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綠綺兒早就備下的馬車中,一路上搖搖晃晃,似乎走過了好長一段的顛簸,終於在日落時分,馬車停了下來。


    一路上綠綺兒都未知聲,當馬車停下的一刹那,她便急忙跳下車去。


    毓天青跟著也下了馬車,隻見眼前有一座精巧的木屋,隱匿在山林樹木之間。


    此處空氣清新,環境優雅,實在是個清淨之處。


    毓天青走入木屋,木屋之中隱隱漂浮著一股天然的清雅香氣,聞之入心,使人神思清明。室內陳設簡單,並沒有焚香之器,想來,這些香味竟是木屋本身的所屬之氣。


    木屋最裏麵,有一處單獨的房間,綠綺兒進入木屋後便直奔房間,毓天青也連忙跟了過去。


    此處香氣更是濃鬱,微微吸入,就覺得經絡暢通無比。


    房間內,靠牆之處,有一張寬闊大床,床上依稀躺著一個修長的人影。


    毓天青唿吸一簇,快步上前,看清楚床上之人的麵貌後,不由驚唿出聲,“白雲深?”


    白雲深雙目緊閉,安靜的躺在大床上,對於兩人的進入和毓天青的驚唿,似乎毫無感覺。


    見他一動不動,毓天青麵色發沉,頓時問道,“這是怎麽迴事?”她心中隱隱不安,不由疑唿,“莫不是……”


    綠綺兒看著白雲深安靜的睡臉,雙眸滿是柔情,她緩緩說道,“他還沒有死。”


    簡單的一句話,讓毓天青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毓天青與白雲深一起進入了重光之路,在上天闕,她並沒有見到白雲深,白雲深的去處一直是她的心事,本就想出來尋找他的消息,不料想竟然是綠綺兒竟帶著白雲深先找到了她。隻是,當時白雲深去了何處,又為何昏迷不醒,又是如何遇到了綠綺兒,這其中的曲折種種,都令毓天青不得其解。


    綠綺兒心思玲瓏,看著毓天青神情中的疑惑,她頓時說道,“十天前,我正好在苦境,當時他被水流衝到了西風渡,我恰好經過,就將他帶了迴來。”


    “苦境?他怎麽會出現在苦境?”毓天青心中暗忖。


    綠綺兒繼續說道,“當時他就昏迷不醒,所有醫者都束手無策,湯藥灌不進,真氣也無法輸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就將他移來了這‘旃檀小屋’。”


    “旃檀小屋?”


    “是的,這是綠柳門數代掌門共同建造的,所謂‘旃檀’是一種可以治療內傷的香氣,而散發這種旃檀的就是搭建這所木屋的檀烏木。”綠綺兒說道,“檀烏木取自蒼茫山最深處,十年生長,百年成樹,這裏每一塊檀烏木都是百歲以上,方才有此濃香,尤其是這張檀烏木床,更是取材千年檀烏而製,可謂是‘療傷聖物’。”


    綠綺兒說的平緩,但每一個字都透露著不凡之處。十年生長,百年成樹,本就不易,要進入蒼茫山最深處更是危機四伏,經過其中的毓天青自然知道其中多麽艱險。可想而知,建造這樣一處天然的療傷聖地,需要耗費多少的檀烏木,又需要多少時間的等待,以及多少人力的運作。


    “此處貴重非常,實乃人間寶地,綺兒姑娘有心了。”毓天青歎道。


    綠綺兒在說這些話時,雙眸沒有一刻離開過白雲深,她的目光如同最溫柔的撫摸,落在白雲深身上,隻剩繾綣。


    “你以為,我這是在故意炫耀麽?”綠綺兒的語氣中帶著一抹化不開的憂愁。


    毓天青道,“我並沒有這般想法,也確實是真心欽讚。”


    綠綺兒似乎並不在毓天青的迴答,她兀自說道,“實在說,我以往對此處並沒有什麽好感,你可知道為了建造這樣一處地方,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折騰了多少鮮活的生命?”


    所謂有得必有失,越是珍貴稀罕之物,所付出的必定也是等同的代價。


    綠綺兒看著白雲深的目光,含著一絲悲傷,“常言道,藥醫不死病,死命無藥醫。一個人若是命不該絕,怎麽樣都會活下來,一個人若是壽命已盡,怎麽樣都是留不住。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子弟性命,曾經,我很以此為不恥。”


    不料想,她一個纖纖弱女子,居然在心底深處藏著這樣的覺悟。


    “可是此刻,我竟然對這個曾經無比厭惡的所在,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希冀。”綠綺兒微微一歎,“果然,人都不是一成不變的。當事情降臨在自己身上,我竟然十分感恩數代先師們的私心,甚至希望當初他們就應該更自私一點,幹脆將天下所有旃檀香都搜羅了來才好哩。”


    聽她說著這般任性的語調,毓天青頓時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可是白雲深有什麽蘇醒跡象?”


    綠綺兒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白雲深的身上移了開來,她看著毓天青,語氣中似是嫉妒,又似是歎息,“旃檀之香曾令他有過蘇醒跡象,在那一小會兒的時間中,他口中囈語的全是你的名字。”


    毓天青心中亦是一歎。


    綠綺兒聲音陡然一厲,“伱前往蒼茫山已有數月,說起來,你們已經快半年未見,為何在他昏迷的時候,心心念念都是你?”


    毓天青輕輕一歎,這叫她如何迴答?


    綠綺兒似乎也不期望她的答案,而是緊接著又道,“我對它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在蒼茫山之行中,一定和他見過麵。”


    篤定的口氣,透著不容解釋的確信,“甚至,你與他曾經朝夕相處過。”


    似乎女人的第六感,天生就帶著透視般的準確。


    綠綺兒的目光,在這時突然閃爍起淩厲之色,“毓天青,你道是說說看,為何你現在好好的站在這裏,而他隻能昏迷不醒?”


    毓天青歎道,“我確實不知。”


    綠綺兒道,“你隻說不知?那就是承認我說的話了。”


    毓天青本就是個風光霽月之人,從來就不會遮遮掩掩,她當下說道,“我之前確實和白雲深在一起,在我醒來後也一直想要找他,至於他為何出現在苦境,我也是不知為何?”


    綠綺兒頓時一聲冷笑,“你倒是猜猜看,我是信還是不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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