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哥哥。”


    陸靜姝推開房門,率先進入房間。


    陸悠緊隨其後,並左右打量一番。


    房間大小和布局和陸悠的相差無幾,都是一張雙人床,一張梳妝台,一張書桌,一個大衣櫃,自帶獨立衛生間。


    房間內擺設整齊,玩具和圖書都安靜的躺在各自的位置上,想來不久前有人整理過。


    畢竟陸靜姝才三歲,這個年紀,不可能有整理房間的自主意識。


    陸靜姝麻溜的爬上床,歡快的滾了幾圈,將被子纏到身上。


    “哥哥,快來一起玩呀!”


    “我就不用了。”


    陸悠委宛拒絕,隻是坐到床邊,用手按了幾下床墊。


    不軟不硬,彈性恰到好處。


    “小姝,你晚上一個人睡覺,不怕大鬼嗎?”


    陸靜姝坐起身,脖子以下的地方都埋在脖子裏,隻餘一個腦袋在外邊,看起來像個雪人。


    “大鬼?什麽是大鬼?”陸靜姝疑惑道。


    “我換個問法,你怕黑嗎?”


    陸靜姝連連點頭,道:“超怕的!”


    “那你晚上怎麽一個人睡?”


    “哥哥真蠢,這麽簡單的問題還要問。”陸靜姝朝陸悠甩了個鄙夷的眼神,說道:“我開燈睡不就不黑了嗎?”


    陸悠嘴角微微抽搐,他算是體會到唐婉平日裏被自己言語攻擊是什麽滋味了。


    “開燈睡不覺得刺眼?”


    陸靜姝探出一隻手伸進枕頭底下,一番摸索後拽出一條印有哆啦a夢的眼罩。


    “喏,戴著它睡就不刺眼了。”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哎呀,這些都不重要。”陸靜姝滾到陸悠身邊,抓著他手臂輕輕搖晃,撒嬌道:“哥哥,該給我講故事了。”


    “行吧。”陸悠環顧四周,發現床頭處放著一本彩色童話書,於是將其拿起,“你想聽哪個故事?”


    陸靜姝搖搖頭,道:“書裏邊的故事爸爸媽媽都給我講過了,我想聽哥哥自己編的。”


    “編故事?我可不會這個。不過你要是想聽抽象代數、離散數學、微分方程、泛函分析之類的相關知識,我倒是能給你嘮叨嘮叨。”


    陸靜姝歪下腦袋,這些名稱的每個字她都認識,可一組合起來怎麽就聽不懂了呢?


    “哎呀,哥哥~你就隨便編一編嘛!實在不行,你把你和唐婉姐姐的經曆改編一下也可以啦!”


    陸悠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陸靜姝,看得她渾身發毛。


    陸靜姝屁股往後挪了兩下,故作害羞道:“幹嘛這樣看我,就算是哥哥,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陸悠將童話書放迴原位,語氣平淡道:“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想聽故事是假,打聽八卦才是真。”


    陸靜姝依舊梗著脖子,嘴硬道:“我不是,你不要汙蔑我!”


    “還不承認是吧?”陸悠轉身上床,往陸靜姝步步逼近。


    “你……你不要過來!”陸靜姝縮起腦袋,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以獲得少許的安全感。“你再過來,我等下就去告訴爺爺,說你欺負我!”


    陸悠嘴角上揚,絲毫不把陸靜姝的威脅放在心上。


    “告,都可以告,不管你是告爺爺告奶奶,還是告爸爸告媽媽,隨便你告什麽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已經折磨過你了,以命抵命,我不虧。”


    說著,陸悠一把扯開被子,朝陸靜姝胳肢窩伸出魔爪。


    “呀——!”


    兄妹二人當即扭在一起,陸悠主攻,陸靜姝主守。


    然而,即便陸靜姝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也無法跨越幼兒與成年人的體型差距。


    陸靜姝夾緊雙臂,不讓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外,而陸悠僅是並指成刀,對準兩側手臂和身體之間的縫隙往下一刺,輕鬆破解第一道防線。


    陸靜姝隨後雙手抵住陸悠胸前,想要將他推開。可陸悠的體重不是陸靜姝目前瘦弱的手臂能推動的,第二道防線不攻自破。


    陸悠一邊撓著陸靜姝咯吱窩,一邊問道:“你認不認輸,認不認輸?”


    “不認,死都不認!”陸靜姝不斷左右翻滾,阻撓陸悠的進攻,“我有骨氣的人,你有本事就撓死我!”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嘴有多硬!”陸悠轉移攻擊目標,開始撓陸靜姝的腰側。


    在陸悠如火的攻勢下,陸靜姝堅持不到十秒鍾,便大笑著繳械投降。


    “我錯了,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陸悠在陸靜姝腦門上屈指一彈,宣告自己的勝利。


    陸靜姝扯過被子的一角,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隨後坐起身,摸了摸頭發,當即埋怨道:“都怪哥哥,害我發型全亂了!”


    “多大點事,哥哥幫你!”


    陸靜姝的發型,就是很常見的鍋蓋學生頭,額前平劉海,周邊自然垂落,長度恰好超過下頜線,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陸悠從梳妝台隨意抽了一把梳子,三兩下的功夫,就把陸靜姝雜亂的頭發給梳平整。


    不得不說,新號的頭發質量就是頂級,又黑又亮,濃密柔順,梳子懟進去,往下一拉,直接到底,沒有絲毫阻礙。


    陸悠時常為唐婉梳頭,畢竟成年人了,即便保養再好,她的頭發依舊不可避免的存在分叉,陸悠梳的時候會遇到阻礙,比不得陸靜姝那般柔順。


    “好了!”陸悠將梳子放迴梳妝台,道:“去照照鏡子吧!”


    陸靜姝跳下床,蹭蹭跑到落地全身鏡前,仔細打量一番。


    “哥哥的手法如何?”陸悠笑著問道。


    “很厲害,比爸爸強,不比媽媽差。”陸靜姝坦然道。


    在養雞場陪爺爺喂雞的陸見言心髒莫名一痛,像是針紮一般。


    “你這話可別當老爸的麵說,不然哥哥的卡要被停了。”


    雖然陸悠存有不少錢,但能用老爸給的,又何必動自己的小金庫,


    替資本家省錢,就等於阻礙錢財流通,不利於國家經濟發展。


    照完鏡子,陸靜姝又蹭蹭跑迴來,重新爬上床,坐在陸悠對麵。


    “哥哥,真不能講你和唐婉姐姐的故事嗎?”


    陸悠點了點陸靜姝的鼻尖,道:“我倒是問一問,為什麽你會對我和唐婉姐姐的故事感興趣?”


    “好奇呀!我特別想知道,你喜歡唐婉姐姐哪裏?是她的長相,還是她和媽媽一樣大的咪咪。”說話的同時,陸靜姝還伸出雙手,非常形象的抓了兩下。


    陸悠額頭冒出幾道黑線,無語道:“這話是能隨便說的?”


    “啊?不能嗎?”


    看著陸靜姝純潔幹淨的眼神,陸悠也不好說她,隻能幹咳兩聲掩飾尷尬,轉而說道:“我不否認,你唐婉姐姐的長相和大咪咪,的確很讓我喜歡。”


    “也就是說哥哥是外貌協會的咯?”


    陸悠下意識要反駁,但轉念一想,若是唐婉相貌平平,初次見麵過後,自己還會有她的印象嗎?還會留交換聯係方式嗎?


    想來是不會的。


    不過陸悠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反問道:“假如有兩根香蕉,第一根黃澄澄沒有瑕疵,第二根長了黑斑,讓你選擇,你會選哪一根?”


    “第一根。”陸靜姝果斷迴道。


    “如果我告訴你,其實第二根香蕉更甜更好吃,你又會怎麽選?”


    陸靜姝有了片刻猶豫,迴道:“還是第一根。”


    “理由呢?”


    “黃黃的香蕉是熟的,又甜又好吃,黑黑的香蕉裏麵爛爛的,看起來就不好吃。”


    陸悠笑了笑,道:“同樣的道理,好看的人,我會先入為主,覺得他性格也不錯,有進一步了解的傾向,而不好看的人,我可能完全不會留意。


    你唐婉姐姐就屬於好看的人,而且是特別好看的那種,咪咪又大,所以初次見麵,我對她就很有好感。後麵接觸多了,逐漸對她的性格有了更多的了解,慢慢就喜歡上了她。”


    陸靜姝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事實上,她壓根沒聽懂陸悠說的這一番話。


    身體器官尚未發育完整,人生經曆和激素水平沒跟上,怎麽可能理解得了成年人複雜的感情。


    聽個樂罷了。


    “那要是唐婉姐姐長得不好看,咪咪小小的,哥哥還喜歡她嗎?”陸靜姝問道。


    類似的問題,陸悠也被唐婉問過,心裏早有答案。


    “如果你不是爸爸媽媽的女兒,你還是陸靜姝嗎?”


    陸靜姝運轉不大靈活的腦筋,認真思考了一陣子,道:“我是跟爸爸姓的,如果我不是爸爸媽媽的女兒,那我就不姓陸,也就不是陸靜姝。”


    “對咯!要是唐婉姐姐不好看,那她還是唐婉姐姐嗎?”


    唐婉提問的時候,陸悠也是這般迴複。唐婉對此表示非常滿意,並送了陸悠兩排清晰的牙印。


    陸靜姝聽得似懂非懂,陸悠也不多解釋,繼續道:“當然,人和香蕉是有區別的。香蕉皮氧化邊黑,內裏果肉十有八九也會熟過頭,人長得不好看,性格卻不一定差。


    人與人的相處,大概可以分為前後兩部分,前部分緣起,後部分延續。你唐婉姐姐的外貌吸引了我,是為緣起,她的性格讓我在和她相處的過程中感覺很舒服,我非常樂意與她一起走下去,是為延續。


    緣起與延續,二者共同構建了一段關係,缺一不可。然後迴到一開始的問題,你問我是不是外貌協會的,我的迴答,是,但不隻是。我看重外貌,外貌決定我是否喜歡一個人。性格我也看重,那個人和我性格的相性影響我們關係的長久與穩定。”


    話音落下,陸悠掐了一下陸靜姝的臉蛋,笑道:“這麽說,你能聽懂嗎?”


    “哥哥說的太長了,我記不住。”


    換而言之,就是聽不懂。


    “記不住就算了,反正你也還小。”


    陸悠不強求陸靜姝,一個三歲小孩子,能記住昨天的一日三餐就很了不起了,何況一堆難以理解的話。


    陸悠之所以說這些,更多是說給自己聽,是自我思考的總結,也是未雨綢繆,以便應對未來唐婉類似的提問。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沈餘音推門進來。


    “你們倆兄妹窩在房間裏做什麽?”


    “小姝要我講故事給她聽。”陸悠如實迴道。


    “大白天的,講故事?”沈餘音一臉狐疑。


    “不關我事,是哥哥主動給我講的!”


    兩人相視一眼,本來已經散去的硝煙又重迴現場。


    “我不管你們在搞什麽鬼,趕緊下樓,大家夥都在樓下坐著,就你們不在,像什麽樣。”


    說完,沈餘音退出房間,陸靜姝連忙跟上。


    “媽媽,等等我!”


    臨走前,陸靜姝還不忘向陸悠做了個鬼臉。


    陸悠懶得跟小屁孩一般見識,也是起身離開房間。


    下樓梯時,兜裏的手機發出連續的震動。


    陸悠停下腳步,將手機拿出。


    【愛妃:早上好~】


    【愛妃:(* ̄3 ̄)】


    陸悠嘴角不自覺的帶起一抹弧度。


    有些人,僅是收到她一兩句來信,心裏就會變得格外溫暖。


    【老公:今天起這麽早?】


    【老公:九點都沒到吧?】


    【老公:你平時不是至少睡到九點後的嗎?】


    【愛妃:你以為我想起啊?】


    【愛妃:我媽在廚房敲鑼打鼓,豬來了都睡不著!】


    【老公:沒事,你比豬能睡。】


    【愛妃:信不信我順著信號過去打你?】


    【老公:我怕你不來。】


    【愛妃:姑且忍你一手。】


    【愛妃:要不了幾天就初三了,你等著!】


    從唐婉的一字一句中,陸悠腦補出她生氣的小表情,心情更好了。


    【老公:剛剛和小姝聊了一會天。】


    【老公:她問我為什麽喜歡你。】


    【老公:是不是因為你長得漂亮,還有一對大咪咪。】


    【愛妃:?】


    【愛妃:你是人嗎?】


    【愛妃:小姝才三歲,你都教她什麽了?】


    【老公:我沒教。】


    【老公:她真這麽問的。】


    【愛妃:你怎麽迴答?】


    【老公:我說是的。】


    【愛妃:膚淺的男人!】


    【愛妃:我明明有很多內在美,你就不能告訴她我內在的優點嗎?】


    【老公:說了她又get不到,說來做什麽?浪費口舌。】


    【愛妃:你等著!】


    【愛妃:看我過去肘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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