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行看了她一眼,忍著頭疼,坐下了,可是能夠看得出,他微微縮著身子,應該是剛剛殺敵精神緊繃所致,事關小奶團子的性命,他可不敢有一點鬆懈。


    “嗯。”慕野行從牙縫間擠出個字來,很艱難,而且淡然中又夾雜著痛苦。


    寧問問唿吸窒了下,腦海裏飛快的翻騰著,“所以,你以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


    她看得出慕野行的樣子很痛苦,於是從乾坤百寶袋裏拿出了一盒銀針,“我是個半吊子,你要試試嗎?”


    慕野行掃了她一眼,“來吧。”


    “問問,能行嗎?”寧金元有些擔心。


    “沒關係,我知道問問不是個會亂來的孩子。”慕野行主動說道,哪怕知道眼前的人是寧問問的親人,可他也不允許有人如此質疑問問。


    寧問問大著膽子,屏住唿吸,在慕野行的腦袋上的幾處穴位上紮上了銀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小奶團子真的有一手,慕野行竟然覺得渾濁的腦袋清明了些許。


    寧問問不說話,她在思考這件事情,而寧金元也看得出救命恩人對小問問的信任超乎尋常,甚至勝過自己。


    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拿了些水來給二人喝。


    “舒服了。”


    過了一會兒,慕野行笑著道:“想不到你還會醫術。”


    寧問問看著他笑得爽朗的樣子,又問道:“不許撒謊,所以你真的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慕野行伸出三根手指,做出發誓的樣子,“我發誓,我真的失憶了,這事兒你童叔叔也是知道的,那麽你能告訴我,我家裏那隻鬼跟你說了什麽嗎?”


    寧問問咬了咬唇,她現在真的有點亂。


    這個問題有點超綱了。


    如果壞爹爹是因為失憶了,不記得娘親,而不是拋棄娘親的話,似乎能夠讓人接受那麽一點點。


    而且他對自己真的很好,可是來親來救自己的。


    可是一想到原身和娘親死的那麽慘,她就心裏不舒服,怎麽也沒辦法原諒眼前的這個人。


    “問問……”


    慕野行的聲音把寧問問拉迴了現實,她看了眼慕野行,神色複雜的讓慕野行難以揣測。


    他很費解,到底是什麽樣的問題,讓一個小孩子如此的困惑。


    “問問,你為什麽總問我失憶的事兒,這個有什麽關係嗎?”


    寧問問點點頭,“有,很大的關係。”


    慕野行苦笑,“所以,能告訴我嗎?”


    “你做了很壞的事情,我不想理你。”寧問問道。


    慕野行深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暗暗地思考著,難道自己之前是個壞人,殺了人?放了火?做了喪盡天良的事兒?


    不然怎麽會有鬼跟著自己呢?


    “過去的事兒,我真的不知道是怎樣的,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


    寧問問撅著嘴看他,“你不用跟我解釋,需要你解釋的人,都已經死了,你對不起人不是我。”


    慕野行探尋地看著她,可是一想到如果之前自己是個壞人,那麽小奶團子不想搭理自己,也是正常的。


    她本就會些相術,知道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又有那鬼魂作證,“算了,我讓你們的人迴來,你們迴去吧,放心,我的人會在暗中護送你們的,至於五皇子,這一次失敗,應該也不敢再亂來了。”


    慕野行頹廢地起身,事關過去,他真的有些無能為力。


    已經發生的事情,要怎麽去改變,而且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小奶團子眼裏的怨恨,也是紮紮實實的。


    說明自己之前肯定是個大壞蛋。


    “多謝恩公,不管以前如何,您現在可是做了大好事,救了我們十幾人的性命啊。”寧金元拱手道謝著說。


    寧問問看了眼大舅舅,如果讓他知道,這就是自己那個爹,怕是大舅舅就要撿起一旁的石頭砸他了,還能道謝?


    爹爹壞,可是爹爹又救了自己,還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


    所以,在理清楚這件事之前,她決定先不說了。


    慕野行吹響骨哨,那是他給自己手下的暗號。


    他要走了。


    事情也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了。


    寧問問卻突然叫住了他,“慕將軍……”


    慕野行飛快地轉身,“怎麽了,問問?”


    寧問問想問,如果你知道自己有妻子,有女兒,要怎麽辦?


    可是突然又改變主意,不想說了。


    “沒事了。”


    慕野行猜測出了小奶團子是想跟自己說什麽的,可是又不知道怎麽不說了。


    他吩咐手下的護送寧問問迴去,而他則獨自迴京。


    看著越來越遠的馬車,他猛地想起一件事來,剛剛自己頭疼的時候,小奶團子說了句什麽。


    “我娘叫寧錦心……錦心……錦心……”


    不知道是不是小奶團子那幾針的作用消失了,他的頭再次痛了起來,隻是不同的是,這一次,他腦中竟然迴蕩這個聲音。


    他情不自禁地跟著呢喃,“錦心?”


    馬車上,寧金元看著悶悶不樂的小丫頭,關切地問道:“問問,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慕野行,慕大將軍。”


    “原來他就是慕將軍啊,果然是一表人才,勇猛無敵,他怎麽還來救我們了?”寧金元已經忍了很久才問的。


    寧問問歎了口氣,“他欠問問的。”


    “這孩子……”寧金元笑了下,可是一想到有人要殺小奶團子,笑容頓時就不見了,“那五皇子為什麽要殺你啊?”


    “因為他是壞人啊。”寧問問道。


    寧金元挑眉,似乎也有道理,“那以後咱們不來京城了,太危險了。”


    寧問問沒有說話,寧金元抱起她坐在懷裏,對小姑娘越發心疼了起來,這麽好的孩子,怎麽就招惹上了那樣的人呢?


    慕野行再次睜眼,發現自己還在馬背上,這是跟他征戰過沙場的老夥計,帶著昏迷的他走在迴京的路上。


    他抬眸,看著那一彎皎潔的月亮,不遠處正有一顆很亮的星星,他的眼眶濕潤了,忍著調頭迴去的衝動,他內心如驚濤駭浪般翻滾著。


    他念出了一個名字,“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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