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剛毅的女孩也會在自己的愛人麵前,不經意間流露出小鳥依人的樣子。


    榮珹對撒嬌的燕洄,很是受用。


    “時間不早了,本王來的時候是安排了阿無去打掩護,才偷偷翻窗溜進來了。等下還要進宮,就不多陪你了。”


    榮珹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了輕輕一吻,強忍住內心對愛妻的思念,打開窗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的眼淚不自覺的悄悄跑了出來,浸濕了被褥。


    過兩日就是柳盈盈發喪的時候了,可她死前在譽王府已是無名無份,又很不光彩,進不了祠堂也入不了祖墳。隻能隨便找塊平坦的土地埋掉。


    燕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還是起身翻出來了一塊紅布兜,在上麵歪歪扭扭的秀了起來。


    這還是夏草交給她的繡針技巧,雖說不熟練,但是日後給孩子們穿,也是當娘的一片心意。


    晉南伯府的日子過得比較歡快,有外公還有舅母兄長嫂嫂們主持家裏的事情,倒讓燕洄當起了大閑人。


    成日裏吃了睡睡了吃,窈窕的身材一去不複返,再加上冬日的到來,厚重的襖子大衣往身上一裹,就像是隻小胖狐狸。


    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來。


    三胞胎果然不同凡響,明明才七個多月的肚子,比的人家足月的還要大上兩圈,活脫脫的像肚子裏塞了個西瓜。


    “王妃,不好了。”夏草神色凝重的從外頭進來,手和耳朵被凍得通紅發麻,一邊唿氣一邊搓著手在炭火上烤了起來。


    冬蟲一向覺得夏草毛毛糙糙的,不穩重,就打趣的用屁股頂了一下夏草,道:“怎麽了,一進門就冒冒失失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狼攆了呢!”


    夏草沒好氣的白了冬蟲一眼,“誰跟你式的,成天跟著二舅母家的大白狗打來打去的,被狗咬了還要跑迴來找王妃告狀!”


    這兩個丫頭又鬥起嘴來,差點把正事都要忘掉了。


    “說罷,怎麽了,可是王府裏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了?”


    燕洄從一個小罐中挖出一塊兒香膏,將它敷在了夏草的手背上。


    這香膏是她精心用蛇油還有各種藥材調製的,冬日用來可以防止龜裂,有潤膚的奇效。


    “倒不是王府出了事。”夏草失神般的搖了搖頭,心不在焉道:“奴婢方才迴了一趟王府,秋葵就告訴我,王爺出征了。”


    突然,燕洄正在給夏草抹油膏的手一頓,整個人好像被定住了一樣,機械的說了一句:“你方才說什麽?”


    這個樣子的王妃讓冬蟲夏草都有些害怕,冬蟲點了一下夏草的肩膀,提起聲音:“你個小賤蹄子,確定這是真事嗎?若是沒確定就不要亂講話!”


    夏草被兇了,委屈的不行。


    “秋葵雖然是咱們房中的丫頭,可她也是王爺的人,難道她說的話還有假了?”


    “不假……”燕洄兩眼發直,突然木木的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王妃方才說什麽?”冬蟲又試探性的問了一遍。


    雖然燕洄不知道,這裏的曆史有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改變。


    可是譽王榮珹在寒冬臘月死在了戰場上,這是被作者記錄在目錄上的事情。


    “王爺去哪出征了?”


    夏草突然被問住了,傻傻的搖了搖頭,隻能說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還不快去問!”燕洄有些生氣,不自覺的提高了嗓門,將兩個丫頭都嚇了一跳。


    她很少這麽跟府中的下人們,以這麽兇的態度講話,一向都是很溫和,或者與他們打作一團。


    像這樣的火氣,還是第一次見到。


    冬蟲知道王爺在自家王妃心裏的重要性,趕緊起身拉著夏草,連外套都來不及穿上就出去打聽了。


    燕洄呆滯的看著眼前熊熊燃起的火盆,任由腦海被放空的隻剩一片空白。


    希望他不是去的荊門關……一定不是……


    荊門關又名閻王關,山勢地形險峻,易攻難守,進入此關者,定九死一生。


    她急忙起身,去拿紙筆寫信。


    才走了兩步,腹中一陣撕裂的疼痛傳來,一向身強體壯的燕洄都承受不住如此之痛,一下子癱在了凳子上。


    “啊……好痛……啊……來人,快來人!”


    剛好路過燕洄房門口的鳳氏,聽到屋裏傳來的唿救聲,連忙跑過來,查看。


    此時,燕洄的下半身裙擺,已被鮮血浸染。


    “呀,怎麽了這是!”鳳氏忍不住大唿道。


    “舅母……救救我……我好痛……”


    鳳氏雖然有過生產經驗,但是沒有小產經驗。


    燕洄此時的情形,大概是動了胎氣,月份不足要早產了。


    肚子裏的痛感一抽一抽的,好像是三個孩子已經厭棄了這狹小的母胎,爭先恐後的要出來。


    痛的她是倒吸一口涼氣。


    奶奶的,早知道當年生孩子這麽疼,她就要去學婦科了。


    鳳氏也被嚇得有些手忙腳亂,但到底是富貴人家的嫡出小姐,教養良好。


    在短暫的慌張之後,依然冷靜了下來,先將燕洄扶到床上坐著,自己再出去叫人。


    “快來人,王妃胎動早產了!”


    因為燕洄的腹中懷了三胎,情況特殊,晉南伯府就一早備下了產婆和女子生育用的剪子等工具。


    在鳳氏和前世的指揮下,一家人有條不紊的給燕洄燒水接生。


    裙下的鮮血越流越多,眼看就要有止不住的跡象。


    “請夫人們和伯公爺做好心理準備,腹中胎兒尚不足月,且數量又多,王妃……有可能會難產……”產婆雖然說的很委婉,但晉南伯也能聽出話裏話外的意思。


    這時候就要麵臨著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


    晉南伯不愧是老謀深算,雖然產婆的說的人心驚膽戰的,但是晉南伯還是又快又準的做下了一個決定。


    “若是真的有什麽不測,請產婆盡力,保下我這外孫女……她是我那不幸的女兒唯一的孩子。”


    一張曆經滄桑,布滿溝壑的臉上,也忍不住留下了淚痕。


    產房內,燕洄被痛的生不如死,臉色蒼白卻大汗淋漓。


    隨著最後一下的宮縮,她拚盡全力大喊一聲:“榮珹,你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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