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開學第二周的星期三。


    亦是新生訓練營的第三天。


    和第一天僅有的小班級碰麵不同,昨天的行程基本排滿了。


    7:00未名湖畔集合,晨練加晨讀。


    7:40恰飯。


    8:30參觀學校。


    11:30恰飯。


    14:30繼續參觀學校。


    17:30恰飯。


    19:30入學第一跑。


    20:30班級活動。


    22:00解散。


    一套流程下來,陸悠直接夢迴高中。


    要不是午飯期間,碰巧遇到唐婉,陸悠懷疑,兩人怕不是得通過手機視頻才能見麵。


    好在,新生訓練營的領班人也不是魔鬼,沒有連著安排早讀。


    早上八點半。


    陸悠與宿舍另外三人吃過早餐,迎著微涼的秋風,悠哉悠哉的前往集合教室。


    四人組中,除了張誌創還穿著短袖,其餘人全部穿上了外套。


    “嘶~現在才九月份吧!怎麽一聲不吭就冷起來了?明明昨天還頂得住的!”張誌創縮著身子,不停的搓手臂。


    宮慶咬了一口手上的菜包,斜眼看向畢楊德,嘲諷道:“叫你穿外套你不穿,擱那說什麽‘真男人就該迎風而上’,以為自己在月省呢?”


    畢楊德緊跟著補了一刀。


    “不作死就不會死。”


    “md!”


    張誌創一人給了一拳,罵道:“隻會嘲諷兄弟是吧!就不能給個實際的解決方法?”


    “有什麽用?說了你又不聽。”宮慶無情道。


    陸悠埋頭迴複唐婉的消息,隨口說道:“最簡單、最有效的方法,趁還沒走遠,你馬上迴宿舍拿外套出來穿。”


    張誌創迴頭看了眼宿舍的方向,搖頭道:“算了,懶得跑”


    “隨你,反正冷的不是我。”


    一陣秋風吹過,卷起滿地的落葉。


    也讓張誌創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冷顫。


    “靠!受不了了!”


    張誌創一把拽住畢楊德衣袖,強行道:“老畢,快把你外套給我!”


    “憑什麽?”


    “你是健身人士,比我抗凍!”


    “爬!我健身練的是肌肉,不是脂肪!”畢楊德掃開張誌創的手,絲毫不給麵子。


    突然,陸悠腦內閃過一道靈光。


    “我有個主意,既不用你借別人的外套,也不需要伱跑迴宿舍,還能保暖,就是要費點力氣,想不想聽?”


    “你倒是說啊!”張誌創跺著腳催促道。


    五分鍾後。


    四人抵達教學樓。


    陸悠、宮慶、畢楊德一身輕鬆,張誌創身上卻掛了四個書包。


    胸前身後掛一個,左右手各攬一個。


    “怎麽樣,我的方法好使吧?”陸悠笑道。


    張誌創喘了幾口氣,道:“好使是好使,就是有點累人。”


    宮慶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加把勁,隻需要再爬兩層樓,很快就到了。”


    “就不能坐電梯?”


    陸悠指向電梯口前方擁堵的人群,道:“你自己看,等電梯來,我們都到教室了。”


    “唉,我國人口還是太多了!”


    臨近教室。


    四人正準備從前門進入。


    畢楊德臉色驟變,仿佛看到了不可名狀之物,急忙伸手攔住幾人。


    “等一下!我們走後門!”


    “為什麽?見不得光嗎?”張誌創不解道。


    “沒有為什麽。”


    陸悠探頭往教室裏看去。


    隻見王菱花麵前坐了一位男生,兩人正有說有笑的聊著天。


    片刻間,陸悠便明白了。


    男人那點極為常見而又微不足道的嫉妒心。


    他也有。


    和唐婉在一起之前,很多。


    和唐婉在一起之後,少了,卻依舊很多。


    嫉妒與喜歡相伴而生。


    隻要喜歡一個人,就必然會想占有對方的一切。


    包括,她的笑臉,她的聲音,她肌膚的每一寸,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這是不可能。


    占有欲,就好像纏繞在脖子上的圍巾。


    恰到好處,會帶來溫暖舒適,踩過紅線,隻會讓人難以唿吸。


    不能再拖下去了,注定無果的感情,不能任其發酵。


    陸悠眼睛微眯,默默思索著對策。


    此時,另外三人已經走到了後門。


    見陸悠還杵在原地,張誌創喊道:“陸哥,在想什麽呢?還不快過來!”


    “來了!”


    陸悠迴過神,快步跟上。


    ……


    按照小班群發的計劃安排,上午是班級活動。


    活動內容分為上下兩部分。


    上半部分,是自我展示。


    陸悠往講台上一站,將準備好的ppt和視頻放出來,附帶幾十句解說,毫不費力的收獲了滿教室的掌聲。


    無他。


    會彈鋼琴又會滑雪的男生,不僅少之又少,且帥的一匹。


    下半部分,是未來展望。


    用紙和筆,畫出十年後的自己。


    陸悠直接麻了。


    他會的技能有許多,唯獨不包括畫畫。


    倒不是說完全不會,勉強有個小學三年級水平。


    本來陸悠想擺爛不畫的,看到其他同學都在努力創作,他也隻好硬著頭皮上。


    半小時後。


    看著自己的田園小雞啄米圖,饒是陸悠臉皮厚若城牆,也不禁染上幾分紅暈。


    拿不出手。


    根本拿不出手。


    被人看到了,形象必然全毀。


    於是,陸悠快速將紙張揉成一團,鎮壓在書包最底層。


    見不得光的黑曆史,就應該挖個坑埋起來。


    旁邊。


    畢楊德看著自己的大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看來我的畫技也沒生疏多少嘛!”


    陸悠轉頭看去,一幅黑白素描山水莊園畫出現在他眼前。


    簡易,卻不失細致。


    山的高遠,水的靈動,屋舍的棱角,盡數包含其中。


    陸悠的嘴角抽搐兩下,問道:“老畢,你還懂素描?”


    “小學和初中學過五六年,上了初三,專心學習,就沒再碰了。”畢楊德如實道。


    “難怪,原來有基礎。”


    “對了,大神,你的畫呢?讓我看看唄?”


    陸悠移開視線,不動聲色道:“沒畫,不想畫,懶得畫。”


    “那等下上台演講,你怎麽辦?”


    “船到橋頭自然直。”


    “還能這樣?”


    ……


    中午時分。


    班級活動結束。


    陸悠收拾著書包,時不時往王菱花的方向瞄一眼。


    先前的畫畫環節,由於陸悠沒有畫作展示,被眾人懲罰唱歌。


    而且得唱三首。


    陸悠二話不說就接受了。


    為了不社死,別說三首歌,開演唱會他都答應。


    張誌創前後背著兩個書包湊到陸悠身邊,道:“陸哥,一起吃飯不?想吃麻辣燙了。”


    這時,王菱花起身離開座位,往教室外走去。


    陸悠匆忙背起書包,倉促道:“不了,你們吃,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別忘了下午還有集體遊園!”


    “忘不了!”


    說完,陸悠便跑著走出教室門,消失不見。


    “陸哥是趕著去投胎嗎?”張誌創疑惑道。


    “不知道,大神的心思,不是我等凡人能揣測的。”畢楊德一臉正經道。


    宮慶嗤笑一聲,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兩人。


    “難怪你們找不到對象,是有道理的。”


    “你罵誰呢?我明明有對象好吧!”張誌創不服氣道。


    “你敢當著秦汐月的麵說這話嗎?”


    “我……”


    張誌創憋紅了臉,“敢”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慫貨。”


    ……


    另一邊。


    陸悠不緊不慢的跟在王菱花身後,等待上前搭話的時機。


    進入食堂。


    由於各自想吃的東西不同,王菱花與三位舍友分開,走向另外的窗口。


    陸悠頓感機會來臨,立馬跟過去。


    組織好語言,陸悠伸手拍了下王菱花的後肩。


    “你好,同學。”


    王菱花迴過頭,見到是陸悠,眼裏滿是驚訝。


    “大神?”


    兩人雖然認識,但平時碰麵,最多就互相點頭示意,搭話的次數一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王菱花踮腳看向陸悠身後,卻沒發現熟悉的身影。


    “就你一個?婉婉不在嗎?”


    “不在,我們兩班的安排不同,這些天的午飯就沒有約。”陸悠解釋道。


    “那我們……拚一桌?”王菱花試探性的問道。


    “嗯,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陸悠果斷的迴答,直接把王菱花整懵了。


    “我們兩個單獨吃飯,你確定?”


    “哪單獨了,周圍不都是人?”


    “不怕婉婉誤會?”


    陸悠挺直腰杆,硬氣道:“身正不怕影子歪,而且婉婉是個講道理的人。”


    “可女生一旦吃起醋來,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誰都一樣。”王菱花提醒道。


    陸悠頓了頓,腰杆彎了少許。


    “放心,我事先準備好了賠禮。”


    “噗嗤……”


    王菱花沒忍住笑出聲。


    “你就這麽怕婉婉啊?”


    陸悠搖搖頭,道:“我這叫未雨綢繆,不叫怕。”


    “行吧!我跟舍友說一聲。”


    ……


    打完飯後,兩人隨意找了座位相對而坐。


    王菱花點的蜜汁雞腿飯,陸悠則是啤酒鴨加韭黃炒雞蛋。


    用調羹將醬汁與米飯攪拌均勻,王菱花開口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記得我舍友嗎?”


    “哪一位?”


    “找你要聯係方式那個。”


    “為他而來?”


    “對。”


    王菱花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中藏著幾分嘲諷。


    “怎麽,想撮合我倆呀?”


    陸悠扒了一口米飯,道:“不,他喜歡你,但你不喜歡他,所以我不會撮合你們。”


    王菱花右手握緊筷子,顯得有些激動。


    “你很了解我?搞得好像你知道我喜歡誰一樣!”


    陸悠沒有被王菱花的情緒,平靜道:“我是不了解你,但有些事情,我能感覺到。”


    王菱花身形一震,緩緩低下頭,沉聲道:“很明顯嗎?”


    陸悠飲了一勺紫菜蛋花湯,反問道:“你站在火堆旁邊,會覺得熱嗎?”


    沉默良久。


    王菱花苦澀一笑,道:“我自認裝得很好了。”


    陸悠抬眸看著王菱花,眼神清澈寡淡。


    “討厭可以掩藏,但喜歡不行,它能直接改變你的行為習慣。


    即便你刻意壓製,它也會從你不經意的眼神中泄露出來。


    就好像大街上,有人喊你的名字,你會下意識的迴應一樣。”


    捏著筷子的手指愈發用力,指尖處甚至泛起了白色。


    “不要告訴婉婉。”


    “她看得比我更清楚。”


    王菱花猛的抬起頭與陸悠直視,眼中噴湧著羞憤的怒火。


    “你們是把我當小醜嗎?”


    “我國有句話說得好,‘看破不說破’。你沒采取行動,我們也當作沒看見。”


    陸悠淡然的話語,化作一盆冷水,澆在王菱花頭上,直接把火氣澆滅掉。


    接下來一段時間。


    兩人都在低頭吃飯,誰都沒有出聲。


    場麵非常沉悶。


    直到……


    “陸悠,如果我比唐婉更早遇到你,現在會怎麽樣?”


    “不怎麽樣。”


    陸悠直白的說道:“用不存在的因,永遠栽不出現實的果。”


    “是啊!”


    王菱花鬆了口氣,渾身氣息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如同中悟道的主角,從心中有節,到念頭通達。


    “很抱歉,給你和婉婉添麻煩了。”


    陸悠擺擺手,道:“不用道歉,你又沒做什麽。”


    “起碼少了個地雷,不是嗎?”王菱花自我調侃道。


    聞言,陸悠臉上露出笑容,道:“看樣子,你是想通了?”


    “本來就快想通了,你自個跑過來挑事,又把我踹了迴去!”王菱花沒好氣道。


    “呃……”陸悠無言以對。


    “話都說開了,就聊到這吧!”


    王菱花端著餐盤起身,道:“我去找舍友,你自己吃,不奉陪了,省得婉婉生氣。”


    “等一下,先別走!”


    陸悠趕忙挽留道:“最重要的事還沒說。”


    “給你一句話的時間。”


    “和我那位舍友見個麵,然後拒絕他。”


    “不要,麻煩,而且,我記得我拒絕過他了,為什麽還要再說一遍。”


    陸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我舍友腦子有坑,理解能力不行,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正謀劃著第二波攻勢,你不當麵拒絕他,會更麻煩。”


    一番思索後,王菱花也認可了陸悠的說法。


    趁情根尚未深種,一刀切斷還來得及。


    “待會我迴宿舍就加他vx約時間見麵。”


    “務必說得足夠直白,還有,不要拿我當擋箭牌。”陸悠認真叮囑道。


    “知道了。”


    王菱花走了兩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迴頭問道:“婉婉那邊需要我幫你說話嗎?”


    陸悠雙手合十,懇求道:“請姐姐救一手!”


    “嗯,態度誠懇,我幫你了!”


    目送王菱花遠去。


    下一秒。


    陸悠掏出手機,馬不停蹄的點擊唐婉的頭像。


    老公:在嗎?


    愛妃:在。


    陸悠唿吸一窒。


    完蛋!


    壞事了!


    迴消息既不帶語氣詞,也不發表情包,隻有一種可能。


    唐婉發現他和王菱花聊天的事,心情不好。


    “沒可能啊?王菱花走了十秒不到,手上端著餐盤,怎麽給婉婉發消息的?除非……”


    陸悠伸出脖子,視線在周圍來迴掃蕩。


    隨後隔空對上一雙看不清情緒的眼睛。


    得!


    直接在女朋友眼皮底下和別的女生吃飯。


    關鍵那女生的心思還不太幹淨。


    他不死誰死。


    愛妃:坐著別動。


    愛妃:等我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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