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茶鋪休息了好一會,倆人繼續徒步上路。


    此時在長幹裏的西側郊外,一幫江湖人士打扮的人群緊追著前麵的一個帶著黑紗帷帽,遮住麵容、身著暗灰色貼身衣服的女子,女子這身衣物看起來就是方便夜裏行動的。


    夜行衣本身不能是純黑的,夜晚行走走在稍微有點月光或者燭火的地方,遠遠看去就是一團沒有人卻在移動的影子,非常的顯眼了,想要不驚動他人,估計要祈求發現之人都很膽小,這樣他們見到此景,一下子被嚇暈了估計就出不了聲了……


    扯遠了,這些人追著這個女子也有些時候了,期間偶爾會跟丟,大多數的時間就會立刻察覺到對方行蹤緊緊跟上,是以,兩邊的貓抓老鼠遊戲已經持續有一天一夜了,緊緊地黏住,並未讓對方能掙脫,所以那些江湖人士打扮的人,明顯也隻是便裝,這等追緝手段,並非一些江湖人士三腳貓功夫就能辦到的。


    一眾人在郊區你儂我儂,視野比較開闊,但是一進入長幹裏,這可就不一定了,本身建康就沒有城郭,都是些竹籬笆作為城牆,長幹裏本身就在淮水南邊,環境也比較的寬鬆,,更重要的一點長幹裏城防幾乎延伸不到這裏了!那對方如果真的混進去了大市,那可就真不好找了。


    那幫追的人明顯也意識到了,領頭之人暗自憋著一口氣,加快了追趕腳步,後麵的手下也緊緊跟隨,但他心中也泛起了也無奈,前麵那個女子像是打不死的雌小強,被自己和兄弟夥黏了這麽久,還受了傷,沒抓住不說,現在還要被對麵掙脫了。


    領頭之人都有點佩服這個女子,比大多數男人都要堅強,不是因為上頭說了死活不論,如有可能,還是想親手活捉來審問其出身。


    不過,對方要是逃進了大市,那就不是死活的問題了,而是捉不捉得住的問題了。


    女子捂著腹部逃命,前方的長幹裏已經很近了,迴頭一看,發現原本保持的距離正在被對方慢慢逼近,她倒也沒慌張,反而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往身後一撒,頓時身後傳來一陣紛擾的聲音:


    “什麽東西?”


    “有暗器!”


    “啊,我的眼睛。”


    “蠢貨,隻是些沙子……”


    這麽一打岔的功夫,女子拚著最後一口勁,逃進了長幹裏,不出意外,追了一會,,長幹裏的人因為眾人的突然闖入陷入了一些驚慌,但是街上行人人摩肩擦踵,加上建築繁雜,很快就又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仆等去找大市有司請求關閉集市,搜查人犯,不知可否?諒大市有司也不敢……”有屬下向領頭之人提出建議了。


    “胡鬧,仆等本就是便衣行事,將軍根基本就不在建康,豈能如此跋扈?”領頭之人毫不客氣打斷。


    “可……劉裕已經北去……”屬下覺得沒必要。


    領頭之人擺擺手:


    “仆去找大市市令通融一下,象征性搜一搜就行,搜不到……一天一夜了,仆等也是盡力了。”


    “唯!”上司拍板,縣官不如現管,雖然還有個頂頭上司,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手下一幫人哪還不明白,這已經到了盡人事聽天命的地步了,搜不到迴去便統一口徑應付一下就是了,反正本來也不是我們的職責,於是幾個人商量好後,就都往司市的辦公地點趕去。


    ……


    話分兩頭,曆經千辛萬苦地兩人總算站在了泠瑟軒門口。


    “迴去的時候去車馬行租輛馬車吧,不用駛進府裏,到東府外麵就可以下來自己走了嘛,不然這也太遠了。”


    如果劉義符知道有這麽遠,絕對不會逞強要走路來,老老實實找輛馬車不香麽,其實造成這個原因除了不太想讓家裏人知道以外,還有就是錯誤估計了建康城的大小,本來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加上先入為主認為這時代的城池本身也不會有多大,於是就造成了這種美妙的誤會。


    現在的建康城,毫不誇張的說,現階段就算沒有發展到這座城市的頂峰階段,居民活動範圍那也已經有後世大唐王朝規劃的長安城三倍大小了,李唐王朝甚至連規劃的地方都沒住滿人!


    要是步行橫穿建康城,不好意思,隻能是像現在這樣走斷腿了,隻是劉義符絕對不會認錯的,改錯可以,認錯絕對不行!決不能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什麽?你說現在不需要?總有一天需要的!


    泠瑟軒是雙層建築,二樓前麵掛著隸書所寫的“泠瑟軒”三個遒勁大字的牌匾,匾額比較大,中間的鎏金因為時間的緣故看起來有些暗了,劉義符就站在門口,抬著頭仔仔細細地看著這個匾額,似乎要看出花來,劉三就在一旁默默看著自家小郎君。


    良久,劉義符似乎覺得時間有些長了,仿佛才迴過神來似的,對著劉三說道:


    “走吧,進去會會,別忘記和汝說的事情。”


    劉三不情不願,扭扭捏捏,不清不楚地道了一句:“唯。”


    劉義符也沒搭理他,徑直就走了進去,進去以後就有一個夥計問想要點什麽,劉義符先擺了擺手,說自己先看看,於是夥計也就沒理了。劉義符轉了一圈,環視了一圈,發現這個商號裝修的還是不錯的,一些木頭用料甚至和自己家裏的有些木料是一樣的,門口走進十幾步的右側是櫃台,裏麵站著有一個胖胖的四五十許的掌櫃,他正在用布擦拭一些看起來像古董的瓶子,劉義符打量了對方,掌櫃也有感覺,抬頭向著劉義符點頭致意了。


    逛了一圈下來後,劉義符店裏賣的東西頗雜,感覺什麽都有:瓷、屏風、木櫃……等等,有個特點就是大多數的東西都是比較大宗的,小件物品幾乎看不到,劉義符心裏一動,對店裏夥計看似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汝等商鋪可有分號?”


    夥計搖搖頭,示意並沒有分號,獨此一家,劉義符點了點頭。


    “不知小郎君想買點什麽?”掌櫃見狀,適時地出聲了。


    劉義符見胖掌櫃很有禮節先向自己搭話,先一愣,隨即看著跟在自己身後一側規規矩矩的劉三,哪裏還不明白,劉三習慣了這種規矩,但這種行為明顯就透露了一種信號:地位不同。


    這怕是穿幫了呀,劉義符內心有些小崩潰的扶額,但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道:


    “仆是陪阿兄過來看看茶葉,聽聞此間茶葉不錯,所以想來再買點。”說罷,把站在自己身後的劉三拉了一把,拉到了身前。


    沒什麽存在感的劉三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強笑一下,拱手道:“對於貴商鋪,如雷貫耳,不知可否看看上等茶葉?仆在此間並未看到很好的茶葉。”


    嗯,好尬……劉義符心裏默默想到。


    劉義符和劉三商議的有一點就是自己年紀太小,有些場合,年紀不可避免地會導致讓人看輕,讓劉三來裝一裝自己的兄長,方便掩飾一些行為,比如……自個兒太早熟……。


    直到劉義符出聲示意,掌櫃似乎才意識到劉義符不是一個人來的……當然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隻是劉三習慣了隱身,一時半會竟然讓對麵掌櫃下意識地忽略了這麽大一個人。


    胖掌櫃有些稀奇地打量了一下劉三後,道:


    “可以,看郎君的模樣也是識貨的,此間好茶皆在二樓,可跟仆來二樓看看茶葉。”


    說罷,掌櫃放下手中的布,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在前麵引路。


    “不知掌櫃的貴姓?”劉三此刻似乎才找到了一點感覺,趕緊出聲問前麵的掌櫃。


    “免貴,姓張。“胖掌櫃走在前麵,快要上樓梯的時候,似乎想起來什麽,轉過頭來道,


    ”另外仆的商鋪是有分號的,是最近才開到建康城,那個夥計才來沒多久,所以並不清楚。”


    張掌櫃說完,一拱手,轉身繼續在前麵引路。


    劉義符扯了一把劉三,示意他走在自己前麵跟上張掌櫃,劉三會意,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無意識的習慣出賣了自己,已經漏出了黑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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