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九龍杯算得了什麽?


    楚留香將之盜走,賣給銷贓的,所獲得錢財不是送給了孤寡,就是救濟窮弱,所作所為乃是仁義之舉,就算楚留香真的盜走了玉美人,難道封舟忍心把他抓迴來。


    他護住玉美人,無非是向世人宣告,華山派強勢迴歸而已。


    話又說迴來了,華山派的高亞男因為胡鐵花所牽累,折騰的不願意迴山,偌大華山派隻有小貓兩三隻,華山派不像個名門大派的樣子,她和胡鐵花的糾葛也被世人指指點點。


    要想完美的處理好這件事,就得找到胡鐵花。


    但胡鐵花不知道龜縮在那個小飯店裏喝酒度日,所以要想找到胡鐵花,最好先找到楚留香。


    而楚留香卻正好身在濟南,調查海上浮屍事件。


    而這個事件,也正好是封舟打算用來殺人立威的。


    濟南,芙蓉街。


    “快意堂“叁個龍飛風舞的金字,在燈下閃閃發光。


    這正是濟南城裏最大的賭場。


    華燈初上之時,本應是快意堂賭局最熱鬧的時候,但此時屋裏雖然燈火通明,卻是鴉雀無聲。楚留香暗中皺了皺眉掀開門走進去。


    隻見幾十個陪客竟全都貼牆站,一個個都已嚇得麵無人色,平日燕子般穿梭來去的少女們,也站靜靜發抖。


    再看那些保鏢大漢此刻已全躺在地上,有的是已實在爬不起來,有的卻是不敢爬起來。幾十雙眼睛,都在呆呆地瞧那穿黑鬥篷的人。


    廳堂中靜得沒有絲聲音,緊張得令人戰栗,沉悶得令人窒息,正如箭在弦上,暴風雨將臨。


    沒有人留意到楚留香走進來,楚留香也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悄悄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一旁。


    一個臉色蒼白,卻是一身黑色套裝的少年,冷冷的瞧一個人,一言不發。


    那個人叫冷秋魂,快意堂的主管,朱砂幫的掌門弟子。


    攝製於黑衣少年的冷秋魂,最終答應和黑衣少年賭骰子,若是冷秋魂贏了,黑衣少年輸給他一塊絕世玉璧。


    若是黑衣少年贏了,那麽冷秋魂就得跟著黑衣少年走。


    以黑衣少年的武功,冷秋魂若是跟著他走,隻怕沒什麽好果子吃。


    兩人投擲骰子,比的是大小,誰小誰取勝。


    最後結果,當然是擲出了一點的黑衣少年,戰勝了擲出了六點的冷秋魂。


    黑衣少年還是麵不改色,緩緩道:“我六教銀子隻有一點,你輸了。”


    玲秋魂麵如死灰,突然大唿道:“這不算,這樣自然不算。“黑農少年冷笑道:“你想賴?“


    長鞭突又飛出,毒蛇般向冷秋魂眷了過去。


    冷秋魂究竟也非弱者,倉猝間刃已出鞘,誰知這長鞭竟似活的,競能在半途改變方向接住鋼刀。


    冷秋魂鋼刀立刻脫手,“奪“的釘人大廳梁上,刀柄紅綢飄飛,他蒼白的臉上已多了條血印。


    黑衣少年冷笑道:“你輸了,跟我定吧“冷秋魂已駭得呆了,突聽一人悠悠道:“兩位都請慢慢走,在下也想和這位朋友賭一賭。“悠然的話聲,淡談的微笑,卻不是楚留香是誰。


    原來楚留香看到了黑衣少年鬥篷裏麵繡著的一隻費駱駝,立刻猜到他是為了追查沙漠大豪劄木合蹤跡而入關的。


    而楚留香也來了一手比大小,他將所有骰子打得粉碎,變成了無點,無點當然比一點還要少,所以楚留香贏了。


    隻見那黑衣少年木立了半晌,突然揮舞起長鞭向兩旁站的人沒頭沒腦的抽過去,厲聲道:“滾!全給我滾,一個也不許留在這裏!“


    大廳中亂成團,有些少女被擠得跌倒在地上,竟是爬出去的,冷秋魂麵目變色,大怒道:“這些人全末惹你,你何苦迂怒……“話未說完,麵頰上又多了條血痕。


    黑衣少年嗆道:“你也快給我滾出去快滾“冷秋魂麵上鮮血滴滴流落,他卻連擦都不去擦,隻是冷森森的瞪那黑衣少年,冷笑道:“你若不願當別人麵前認輸,我自然可以出去,隻是“……““噬“的,他麵上又著了一鞭。


    僅他卻仍站動也不動,緩緩接道:“隻是你要記住,這叁鞭冷某總有一日要加倍奉還的。“黑衣少年長鞭又飛出,叱道;“四鞭“冷秋魂跺了跺腳,咬牙走了出去。


    他剛走到門口,一個聲音說道:“你站在門口就好,用不著走遠。”


    冷秋魂一怔,隻覺得一個手掌拍到他的肩膀上,頓時動彈不得了。


    而那個人徑直走了進去,看了一圈,滿意的點點頭:“這時候人最少,很好。”


    他看向黑衣少年,淡淡的說道:“可是紮木合之女黑珍珠當麵?”


    黑衣少年臉色一變,道:“你怎……”


    話音未落,已經一鞭抽了過來。


    他的武功十分高明,便是以朱砂幫的高手冷秋魂之能,也躲避不開,在楚留香眼裏,也是別具一格。


    但在封舟眼裏,卻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罷了。


    他一伸手,便夾住了那根鞭子。


    “令尊沒有告訴你待人接物的禮節嗎?”封舟淡淡的問道。


    “你……”黑衣少年黑珍珠拚命爭紮,卻隻覺得鞭子的另一邊被一座大山夾住了似的,根本掙脫不開,不由得又氣又急。


    楚留香微微一歎,走了出來,說道:“閣下既然已經教訓了她,何必繼續為難?”


    封舟側頭看了他一眼。


    隻見此人紫麵短髯,相貌堂堂,穿著身華麗的錦衣,手裏拿著雙鐵球,揉得叮當作響,正是打扮成張嘯林的楚留香。


    當封舟看向楚留香的時候,楚留香也看向他。


    一瞬之間,旁邊的黑珍珠感覺眼前有火花閃耀。她不禁鬆開手,退了一步,揉揉眼,卻是什麽也沒有看到。


    但分鍾過後和楚留香卻有這種感覺。


    那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就像是剛出山林的猛虎,一眼看見了山下草原上的一隻雄獅,一種猝然相逢時的表現。


    兩人都是心中猛地一跳,眼中閃過的,是一瞬間的驚訝和好奇,還有著幾分的警惕和謹慎。


    氣氛一下子凝結住了,沒有其他的聲音,隻有那雙鐵球的叮當聲;


    封舟微微一笑,隨手將鞭子扔給黑珍珠,笑道:“香帥憐香惜玉,果然名不虛傳。”


    黑珍珠一怔,看向楚留香,似信非信,忍不住說到愛一雙眼睛似乎在說:“名聞天下的楚留香,就是這種模樣?”


    楚留香也是一怔,不由得摸了摸鼻子,笑道:“閣下竟然這麽篤定在下便是楚留香?”


    “天下之大,並不是隻有白衣神耳禿鷹有過耳不忘的本事的。”封舟淡淡的笑道,在這華燈初上的快意堂內,燈光照到他的臉龐上,竟然透著瑩瑩白光,仿佛是絕世美玉一般,一股子豐神玉朗的感覺,閃入人心。


    “白衣神耳?金伴花。玉美人,閣下莫非是華山封舟?”一瞬之間,楚留香感覺一股強大的殺意威壓生出自己的內心。


    這股殺意並不是對外,而是對內,是自己從未有過的感覺。


    無論是誰,麵對一個弑君之後依舊橫行無忌於世的絕世劍客,都會有深深地忌憚,哪怕他是盜帥楚留香。


    “不錯,看來香帥果然調查過我。那麽香帥來到濟南,想必也是為那件事而來。”封舟說道。


    “什麽事?”


    “西門千、左又錚、靈鷲子……”封舟掃了一眼黑珍珠,終究沒有把紮木合說出來。


    他每說一個名字,楚留香的臉色就變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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