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逃出索斯坦姆的日子,已經過去3天。


    在森林與曠野執行秘密任務,脫離社會的人類,很快就會品嚐到原始世界的黑暗與恐懼。


    薇妮雅並非來自什麽名門望族,也沒有多麽得天獨厚的優秀血脈。在一切事情穿幫之前,她可以住著索斯坦姆最奢華的旅館,每天享用多少人忙碌一年也舍不得購買的野味珍饈——這並非內在的優美,而是形骸的資質。


    隻要這世上還有男人,薇妮雅便總能拿到花不完的錢。


    但是自從黛安娜夫人蘇醒過來,發動軍隊四處搜捕那個穿走她衣服的女人,一切往昔的溫柔夢鄉便迅速破碎腐朽,接著變成了她的永恆噩夢。


    薇妮雅知道,自己已經足夠幸運,從小到大被活活餓死的人她並非沒有見過。大名鼎鼎的勇者並不嫌棄她的身份,純淨純粹的修女願意提供一份援助,而溫暖和寬恕並沒有帶來幸福。


    薇妮雅時刻恐懼著那美好的記憶再度化為烏有,變成風俗店裏吱呀聳動的木床,變成翻雲覆雨之後的惡心與厭惡。


    每當眼前浮現記憶裏那破爛的木屋,還有臥榻上羸弱瘦削如骷髏的“人皮骨”,讓靈魂都因為那永恆的饑餓而陷入顫栗。


    不知道是不是命該如此,當薇妮雅被守衛抓到,即將被黛安娜夫人殺之而後快的時候,又一個男人站了出來。


    “尊敬的黛安娜夫人,殺戮難民對於您的聲望並不有利,我建議您選擇將她流放,發配到帝國東境的貧瘠沙地……”


    在馬恩德雷的循循善誘之下,黛安娜夫人終於放棄絞死自己,並且同意馬恩德雷把這女人丟到一片荒蕪的曠野。


    “有趣的小姑娘,其實對於神主來說,皮肉之歡的罪行並沒有太過嚴重。畢竟你是被惡魔威脅,為了生存做出逼不得已的事情,但是從現在開始……我,馬恩德雷將成為你的主人與引導者,迷途的羔羊啊,你是否感受到了身體與靈魂的救贖?”


    薇妮雅不懂那些玄奧的教義,於是馬恩德雷剝開了她華美而殘破的衣裳,命她在聖水之中沐浴清洗,然後他從聖典裏挑出一個優美而富有忠誠意義的名字,為她起名為派蒂。


    馬恩德雷將一套黑色緊身衣交給了她:“往日的風塵已被聖水洗滌一空,以前的名字都和你沒什麽關係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派蒂。”


    “其他人以為你隻不過是一介出賣皮肉的巫女,而我看中了你的潛力與未來。與我合作,你將得到安身立命的力量,而且我會將你這塊汙穢的璞玉雕琢成純粹無暇的模樣……隻要你忠誠於我,神主也許會看在功勞的份兒上,將你立為聖女。”


    從那天起,薇妮雅這個名字就在不斷消失,在她滿懷恐懼的徹底忘掉這個名字之前,她選擇拾起自己僅剩的良知與軟弱,將那些代表過去的石塊和信件寄到了遠方。


    前方會是怎樣的未來?派蒂不太清楚,她隻是按照馬恩德雷提供的修煉方法,將自己的幻術天賦好好梳理了一遍。


    接著,她將魔爪伸向那些荒野營地裏的強盜難民或流浪漢,讓他們沉溺在衝動式、發泄式的邪念之中,讓他們將自身的黑暗麵通通暴露出來,然後接受馬恩德雷的神聖淨化。


    隻是,試圖用魔法徹底洗腦一個人,本質上來說相當困難。


    即便是些意誌不夠堅定的流浪者,想要把他們收編成為自己的死士與手下,派蒂一度被魔法抽空全部體力。


    每當她口幹舌燥頭暈目眩的時候,馬恩德雷大人就獸性大發的爬上她的床鋪,並且為她補充魔力。


    按馬恩德雷的說法:這個世界本身即是汙穢的,所以他隻能用神聖的符文封印住她自動吸收魔力的途徑,等到她將體內的魔力消耗殆盡時,再將乳白色的純淨魔法注入進來,她的身心就會得到淨化。


    魔力幹涸的身軀,痛苦得像是鍛鐵熔爐中焚燒的炭火,而馬恩德雷……卻選擇在這地獄刑場裏,堅持為她烤麵包。


    “馬恩德雷大人,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你太弱小了,這樣的你是無法獨自生存下去的,接受我的魔力,隻會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馬恩德雷大人,為什麽每次補魔結束之後,你都會喘成那種模樣……”


    “……你管我喘成什麽模樣,記住,我隻是在單純的為你補充魔力,隻要你按照我的吩咐為神主服務,你就能改變命運!”


    派蒂迷失在這淨化的儀式之中,她想欺騙自己這隻不過是一場夢,也想欺騙馬恩德雷——實際上她才是他的主人。


    伴隨著一陣抽搐,一切魔法與報酬都變得索然無味,在每個補魔儀式的夜晚,他們便獲得了生命的不和諧。


    幻術天賦得到引導,在馬恩德雷的指點下學習了各種魔法卷軸,派蒂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她的力量得到了夢幻般的增長,那些曾經膽敢玩弄她的下賤男奴,一個照麵就會被她的魔法耍得找不著北。


    可是派蒂的心靈也在迅速的墮落著,她本以為主教是什麽神聖的人選,聖女是多麽高不可攀的神聖存在。


    可是到頭來派蒂竟然無比悲哀的發現:所謂的仙女、神女、聖女,居然隻不過是風俗工作者的別稱而已。


    派蒂不願去揭開心眼修女的真麵目,也不想見證英雄或勇者的墮落。她知道人類本身就逃不過那些危險又刺激的話題,所以他迴避了一切懷疑與猜忌,把自己沉浸在獲得力量的狂喜之中。


    “觸犯禁忌,便會讓你品嚐到快樂嗎?”


    在動身進入帝國西境-古代遺跡的前夜,派蒂解開了馬恩德雷的符文封印,重新得到了自由的唿吸與自由的恢複。


    馬恩德雷墜入邪道,卻並不知道他的身心已經被派蒂汙染。他妄想著掌控這個女人,把她變成自己的玩物與走狗,然而他卻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派蒂的天賦與力量,正在無時不刻的改變著他的性格與思想。


    在根係交錯的古代遺跡之中,派蒂停下腳步,雙眼之中放出冥河妖婦一般的粉紅魔光:“馬恩德雷大人,你說這些遺跡裏可能存在奇術寶石,存在著一些重要的秘密,那你是否知道……奇術寶石的本質究竟是什麽?”


    馬恩德雷麵頰瘦削,雙眼泛黃的低聲笑道:“奇術寶石的本質,便是靈魂能量的物質化,在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一定存在著能夠將夢境轉變為真實的地方。”


    “研究奇術寶石,可以讓我們接近這一真理,而探索真理便意味著犧牲與奉獻……”


    派蒂手指一勾,三位衣不蔽體的難民,拖著狼牙棒走上前方。


    活板機關的聲響發動,派蒂的魔力鏈接立即中斷,她看向不遠處被射成刺蝟的屍體,心中最後憐憫與掙紮漸漸消失:“看來他們已為探索真理的道路,自豪的獻上了自己的靈魂。”


    “下一批戰士,來我這裏集合……要是你們能成功破解機關拿到遺物,姐姐就好好的獎?勵你們~”


    “派蒂大人萬歲!!!”


    “派蒂女神萬歲!!!”


    瘋狂而亢奮的嘶吼,遮掩了遺跡深處的恐怖悲鳴,派蒂盡量不去思考他們的結局,而是把目光轉向馬恩德雷。


    “做得好。”馬恩德雷吃力的吞咽著口水,視線漸漸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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