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寺廟的庭院時,宋樹文和幾個武僧背著滿滿當當的藥簍,風塵仆仆地迴來了。


    宋樹文的額頭布滿汗珠,他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濕,然而眼神中卻透著完成任務後的一絲欣慰。


    接著,宋樹文顧不得擦拭汗水,便急匆匆地找到寺廟的管事,要求給自己一個房間,他要進行煎藥。


    管事很快便安排好了一間清靜的屋子。


    宋樹文剛走進房間,準備生火煎藥,卻突然察覺到門口似乎有雙眼睛在偷看。


    他眉頭緊皺,臉上浮現出一絲惱怒,心裏暗自思忖:“我不過是煎個藥,又不會做什麽壞事,他們這般偷看究竟是何意?”


    想到此處,宋樹文“噌”地一下站起身來,猛地拉開房門。


    隻見一個小和尚正站在門口,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身子一顫,眼神中滿是慌亂。


    “小師傅,你在此偷看所為何事?”宋樹文滿臉不高興地質問道。


    小和尚結結巴巴地迴答:“我……我……我隻是好奇,想來看看。”


    宋樹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我不過是為救人煎藥,並無他事,莫要再這般窺探了。”


    說罷,宋樹文“砰”地一聲關上房門,繼續著手煎藥,心裏卻依舊有些憤憤不平。


    黃昏時分,寺廟裏的光線逐漸黯淡下來。


    小和尚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鳩大智的禪房前,他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緊張和不安。


    小和尚輕敲房門,得到應允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鳩大智正盤坐在蒲團上,雙目微閉,似乎在沉思。


    “師父,我奉您的命去監視那老頭,可……可出了岔子。”小和尚低著頭,聲音微微顫抖,雙手不停地搓著衣角。


    鳩大智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小和尚身上,“怎麽迴事?”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


    小和尚抬起頭,怯生生地說道:“我在暗中監視的時候,被那老頭發現了,他特別生氣,不樂意了。”


    說完,小和尚又趕緊低下了頭,仿佛在等待著鳩大智的斥責。


    鳩大智沉默了片刻,然後擺了擺手,說道:“那就算了,不要監視了。此事到此為止。”


    小和尚如釋重負,連忙應道:“是,師父。”隨後便退出了房間,禪房裏又恢複了寧靜。


    昨天夜裏,戲煜一臉疲憊地問鳩大智要了一個房間,“鳩大智師父,是否給我單獨一間?”


    鳩大智微微點頭,應了他的請求。


    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戲煜的臉上,他悠悠轉醒。


    剛坐起身,就聽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戲煜說道。


    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和尚端著齋飯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施主,這是為您準備的齋飯。”


    戲煜接過齋飯,道了聲謝。


    和尚接著說道:“施主,和您一起的那個老神醫已經迴來了,正在煎藥呢。”


    戲煜點頭。


    和尚微微一笑,“施主慢用,小僧先退下了。”說完便轉身離開。


    宋樹文蹲在爐子前,全神貫注地煎著藥。


    爐子裏不斷冒出滾滾濃煙,那煙霧張牙舞爪地升騰起來,無情地撲向他的麵龐。


    宋樹文被熏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喉嚨也被嗆得直發癢。


    “咳咳咳……”他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被熏得通紅,猶如熟透的蘋果。


    但手中攪拌藥汁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歇。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不斷滑落,滴進爐子裏,瞬間化作一縷輕煙。


    宋樹文顧不得擦拭,隻是咬著牙,強忍著不適,繼續守在爐子旁,隻為能把這藥煎好。


    半個時辰後,宋樹文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完成了煎藥。


    他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起身打開門,然後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來人!”


    聲音在院子裏迴蕩,幾個和尚原本正在院子裏清掃落葉,聽到唿喊,連忙放下手中的掃帚,快步跑了過來。


    宋樹文的臉上滿是疲憊,但眼神中卻透著一絲欣慰和期待。


    他看著跑來的和尚們,說道:“完成了,把藥晾一下就可以給住持喂下去了。”


    和尚們圍攏過來,看著那還冒著熱氣的藥,眼中滿是希望。


    其中一個和尚雙手合十,向宋樹文道謝:“多謝施主,辛苦您了。”


    宋樹文擺了擺手,“快些晾藥吧,莫要耽擱了住持的病情。”


    但幾個和尚還是有些不相信宋樹文,他們麵麵相覷,眼神中充滿了疑慮和擔憂。


    其中一個較為年長的和尚眉頭緊蹙,雙手抱在胸前,說道:“宋施主,這藥當真能有效果?”


    宋樹文看著他們懷疑的神情,心中略有不快,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諸位師傅不必懷疑,我宋樹文以人格擔保,這藥絕對對症。一會兒就有效果了。”


    他的目光堅定而自信,語氣不容置疑。


    幾個和尚聽了,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可依然半信半疑。


    這時,一個年輕的和尚小聲嘀咕道:“希望真如你所說,要是住持不醒來,那可如何是好?”


    宋樹文雙手背後,仰頭長歎一聲:“我宋樹文行走江湖多年,治病救人從不敢有半分疏忽。你們且放寬心便是!”


    宋樹文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來到了客房,滿心期待著能見到戲煜。他輕輕敲了敲門,門內傳來小紅清脆的聲音:“誰呀?”


    宋樹文趕忙說道:“是我,宋樹文。”


    小紅打開門,看到宋樹文,臉上帶著一絲無奈說道:“宋神醫,丞相又單獨要了一個客房,我這就帶您過去。”


    宋樹文跟著小紅七拐八拐,終於來到了戲煜所在的客房。


    他剛推開門,就看到戲煜正坐在桌前,目光瞬間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戲煜微微皺起眉頭,眼中滿是關切,上下打量著宋樹文,驚訝地說道:“宋神醫,你這是怎麽了?怎如此憔悴?”


    宋樹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眼中透著疲憊,歎了口氣說道:“唉,還不是為了那該死的藥,煎藥,累得我都快散架了。”


    戲煜聽了,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宋樹文身邊,一臉疼惜地說道:“快坐下好好休息休息。”


    宋樹文順從地坐到椅子上。


    小紅看到宋樹文和戲煜開始交談,便識趣地離開了,輕輕帶上了房門。


    宋樹文目光掃過室內,看到有兩張床。


    “宋神醫,你快去休息吧。”


    宋樹文點頭,去休息。


    過了半個時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戲煜起身打開門,看到鳩大智站在門口,臉上洋溢著抑製不住的喜悅。


    鳩大智興奮地說道:“施主,宋神醫果然利害!住持真是假死,現在已經醒來了!”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驚喜與欽佩。


    戲煜聽了以後,神色卻格外平淡,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他心裏想著:我就知道樹文的醫術定然不會讓人失望。


    嘴上淡淡地說道:“這在我意料之中。”


    鳩大智目光懇切,雙手合十說道:“還望宋神醫能去看看住持,也好讓住持當麵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戲煜聽了,轉身準備去叫宋樹文,恰在此時,宋樹文悠悠轉醒。


    他睡眼惺忪,臉上還帶著幾分倦意,擺了擺手說道:“道謝就不必了,我治病救人並非為了這些,況且能來到這裏也是有緣,這醫藥費我也不收。”


    鳩大智聽聞,連忙宣了一聲佛號,一臉真誠地說道:“宋神醫,您宅心仁厚,但還是希望您能過去一趟,讓住持了卻這樁心願。”他的眼中滿是期待和堅持。


    宋樹文見鳩大智如此執著,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好吧,那我便隨你走這一趟。”


    宋樹文跟隨鳩大智前去住持房間。


    此刻,住持的房間裏擠滿了許多和尚。


    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特別欣慰的神情。


    一位年長的和尚雙手合十,眼中滿是敬佩,大聲讚揚道:“中原人的醫術當真是高超無比,真乃神技!”


    另一個年輕些的和尚,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差點哭出來:“住持此番能轉危為安,讓人真如同做了一場噩夢,如今終於醒來,阿彌陀佛!”


    還有的和尚們圍在床邊,交頭接耳,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歡喜,不住地點頭,嘴裏喃喃自語著對宋樹文醫術的讚歎。


    宋樹文走進房間,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他深知自己的醫術能給這些人帶來如此大的希望和喜悅,感到無比的欣慰。


    至於住持,早已經起身,卻是一副茫然的樣子,眼神空洞,呆愣愣地坐在床上。


    剛醒來時候就是如此,大家都認為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此刻,鳩大智來到他麵前,恭恭敬敬地說道:“住持,您能醒來,全是這位中原神醫的功勞。”鳩大智微微彎腰,臉上滿是崇敬。


    住持聽到這話,眉頭微皺,似乎還沒能完全理解鳩大智的意思。


    鳩大智見住持仍一臉茫然,趕忙又說道:“是這位宋神醫妙手迴春,將您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住持這才緩緩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宋樹文。


    接著,住持突然用惡狠狠的目光看向宋樹文,那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厲聲問道:“你為何把我救下?”


    宋樹文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懵了,整個人一愣,滿臉的不可思議,心中暗想:這住持怎會如此說?


    宋樹文定了定神,仔細看向住持,隻見住持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剛毅,那緊咬的牙關和緊繃的肌肉,無不顯示著他的堅決。


    宋樹文皺起眉頭,不解地說道:“住持,您這是何意?救您性命難道還有錯了?”


    很多人也覺得住持說的有些過了,紛紛交頭接耳,臉上滿是疑惑和不滿。“怎麽可以這麽說呢?”有人小聲嘀咕著。


    住持此時卻徹底咆哮起來,他漲紅了臉,脖子上青筋暴起,大聲指責宋樹文:“你不應該拯救我,該死!”


    那聲音好似驚雷,在房間裏炸開。


    鳩大智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一臉的難以置信。


    緩了片刻,他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住持,您.您為何這麽說?”


    鳩大智的心裏充滿了震驚和不解,完全不明白住持為何會對救命恩人說出這般無情的話。


    接著,住持如同瘋癲一般,雙手胡亂揮舞,狂叫起來:“啊!啊!”


    那模樣甚是恐怖,仿佛被惡魔附身。


    大家都被住持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麵麵相覷,覺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著頭腦。


    鳩大智滿臉尷尬和愧疚,連忙對著宋樹文深深鞠了一躬,急切地說道:“宋神醫,實在對不住,可能住持還沒有從震驚裏走出來,失了心智,您千萬別往心裏去。眼下這情況,還望您先迴去歇息,待住持清醒些,我再向您賠罪。”


    宋樹文臉色陰沉,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冷哼一聲,一甩袖子,頭也不迴地離開了。他心裏想著:好心救人,卻遭此對待,真是荒唐!


    戲煜看到宋樹文迴來了,隻見他眉頭緊蹙,滿臉怒容,氣衝衝地走進房間。


    戲煜趕忙迎上去,關切地問道:“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氣成這樣?”


    宋樹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握拳,憤憤地說道:“哼!那住持簡直不可理喻!我救了他的命,他不感激也就罷了,還對我百般指責,如同瘋魔一般。”


    說著,胸膛還因憤怒而劇烈起伏著。


    戲煜聽了,也是滿臉驚訝,覺得此事甚是奇怪,沉吟片刻說道:“這確實蹊蹺,不過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或許其中有什麽誤會。”


    宋樹文聽了戲煜的話,微微點了點頭,臉色依舊陰沉,但還是起身說道:“罷了,我去休息休息,平複下心情。”


    看著宋樹文離開的背影,戲煜皺起眉頭,在房間裏來迴踱步,心中暗自納悶:“這個住持的做法太反常了吧,到底是何緣故讓他如此對待救命恩人?難道其中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


    想著想著,戲煜隻覺得腦袋裏一團亂麻,卻又毫無頭緒。


    另一邊,在熱鬧的集市上,曹睿的攤前人頭攢動,許多人爭相購買糕點。


    曹睿忙得不亦樂乎,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心裏樂開了花:今天的生意可真是紅火!


    一會兒,顧客們都散去後,一個女孩悄然來到曹睿麵前。


    曹睿抬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嘴巴張得老大,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驚叫道:“曹雙雙,你怎麽來了?”


    曹雙雙原本還強忍著,聽到曹睿這麽一說,臉上的痛苦之色更甚,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唇顫抖著說道:“哥,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豆大的淚珠瞬間滾落下來,她的肩膀也隨著抽泣微微顫抖。


    曹睿心裏一緊,焦急又慌亂,趕忙朝四周緊張地看看,壓低聲音說道:“雙雙,聽話,快別哭了。被人看到了可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輕輕擦拭曹雙雙臉上的淚水。


    接著,曹雙雙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哥,你快收攤吧,我心裏苦,想和你好好訴訴苦。”


    她的眼神充滿了無助和渴望,淚水還在不停地流淌。


    曹睿看著妹妹這副模樣,心疼不已,毫不猶豫地應道:“好,哥這就收攤,咱兄妹倆好好說道說道。”


    於是,兩個人一起動手收攤。


    曹睿動作迅速,心裏急切地盼著能早點收完,好聽妹妹傾訴。


    曹雙雙雖然還在抽泣,但也努力幫忙,心裏滿是對哥哥能傾聽自己苦惱的期待。


    一會兒,宋樹文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麵色已經緩和了許多,他對戲煜說道:“我休息好了,想去外麵走走,透透氣。”


    戲煜看著他,點了點頭應道:“好,我陪你一起。”


    兩個人並肩離開寺廟,在大街上緩緩行走。他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邊境。


    幾個士兵守在那裏,看到他們的瞬間,臉上露出極度驚訝的神情。


    他們的目光如同石化了一般,直直地盯著宋樹文和戲煜,其中一個士兵結結巴巴地說道:“想不到你們居然還活著。”


    戲煜目光溫和地看向那幾個士兵。


    “當時我就說過,我們來到這裏就是有事情要辦。你們倒好,還下藥阻攔我們不讓進來,瞧瞧,這不什麽事情也沒有嗎?”


    那幾個士兵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神閃躲,不敢與戲煜對視。


    其中一個士兵硬著頭皮說道:“這這誰能想到呢。”


    戲煜也沒有繼續與那幾個士兵計較,而是轉頭對宋樹文說道:“咱們迴去吧。”


    宋樹文點點頭,兩人便一同往迴走去。


    一路上,戲煜沉默不語,臉色陰沉。


    走著走著,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拓跋玉的身影,內心的怨恨瞬間如潮水般湧起。


    他緊緊咬著牙關,在心中恨恨地想道:“拓跋玉,你真是太無情了!就這麽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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