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看門的小丫環立即起身朝杜大少奶奶行禮。


    “去稟告大太太一聲,就說楚南王府的少夫人過來看她了。”杜大少奶奶對小丫環道。


    小丫環有些驚異地看了寒露一眼,又行了一禮,便轉身去了。


    “少夫人請吧!”杜大少奶奶示意寒露。


    “這……不太好吧。”寒露看著前麵的那丫環,還沒進房呢。


    “唉,母親已經……”杜大少奶奶話說一半,歎了口氣扭頭對安顏道,“辛苦安女醫了。”


    “嗯!”安顏點了點頭,一副懶得多說的樣子。


    杜大少奶奶也不敢有半點地不滿,還得感激地笑笑。


    寒露明白杜大少奶奶的意思,讓小丫環去稟告一聲應該隻是走個形式。


    她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四周擺放了許多花木,有的花苞已經接近怒放,可院子裏的氣氛卻和這些花木有些格格不入。


    丫環婆子們不少,每個人臉上都有些戰戰兢兢的。


    不是害怕,而是恐懼。


    一行人走到院子中間,便見之間的小丫環急匆匆地從屋裏走了出來。


    看到杜大少奶奶已經帶著人進來了,也不覺得奇怪,隻是戰戰兢兢地說:“大少奶奶,大太太……大太太說,說她不想見人。”


    說到最後,小丫環的頭都快埋到胸口了。


    杜大少奶奶歎了口氣,然後迴頭看著寒露:“少夫人,我母親之前不是這樣子的,這……”


    這樣的前提下,寒露也不能硬闖,扭頭看了安顏一眼。


    “諱病疾醫最要不得。”安顏說著抬腳便越過杜大少奶奶和小丫環,徑直走進了房裏。


    寒露暗自一笑,她知道安顏並不真的覺得自己是大夫,一定要救病治人,而是對杜大太太的病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隻是安顏可以不管不顧,寒露卻不可以。


    “安女醫心裏隻有病,杜大少奶奶莫怪。”寒露隻得替安顏解釋


    “少夫人多禮了,還得麻煩安女醫呢。”杜大少奶奶哪裏敢怪罪。


    更何況,杜家是生意人,最明白世事,隻有醫術好性格才敢古怪。


    寒露和杜大少奶奶於是緊跟在安顏的後麵進了屋。


    屋裏比較暗,寒露適應了一下,才看到杜大太太正坐在窗前。


    對於進來的人她似乎沒感覺似的,隻是愣愣地盯著窗外,而旁邊的貼身丫環一臉無奈地伺候著茶水。


    安顏自顧自地坐到杜大太太身邊,也沒打招唿,直接抬手就給她切脈。


    丫環看了杜大少奶奶一眼,見她沒反對,因此也沒說什麽。


    杜大太太這一次倒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依舊是呆呆地看著窗外。


    而安顏的眉頭卻越皺越緊,看得杜大少奶奶心裏亂七八糟的,不會是有什麽重病吧?


    過了許久,安顏頹然一歎:“大太太沒病。”


    杜大少奶奶卻沒覺得意外,隻是一聲苦笑。


    安顏起身看著寒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如果有哪裏不妥,倒可以琢磨著下藥,可這是一個好人啊。天天小說.daydayxs


    “真是耽誤安女醫了。”杜大少奶奶一臉抱歉地說,同時又很慶幸自己之前跟寒露說了杜大太太的症狀。


    隻是杜大少奶奶原以為寒露和安顏已經死心離開,沒想到寒露卻坐到安顏之前的位置。


    “大太太,你在看什麽?”寒露輕聲問道。


    杜大太太似是沒聽見般,依舊特別認真地看著窗外的情形。


    “母親,少夫人在問您話呢。”杜大少奶奶在杜大太太耳邊小聲說道。


    這話其實是說給寒露聽的,杜大太太是迷了心智,杜大少奶奶沒迷啊。


    杜大太太似舊看著窗外,眼底倒似是有春波在蕩漾。


    “大太太,露濃花瘦,可如何是好?”寒露一聲輕歎。


    杜大少奶奶和安顏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寒露怎麽突然就說起了這一句。


    但杜大太太卻扭頭看向寒露,喃喃道:“可……如何是好?”


    寒露從供在小幾上的花瓶裏抽了一枝隻在早春綻放的小趨菊,迴道:“倚門迴首,卻把青梅嗅。”


    邊說,寒露邊將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扯下來放到桌上。


    寒露放花瓣的動作很是輕柔,也很有規律。


    杜大少奶奶初時覺得奇怪,但看得久了,竟有些暈,身子晃了晃。


    她身邊的丫環立即扶住了她,輕聲問道:“大少奶奶,你沒事吧?”


    杜大少奶奶揉了揉額頭,示意丫環別開口,然後退到了門外,才讓丫環拿來清涼油揉揉太陽穴。


    等到她再次進屋的時候,寒露已經起身了,臉色很有些凝重。


    “大太太可能需要休息了,我們就不打擾了。”寒露笑著對杜大少奶奶道。


    “我母親她……”杜大少奶奶說了幾個字便又停住了,寒露又不是自己請來的大夫,她想說自然就說了,不想說自己問又有什麽用,於是改了口,“我送少夫人。”


    離開杜家,上了馬車,安顏迫不可待地問:“寒露,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


    寒露看了安顏一眼,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


    但麵對安顏求知若渴的眼神,寒露還是道:“杜大太太應該是被催眠了。”


    安顏有些不明白,湊近寒露問道:“被催眠?什麽意思?”


    對於別人,寒露還可以糊弄過去,但麵對安顏這類人卻是不可以的,他們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太可怕了。


    “大概就是讓失魂症在白天發生。”寒露道。


    “那是如何做到的?”安顏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


    寒露大概地把催眠的手法跟安顏講了一下,然後便見她緊緊擰著眉頭,半晌才道:“怪道我看你放那花瓣的時候,沉著暈暈的。”


    寒露不禁一樂:“誰讓你盯著我看了。”


    安顏第一次帶出特別謙卑的表情:“如果我繼續盯下去,會怎樣?”


    寒露倚在車廂上,慢悠悠地說:“大概我想讓你幹什麽,你就會幹什麽吧。”


    安顏不禁瞪大了眼睛:“真的能如此,你沒騙我?”


    寒露非常傲嬌地哼了哼,才道:“你若不信我,又何必問我。”


    “我信!”安顏重重地說了一聲,又湊上前來問,“那知道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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