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唐洐將衣服脫下來披在段續笙的身上,摸了摸她被雨水打濕的麵頰,安慰道:“別怕,我牽著你,送你到有光亮的地方去。”


    無止境的黑暗中,段續笙看不見唐洐的臉,可他的語氣裏除了有些喘息一如常態的淡定,仿佛方才的事情並不存在,她轉身撲進他的懷中,認真的感受著,這個懷抱和方才的好像有些不一樣……


    唐洐以為她還是害怕,抬手擁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別怕,我在這裏呢,我是唐洐,不是別人。”


    段續笙揪著他的衣領,從他懷抱中出來,在黑暗中去尋他的眸子,可什麽都尋不到:“你方才……”說著欲言又止。


    唐洐抬手將她揪著她衣領的手牽住:“我方才以為你跑遠了呢,幸好你沒跑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你了,快走吧,再耽擱下去該著涼了。”說著牽著她向不知名的方向小跑而去。


    段續笙迷茫的望著前麵漆黑的夜色,唐洐對方才的事沒有隻言片語,難道是她太害怕了出現了幻覺嗎?


    沒跑多遠,前麵突然出現了細微光亮,正向他們迅速的靠近,那光亮近了以後,段續笙才看清是打著燈籠舉著傘的湛亦,她飄忽不定的心緒就如船舶終於找到了港灣安定了下來,迅速鬆開了唐洐的手向他跑了過去:“湛亦!”


    她本想直接撲進“她”的懷裏,但跑到“她”麵前的一瞬間,她想起了付阮清的話,她是在把湛亦當顧庭嗎?


    湛亦看到她緊繃的神色終於鬆懈了下來,疾走了幾步將傘撐在她頭頂上,他手中東西太多不方便給她披衣服,便抬了抬提燈的那隻手,上麵搭著一件衣衫:“快把衣服披上。”


    段續笙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抬頭向湛亦臉上看了過去,卻發現他並不比她幹爽多少,頭發和臉上也都是雨水,身上的衣服濕了一大半:“你打著傘怎麽也淋濕了?”


    湛亦雙眸中掠過一閃而過的尷尬,道:“我方才也沒在屋裏,下雨了才迴屋拿的傘,估摸著你快迴來了,怕你正趕上下雨便來找你了,還好帶了件衣服,你快穿上吧。”


    段續笙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拿過搭在他手臂上的衣服,她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還披著唐洐的衣服,也因而想起了唐洐,她轉過頭,唐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將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拿了迴來:“既然王妃來了,我就先迴去了。”說罷,沒等段續笙迴話,便舉起衣服遮雨迅速跑進了一片漆黑當中。


    段續笙愣愣的看了會兒唐洐離開的方向,湛亦在一旁提醒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她這才低下頭穿衣服,但看到湛亦一身的濕,動作又頓了下來:“你怎麽不換了衣服再出來?還是你披上吧。”


    湛亦搖了搖頭:“快穿上吧,我要是怕這點雨,早就披了衣服再出來了。”


    合著湛亦這是變相說她身子弱嗎?不過段續笙真的很冷,哆哆嗦嗦把衣服穿上了,湊到湛亦身旁搓搓手:“我們快迴去吧。”


    跟在湛亦身旁雖然有了這點微弱的幽光,段續笙還是有些害怕,不自覺地用警惕的目光盯著四周,一小點一小點的向湛亦靠近,但湛亦終究不是顧庭,她又不敢太親近,更不敢去挽湛亦的手。


    湛亦察覺到了她的惴惴不安,將燈籠拿向她,道:“你提著燈籠吧,我手有些麻了。”


    段續笙一愣也沒多說什麽,人家又是替她撐傘又是替她提燈,她確實該分擔一些,便哆哆嗦嗦的接過“她”手中的燈籠。


    她剛接過燈籠,一隻強勁而有力的手臂便環住了她的腰,繼而扶住了她打顫的手,替她把不斷顫抖的燈籠穩住了,身子也沒那麽冷了,恍然間,她明白了湛亦要她提燈的原因。


    她抬起頭望向“她”冷硬的側臉,眼中有片刻的迷惘,湛亦確實比“她”的外貌要溫柔的多,這一點和顧庭一點也不像,可“她”的溫柔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嗎?


    設想一下湛亦和戚向威在一起的樣子,那兩個高大的身影若是如此時一般……段續笙不禁一抖,又有些發冷了。


    湛亦察覺到她的顫抖,環著她的手臂又緊了一些,暖暖的氣息縈繞著她,段續笙莫名的想起了黑暗中的那個吻,那個吻雖然短暫,但卻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事情她除了和湛亦有過還有別人嗎?


    段續笙偷偷抬頭看向湛亦,在“她”唇上瞄了一眼,腦中迴想起那種和“她”相觸的感覺,恰逢湛亦抿了下唇,低頭對她問道:“怎麽了?”


    段續笙趕忙把目光轉開,有些心虛道:“沒什麽……隻是有些好奇你怎麽知道我在外麵淋雨……”


    自然是因為湛亦從她出門那一刻就跟在她身後了,她和唐洐說的話他都聽到了,怪不得她會懼怕黑暗,會懼怕男人,會對自己的美貌有著怨恨的情緒,看起來美貌是上天給她唯一的眷顧,卻也給她帶來了厄運,他心疼她,卻對她的曾經無能為力,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把自己的未來給他,但眼時看來她的未來有不少人想要爭搶,可他不是個輕易會放棄的人。


    “因為我是去找你才淋的雨,半途又迴去拿的傘,你這麽晚不迴去,是不是在躲我?”


    嗆?她這樣是在躲著湛亦嗎?想起自己不願意迴去的原因,段續笙都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了,湛亦怎樣管她何時?她為何又是賭氣又是牢騷的?她原本不是盼著湛亦嫁個好人嗎,為何“她”有了情人,她卻這麽婆媽?


    她別扭道:“你誤會了,我躲著你做什麽?我隻是在唐洐那裏看書,他說要出去透透氣再讀,我才出來的,要不然我還在埋頭苦讀呢!”


    湛亦聞言點了點頭:“不如請一個先生吧,也免得你來迴奔波,學累了的時候便可以直接睡了,也不用大半夜的走迴主院來。”


    段續笙聞言趕忙擺了擺手:“不用了,唐洐教的我能學進去,我讀書天賦不高,請別的先生沒幾天就要被我氣跑了,我以後天黑前迴來便是。”


    隻要她不是每日這麽晚迴來,和他一句話也說不上,湛亦就能接受。


    *


    一場秋雨過後,迎來了當今聖上的生辰,聖上在禦花園設宴,百官進宮恭賀,廣寧王府比較特殊,夫妻二人都要前去赴宴。


    段續笙早早打點好了,這次進宮不能穿朝服也不能穿便服,隻能穿袍服,她便把她那身紫袍服拿了出來,做男人就是方便,不用描眉畫目,梳理好頭發便是了。


    外麵的小廝來報:“王爺,馬車已經到了。”


    段續笙向屋裏踮腳張望了一眼,大門緊閉,還不見湛亦出來,怎麽這麽久了“她”還沒梳妝好?


    段續笙招來一個丫鬟:“去看看王妃怎麽還沒好啊。”


    丫鬟得令向屋內走去,還沒進去門就開了,兩個丫鬟左右著高大的湛亦從屋裏走了出來,段續笙看到“她”此時此刻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初見時的:吾與友皆目瞪口呆!


    “她”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裙,墨發被高高挽起,綰成了婦人發髻,還插了不少的金燦燦的飾物,走起路來叮呤當啷十分晃眼,再看那臉上,擦著白粉,淡掃胭脂,眉毛被畫的綿長,好好的唇被畫成了櫻桃小口,更奇特的是……湛亦有胸了!很明顯的兩團隆起物,不知道是蘋果還是饅頭,深深地刺激著段續笙的視覺。


    即便穿著女裝湛亦走起路來也是大刀闊斧,旁邊的丫鬟忙不迭的提醒:“王妃!王妃!您走慢一些!每走一步的時候鞋子是不能露到裙子外麵的!”


    湛亦聞言腳步一頓,眉心皺了起來,試著那麽走了一下,但發現走的太過遲緩便又大步走了起來,嘴裏嘟囔著:“哪那麽多毛病。”


    丫鬟欲哭無淚:“王妃,這不是毛病,是規矩,您這樣進宮該被宮裏的娘娘們笑話了。”


    別說丫鬟了,就連段續笙看著這樣不倫不類的湛亦都欲哭無淚了,她以後絕對不說讓湛亦穿女裝的話!簡直受不了這刺激!


    “算了算了,王妃想這麽走就讓她這麽走,反正還沒進宮呢,你們兩個跟著進宮,進了宮在旁邊提醒著王妃一些。”


    湛亦對上段續笙不忍直視的目光,臉上的表情更駭然了,眉頭皺得緊緊的,他也不願意這麽穿,可規矩便是這樣,誰讓他是王妃不是王爺呢?


    上了馬車,段續笙實在不忍心對著湛亦坐,便坐到了湛亦旁邊,低頭擺弄著腰間的玉墜子,時不時偷瞄湛亦一眼,心中苦悶非常,她有一種預感,她和湛亦這麽進宮保準能讓朝中的大臣們嘲笑她整整一年!她好幾次想問兩個丫鬟,能不能用麵紗把王妃的臉遮起來,但瞄到湛亦比她還苦悶的麵色段續笙不敢開口,生怕把湛亦惹毛了被“她”一刀斬。


    湛亦早就注意到了段續笙偷偷摸摸的目光,袖中的手握的緊緊的,這還是他除了大婚之日第一次穿著女裝出門,大婚的時候有蓋頭,除了段續笙旁人都看不見,可這次他卻要穿著女裝露臉,旁人是不會懂他此時的心情的,這對於真漢子純爺們的湛亦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


    段續笙聞言被湛亦對比的十分較弱的身子一抖,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湛亦這會兒心情真的不好,橫眉道:“那你總偷看我,又不忍心看的眼神是怎麽迴事?”


    “嗆……”段續笙心中一警,琢磨了一會兒,眼珠一轉道:“其實我是想知道你胸前塞了什麽,因為你平時那個……比較平嘛……嗬嗬嗬,我隻是好奇這個……”


    湛亦聞言在丫鬟愕然的神情下,直接伸手把胸前的東西掏了出來給段續笙看:“塞的這個,還好奇嗎?”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王妃啊你未來還有更多的考驗呢~王爺懷孕以後你也要一起懷孕你造嗎?


    最近感情有點混亂我在理思緒碼的有些吃力妹子們多多包涵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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