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灣大年初一除了給自家長輩拜年,還要給同村年長的長輩拜年,哪怕不是同宗和親戚,也得上門,隻是不用跪拜。


    沈家有沈老漢和吳氏在,因此村裏的年輕人也是要來拜年的。


    寒露頓時明白,吳氏這些話是衝著這些鄰居們說的,趁機想要抹黑自己。


    不禁冷笑,這婆子簡直把抹黑自己當成一項事業來做了。


    隻是這吳氏也不想想,她以前往自己身上戴了多少帽子,又是偷人又是克夫,自己不同樣一點事兒都沒有,現在還想繼續,不知道是心太大了,還是腦子不好使。


    果然,用不著寒露自己說,過來拜年的人便道:“沈家嬸子,您是不是有誤會,寒露是什麽身份,哪裏是這樣的人,可不能亂說。”


    來人眼裏的急切,甚至是惶恐落到一直默默的沈老漢的眼裏,他不禁眉間微動。


    村裏人對寒露,可很是敬畏。


    而這時,劉春嬌卻一聲大嚎:“她姓寒的是什麽身份,她就是個凡人,她就是吃著沈家的米喝著沈家的水長大的凡人。”


    劉春嬌的這番話吳氏聽來倒是十分地順耳,她就是這樣想的。


    但寒露卻目光微閃:“姓寒的?”


    劉春嬌這才意識到自己喊錯了。


    寒露雖然在沈家長大,但大家都叫她“寒露”,而且又不討沈老漢和吳氏的喜歡,因此沈家除了劉翠娥,並沒有人真的拿她當家裏人。


    劉春嬌有這個心理在先,因此一開口,便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姓寒的”。


    寒露真的姓什麽誰也不知道,但按常理,應該姓“沈”才對。


    如果寒露拿這個來壓自己,還真的被她拿捏住了。


    劉春嬌想到這兒,便抿緊了嘴唇,打算無論怎樣,都不會向寒露低頭。


    “我還一直不知道自己應該姓什麽,原來我姓寒啊,多謝三嫂終於讓我知道了自己姓什麽。”寒露說著,竟還向劉春嬌笑著點頭微微致意。


    劉春嬌竟是愣了,她是傻嗎?居然認為自己真的姓寒?


    如果姓沈的話,多少還算有個依靠,可是姓寒有什麽呢?這水月灣四周的十裏八鄉就沒有姓寒的。


    還沒等劉春嬌想清楚,寒露又衝著幾個鄰居行了一禮:“這於我也是件喜事,還請幾位大哥幫著做個見證。”


    鄉下本來就不興行禮什麽的,更何況寒露現在的身份不一樣,因此幾位鄰居趕緊道:“不用大禮,不用大禮!”


    至於姓什麽,當然是人家自己商量著辦。


    而這時,一直沒開口的沈老漢竟道:“寒露,你這是要與我們沈家斷絕關係?”筆下中文.beikan


    早在看到那幾位鄰居對寒露的態度時,沈老漢便打起了小算盤,他這會兒已經打定主意,不放過寒露了。


    “公公,怎麽我恢複姓寒就是與沈家斷絕關係?這沈家的兒媳有哪個是姓沈的,難道都得與沈家斷絕了關係?”寒露反問沈老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不要娶好了。


    “可你是不同的,你是在沈家長大的。”沈老漢一聲長歎,露出一副慈父的神情來,看著寒露的目光,似乎是在看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


    寒露雖然不是原主,但卻有了原主的記憶,她在沈家生活了十幾年,沈老漢還是第一次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


    但那又如何?原主是在沈家長大的沒錯,這誰也不會否認,可也隻不過如此。


    如果原主活著還真不好說,但現在是寒露,沈老漢想就這樣輕易就取得她的信任,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不是三嫂說了這話,我姓沈也無所謂,可三嫂既然說了我姓寒,那我自然應該姓迴本姓。”寒露說完又扭頭問劉春嬌,“難道三嫂是瞎說的?”


    “當然不是!”劉春嬌脫口而出,她隻是本能地不想附和寒露。


    隻是這話一出口,劉春嬌被發現一道陰冷的目光掃向了自己,偷瞟了一眼,竟是一向溫和的公爹。


    寒露其實姓什麽真的無所謂,如果可以,她想跟著前世的外婆姓趙,這些不過是個符號,隻不過姓沈倒真是有點兒惡心,有機會她當然要擺脫。


    “不姓就不姓,她原本就不配姓沈!”沈老漢還要開口相勸,卻被吳氏搶了先,頓時臉色發青,這死婆子還是欠教訓,怎麽次次都要打亂自己的計劃。


    “配不配的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既有本姓,倒也用不著姓沈。”寒露傲然道,那神情叫幾位鄰居心裏的敬畏又多了幾分,隻覺得這沈家的婆子怕是腦子被人抹了屎。


    隻是雖然是這樣以為,但幾位鄰居卻不好插手這件事。


    寒露雖然是仙子下凡,但畢竟是下了凡的啊,她現在不是仙子,是個凡人……鄰居們麵麵相覷,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啊,還真的不知道這該怎麽處理。


    不過也隻是那麽一瞬間,然後又坦然了,寒露就算是個下凡的仙子,那也是仙子,有什麽是她解決不了的。


    “寒露,你不僅僅是我們家的兒媳婦,現在老四已經不在了,我們是把你當成女兒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唉,原是我們想左了。”沈老漢說著還瞪了吳氏一眼,意思是讓她不要再多嘴多舌的了。


    可惜,沈老漢平時也沒和這枕邊人交流太多,因此在關鍵的時候,總是有點兒不順暢。


    吳氏還以為沈老漢的意思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呢,於是急赤白臉地說:“她這個克星,克死了我兒,我要把她當女兒,我怕我四兒在墳裏都呆不住,要詐屍。”


    寒露不禁無語,沈老四死在戰場,墳在哪兒都不知道呢,就算是炸屍,也炸不到你眼跟前兒來。


    雖然這樣想,但寒露臉上卻露出淒容:“婆婆,不當女兒就不當吧,您不能這麽咒相公的,他怎麽說也是您兒子啊。”


    見吳氏說得那麽難聽,而寒露又是一臉的傷心,那幾個鄰居看不下去了,勸著沈老漢:“沈家大叔,既然嬸子不樂意,寒露也不在意,不如就……算了吧!”


    聽到這句,吳氏還冷冷地“哼”了一聲。


    而沈老漢忍了好久,才沒將自己手裏的煙鬥砸向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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