不太好。


    “爹,不好意思,我實在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小女孩低著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沒事,都怪爹迴來的太遲,下次你不用等爹爹我,困了去睡就行。”


    書生揉揉丫頭的頭,臉上露出幾分寵溺,笑著從懷中將那三塊燒餅掏出。


    “你瞧瞧這是什麽,這可是城西大娘賣的燒餅呢,好久沒吃過了吧。”


    書生將燒餅掏出宅丫頭眼前晃了晃,心中有些疑惑。


    “這城西的大娘怎麽跑城東賣燒餅去了呢?”


    小女孩強行打起精神從書生手下接過燒餅,咧著嘴甜甜的笑了笑。


    粗心的書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大口大口的吃著燒餅。


    門是打開著的,正好可以看見外邊的月亮。書生有點想念孩子的娘親。


    可我見青山多嫵媚,不知青山見我是否應如是。大抵是不一樣的吧。


    小女孩小口小口的吃著燒餅,有些勉強,時不時有些作嘔的感覺,臉色並不蒼白,甚至有些紅潤。


    那是女孩一下一下拍打,用手掐出來的。


    女孩不想讓書生擔心,因為看病很費錢的,自己看不起。


    “如果沒有我,父親是不是會過得更好呢?”


    小女孩低沉著個腦袋,書生用手揉揉了丫頭的頭露出一副自認為和藹的笑容。


    “怎麽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吃的樣子,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呢,丫丫不餓,丫頭隻是想吃糖葫蘆了。”


    “嗯,那爹爹我想想辦法,爭取明天讓丫頭吃上還吃的糖葫蘆。可,飯還是要吃的,長身體..”


    說到這,書生言語有些哽咽,別過身子寬大的衣袖在眼前晃了晃。


    “明明是長身體的時候,卻還沒丫頭吃上過幾頓肉呢。我這父親當的抬不稱職了。”


    一雙小小的手從背後纏到腰間,暖暖的。


    “爹爹乖,不哭,不聽話的小孩子會被壞人抓走呢。”


    小女孩將腦袋趴在書生的後背上,眼睛有些泛著迷糊。


    腦袋昏沉沉的,在快要暈倒前,小女孩鬆開了手,晃晃悠悠的來到床邊裹著被子睡了過去。


    成衣鋪子的掌櫃躺在床上,一張胖臉蒼白的有些嚇人,渾身止不住的哆嗦。


    肥胖的身子上蓋著一層又一層的被子,身邊亮著火光,銅盆裏燒著木炭,木炭通紅通紅的。


    “當家的你怎麽樣了,你可不要嚇我。”床邊的胖婦人握著掌櫃的手一下一下的搓著,希望這樣能過暖和些。


    空氣中彌漫著著一股香燭的氣息,香爐中插著剛剛點燃著的香燭,插的滿滿的,上頭供奉著三清。


    這是掌櫃的日裏最愛做的一件事,可胖婦人總是嫌棄,因為香燭很貴,費錢。


    外堂煙霧繚繞,一大把一大把的香燭燃燒著,氣息從外堂傳到內堂。


    掌櫃的臉色漸漸的不在那麽的蒼白,漸漸的開始紅潤,額頭有些發燙。


    汗水順著發絲從額頭留下,掌櫃的神情有些痛苦,嘴裏呢喃著熱。


    胖婦人趕忙將上頭的被子一層一層的取下,將那用水打濕的布貼在額頭上。


    一旁的郎中瑟瑟發抖的坐在地上,似乎先前那被一個女子硬生生扛出藥鋪有些難以接受,一時間迴不來神。


    “砰砰砰~”那是婦人夜裏敲門的聲音,門從裏邊打開,郎中探著腦袋打量著婦人。


    婦人將病症說了一番,郎中不帶猶豫的就想要將門關上,“啪~”的一聲響,婦人用手指抵住門板,手指被壓得破了皮,有些淤腫。


    婦人有些發福,可手指卻很好看,又白又纖細。


    婦人當年也是姑娘,瘦的隻剩皮包骨,硬是憑借著一雙巧手,織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


    衣裳換了糧食,可卻留不住想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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