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念力能治病嗎?這個李奧娜從沒有說過。


    精神體生命沒有肉體,應該沒有生病一說,如果有也是精神病。


    比如大反派,搞不好就是精神不正常。


    耳機裏沒聲音,李奧娜沒有馬上說明,看來默契還是欠點火候。


    影視裏中華神功的內力倒是可以療傷,不過王爾德見識有限,並沒有聽說過現實中有這樣的真事。


    王爾德吃了人家的嘴軟,這時候隻能說:“我真不會看病,我不知道您是怎麽認為我能救你妹妹的,不過如果真能救,我不會坐視不理。”


    警佐把自己這個犯罪嫌疑人請進家門好吃好喝,如果現在一張嘴就否認三連,集火社的案子還想不想大事化小了?


    藤原和雄似乎就在等這句話,聞言起身,雖然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可臉上居然已經掛了兩行清淚:“藤原和雄萬分感謝!先生請跟我來!”


    我都說了不會,你高興什麽?


    而且他馬上也明白了,藤原和雄的妹妹應該就在裏麵的房間裏。


    和式住宅沒什麽隱私性,如果真的病在家裏,應該已經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警佐已經是警部中層,收入並不低,自己的的妹妹生病居然不去醫院,躺在家裏等死?


    看來情況相當複雜,李奧娜的提醒有一定道理。


    也許藤原和雄真的了解念力這種能力,並認定王爾德神功蓋世,請他來一試。


    念力隻是精神性的力量,現在都銀河世紀了,真還有人相信電視電影裏的那一套,以為雙手頂著後背發功就能治病療傷?


    不把內髒震傷就不錯了吧。


    關鍵他是怎麽發現王爾德和李奧娜擁有超強念力的呢?


    他看到的似乎隻是兩人從九樓跳下來沒摔死,可這個應該許多高手都能做得到吧?


    從榻榻米上站起來時,王爾德又暼到了那把離子定向能槍。


    都說東瀛人特別在乎禮儀,請客吃飯時把槍放在邊上,難道真的是日常習慣一時沒注意?


    恐怕也沒那麽簡單。


    一個在細節上近乎瘋狂講究的民族,不應該犯這樣的錯。


    如果自己不答應或者裝傻的話,這個藤原和雄恐怕分分鍾會翻臉不認人。


    這似乎也是他們的民族性。


    藤原和雄很興奮,疾步在前,然後拉開了一扇門,迴身對王爾德半鞠躬:“先生請進!”


    王爾德心中暗暗苦笑。


    自己還是缺乏念力的使用經驗,到一個陌生人家裏吃飯,居然忘了全麵掃描一番。


    也許李奧娜的那句一切正常麻痹了他。


    可即便如此,他也應該隨便能感覺到房內還有其他人才對。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無感的原因。


    天已經完全黑了,室內沒有開燈。


    藤原和雄輕聲說:“我妹妹怕亮光,請先生見諒。”


    你妹是吸血鬼?


    王爾德走進房間,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


    榻榻米的中間鋪著被褥,躺著一個人。


    藤原和雄沒有跟進來,站在門口黯然道:“這是我的妹妹藤原靜香。”


    靜香?野比大雄的那個小女友?


    哆啦a夢雖然是一百多年前的動漫作品,但早已經成為人類經典,王爾德也是看著長大的。


    按照劇情設定,哆啦a夢是二十二世紀穿梭迴去的貓形機器人,推算時間差不多就是近期,可是這種東西現在並沒有生產出來。


    很明顯要怪詹森和馬歇爾這些搞人工智能的工作不努力,都特麽分心幹壞事去了。


    躺在黑暗中的藤原靜香毫無生氣,然而卻有一對亮亮的東西對著王爾德,很明顯那是一雙眼睛。


    肉體毫無生機的人,眼睛居然還能這麽亮。


    王爾德不確定該做什麽,可那雙眼睛是執著、堅定地看著他,讓人有一種被點名的感覺。


    接著細若蚊鳴的聲音縹縹緲緲:“麻煩您了。”


    能麻煩我什麽呢?


    治病是真的不會,心有餘力不足,不過看看病人還是會的。


    王爾德遲疑了一下,迴頭看了一眼藤原和雄,最終還是在病人的身邊跪坐下來。


    一坐下他就有點後悔了,眼前的病人說不出地怪異!


    這個靜香像個小怪物!


    除了腦袋和靜香一樣大外,其他毫無相似之處!


    以後沒法再看哆啦a夢了!


    他隻能確認這是一個女的。


    一個幹癟的女人或者女孩。


    她的脂肪似乎被抽幹了,就剩下一層皮。


    而且皮膚蠟白,有種臘化的透明感。


    因為瘦得皮包骨,她的頭顱不成比例地巨大,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頭發很長但是稀疏,細細黃黃的貼在皮膚上。


    因為兩頰深陷,所以眼睛就顯得特別大,嘴唇變成了一條粉紅色的縫。


    有點像僵屍版et!


    如果耳朵再大點,也很像《星球大戰》裏的尤達大師!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王爾德,然後笑了,像朵即將凋零的白菊花:“麻煩您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柔軟而清脆。


    這時候再說這句話,無疑是一種期待,讓王爾德很有壓力,他明白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麽。


    這女人如果醫院無法救治,恐怕隻有上帝救得了。


    他甚至無法判斷她的年齡。


    以他粗淺的醫學常識,除了能看出她嚴重營養不良,根本看不出得了什麽病。


    李奧娜透過通訊別針終於也看清了藤原靜香,聽得出她有些吃驚:“別靠近這個妖怪,小心傳染!”


    念力再強,這具肉體也未必能抵抗病毒。


    王爾德看過老電影,異常強大的外星軍隊入侵地球,結果感染普通病毒就全軍覆沒了。


    他迴頭看了看依然站在門口的藤原和雄,也有些忐忑。


    這家夥居然不進來,別真的會傳染!


    可現在馬上站起來走出去,似乎有點慫,而且對眼前的靜香也很殘忍。


    王爾德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這麽我看著她,她也靜靜地迴望。


    有那麽一刻他真有些懷疑這是個小吸血鬼,藤原和雄把他放進來喂她。


    這當然不可能,藤原和雄不是白癡,喂他妹妹這麽難啃的人。


    雖然暮春下雨天,但氣溫已經不低,藤原靜香卻蓋著厚被子,身體瘦小得在被子裏仿若無物。


    王爾德突然想起盧思的高論,是她和別人聊電話時偶然說起的。


    她說人生在世什麽都是排泄,才華需要排泄,親情需要排泄,愛情更是一種排泄,等你排泄完了,這個世界就會把你也排泄了。


    而藤原靜香似乎是被吸幹了,等著被這個世界排泄。


    王爾德和她距離很近,沒有聞到預料中那種病人長期臥床的濃重體味,卻聞到一股淡淡的類似麝香的氣味,也許是來自於什麽藥物,更可能是她的內分泌嚴重失調後散發的味道。


    沉默讓人難受,王爾德克製地微笑,他覺得自己看得夠久了,應該出去和藤原和雄好好交流一下。


    他勉強給出了自己治療建議:“你應該多吃點東西。”


    藤原靜香笑了,露出整齊的小白牙:“謝謝,能拉開窗簾嗎?”


    她的語調很奇怪,語氣重點模糊,而且飄忽不定,有那麽一霎那王爾德覺得她並不是對任何人在說話,而是對著周圍空氣說的。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奄奄一息的特質,如果不是眼睛裏還有光澤閃動,讓人懷疑她可能下一口氣接不上來而突然斷氣。


    藤原和雄終於走了進來,把原來緊閉的窗簾都拉開了。


    外麵的風雨更加肆虐,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而且居然開始打雷。


    春雷滾滾,閃電一個接一個,像是上帝的閃光燈。


    藤原靜香緩緩轉過頭看著窗外,許久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們說是真的在下雨嗎?”


    一個閃電劃過,王爾德看到她眼睛裏的光彩忽明忽暗,滿臉的落寞,額頭上青筋更加清晰可見。


    如果她長期這麽臥床,風雨對她來說和彩虹一樣虛幻飄渺的,窗外的世界已經不真實。


    藤原和雄沒有再離開,也默默跪坐在王爾德身後。


    藤原靜香不停地打量王爾德,眼睛就像是攝像機似的找尋、記錄著什麽,讓他有一種抓取感,但是並沒有感覺被冒犯。


    她的目光依然靈動,肉體雖然極度衰弱,而精神之火還沒有熄滅的跡象。


    也許是從王爾德的眼中看到了什麽,她又輕聲說道:“我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


    這似乎是什麽經文,王爾德原本不想惹她說話,可不問顯得不配合,隻能開口:“這是佛經?”


    藤原靜香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才緩緩道:“這是《金剛經》,意思是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我並不是真正的我,昨天的我已經老去,明天的我還不知道如何,眼下的我僅僅是一具空殼,所以啊,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相。”


    現在至少證明了一件事,靜香挺愛說話,而且還是個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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