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把林虎嚇了一跳,再看時,裏麵已經慢慢走出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土黃色裝裝,長得不上是寶相莊嚴,但配著大光頭上的幾個紅,總有那麽一高僧的氣質就是了。


    林虎心,我倒是想燒香呢,可他媽最便宜的香也要一百,何況是高香?高香少也得三百起吧?也不知道誰定的這個價位,市物價局的人都是幹毛吃的,眼睜睜看著這些佛教高僧揮起大刀怒砍我們這些紅塵中掙命的可憐百姓?


    決定騙騙這個老和尚,就:“啊,這個……香已經上過了,在別處上的。”胖和尚走到門檻前,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著他,那樣子就好像林虎給他帶來多少愁怨似的,沉聲道:“別處是別處,這裏是這裏。插柱香,跪下磕個頭,三聖菩薩會保佑你的。”林虎看著他那副*革表情就來氣,故意跟他對著幹,:“我不習慣給人破頭……”胖和尚那肥的已經下墜的三角眼猛地瞪大,叫道:“施主,你這樣可不好啊……”


    林虎自知理虧,趕緊轉身便走,還沒走出兩步去,就見斜刺裏黃影一閃,右手腕已經被人牢牢扣住,驚得林虎心口撲通撲通跳到了嗓子眼,迴頭看去,正是那位方麵闊口、眼如銅鈴的胖和尚。林虎嚇了一大跳,不會剛才的話讓他生氣了,這是要逮住自己海扁一頓?


    由於某些緣由,林虎不願在寺廟裏麵生事,笑嗬嗬望著和尚,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這張不算太難看的臉上給一個麵子把自己放掉,哪知道胖和尚兇神惡煞一般的將頭一擺,聲:“施主,跟我來!”轉瞬間,騰雲架霧般,已將他拉進股堂,按坐在殿右側靠牆的木桌前。


    林虎心裏直後悔自己為什麽跑到這寺裏來找倒黴?


    和尚將林虎的手掌心朝上往桌上一把,毫不放鬆,冷笑道:“香可以不上,但是*必須要算。”


    林虎:“我不信那些神啊鬼啊的……”


    胖和尚陰森森的道:“*理是古代高人的智慧結晶,跟神鬼有什麽關係了?人家美利堅英吉利法蘭西有物理有化學有天文,稱之為科學:而在咱們華國,什麽是科學?我告訴你,算*就是科學。”


    林虎從來沒聽過這種論調,一時間呆住了。胖和尚擺出一副導師也似的姿態,語重心長的教誨:“神鬼是迷信,你可以不信:但算卦是科學,你怎麽能夠不信?”


    林虎哭笑不得,傻兮兮看著這位將算卦引申為科學的高僧。胖和尚左手按住他的手,右手指著,道:“施主,我問你,你外麵那麽多人我不拉,為什麽一眼看中你,把你拉過來?”


    林虎苦兮兮的:“因為我看上去長得傻,好騙!”胖和尚哀歎著搖搖頭,道:“事到如今,你居然還不肯相信貧僧。”


    林虎:“我怕被人騙了啊。現在看相算卦的,有幾個不是騙子呢?”胖和尚道:“你要是這麽,我還不跟你生氣。也罷,你我有緣,我就在給你算卦之前,先教教你如何分辮騙子與真正的大師。”


    林虎驚奇不已,道:“你要教我?”


    胖和尚坐在他旁邊持子上,吟道:“有佛渴雲:百年三尺土,萬古一堆塵:強號為男女,虛名立主賓。貴賤空迴首,賢愚共槍神。徒生複徒死,誰識本來人?”


    林虎本以為他上來就教自己如何分辮騙子與大師,哪知道他先來了個開場白,的全是古詩佛渴,一下子就給蒙了,肚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這胖和尚莫非真是一個高僧?看他出口成章,簡直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存在啊。


    胖和尚念完佛渴,這才道:“怎麽區別騙子和真人大師?且聽貧僧慢慢道來。剛才施主所的,現在給人看相算命的,確實騙子居多。這種人買張八卦圖往路邊一鋪,再擺上一本算命的書,戴個道士帽子,或者戴個老花鏡,穿得破破爛爛的,就偽裝成算命高手,給人看命收錢。這種人呢,總結起來一般會有兩個較為明顯的特征……”


    林虎聽得訝異無比,且非常好笑,忍不住插口打斷他的話道:“大師,你對這個居然還有整理總結?”胖和尚自得一笑,道:“貧僧無事下山遊曆的時候,這種人見過太多太多,一迴生兩迴熟,自然就知道他們的伎倆了。且聽貧僧繼續下去。”


    林虎也有些興致,:“好,好,您完,我不插話了。”胖和尚續道:“這兩個特征是:第一,騙子通常會先跟您這樣的施主建立交流,打好基礎,交好關係。不停地用很大概率……呢,差不多是百分之八十吧……的事件去套求升者的反饋。對於求卦者來,可能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經曆與體會在這世間是獨一無二的,別人永遠不可能知道的,可實際上,大家都是百年三尺土,人人沒得差。而每個人遇上的那些偏門怪異的事情,騙子往往會避開,不去實際,這一是他們行騙成功最重要的手段,也是他們玩得最熟練的。第二呢,騙子往往不會給出具體精確結論。求升看命的人一般都會焦慮擔憂,自己所遇到的難題到底能成不能解決?或者期盼的好事能不能成?而騙子一般會給個籠統的法,包含所有狀況和可能。”


    林虎頭道:“大師啊,你的第一我懂,第二我也能明白,白了騙子就是給求升者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結論。但是我想知道,真正的大師在這一上跟騙子有什麽不同?”胖和尚就如同一個博士生導師看到弟子終於開了竅一樣欣慰的望著林虎,道:“這個問題你問的很好。我告訴你,你以後也可以講給別人聽,就是我的。哦,差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湛山寺的法愚禪師,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各種做法事的機會不舫聯係貧僧,貧僧一定會給你提供最完美的服務。哦,還有,響們熟了我還可以給你打打折。”


    林虎目瞪口呆的接過法愚手裏這張泛著香水味道、鑲著銀邊的高級名片,一時間腦袋裏空蕩蕩的,不知道該想什麽,也不知道該什麽。


    法愚繼續:“你問我在第二上麵,真正的算命大師跟騙子有什麽區別,這個問題問得好,我告訴你,大師不會像騙子那樣給你模棱兩可、怎麽想都有門兒的結論,而是給你一個結論、斷語,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不會含含糊糊的一二三四不清。另外,我還告訴你,第一,大師也跟騙子有明顯的不同。騙子要跟你結交,要跟你搞好關係,嘻嘻哈哈的套你的話,但是大師不然。大師不跟你做任何交流,直接給出斷語。”


    林虎聽得傻了,道:“法……法愚大師,你……你是不是就是有這種功夫?”法愚眯起眼晴笑了笑,看表情很得意,道:“我沒有這種本事,能隨便拉你進來嗎?好啦,基本情況都介紹完了。我告訴你,路過我的三聖殿,你可以不燒香不拜菩薩,但必須聽我一卦。”


    林虎心,現在還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大師還是騙子,可別被他狠宰一刀,就試探著問道:“那……多少錢一升?”法愚不知道是狡猾還是跟林虎裝糊塗,居然給一個答非所問:“算的不準不要錢。”


    林虎心想,既然他這麽了,我也不能太老實了,待會他要是敢跟我獅子大開口,就直接他算得不準,反正自己是外地人,他也沒法判斷是真是假。


    法愚見林虎默許了,便伸手移過簽筒,讓林虎抽出一隻。


    林虎心,看這位的樣子,還真像是真正的大師啊,不給看相,也不給看,一句廢話不多,直接讓抽簽,難道他真能從簽上看到自己的一切?手到簽筒裏,摸索了一陣,抽出一支簽來。


    法愚手疾,不等他看簽子上的內容,迅即搶過,眼光隻一替,一口氣念了十幾句四言夾七律的不知道是古詩還是佛渴的抑韻句子,沒等林虎暈頭漲腦地反應過來,拿簽的大肥手已經掉轉過來,壓在林虎被按住的手上,道:“施主貴人貴相,不是尋常人物,將來遊龍得水,必定一飛衝天……


    林虎一聽,這不都是算撲人的套話嗎?無論逮著誰,先捧上這麽一大套,捧得人家眉開眼笑,提防的心思淡了,他才好進一步騙錢。嘿嘿,可惜他搞錯了對象。要是騙別人,或許還騙得了,可是想騙我林虎,哼哼,我從長到大,別的出息沒有,心思謹慎心可是非常厲害的,什麽時候腦子都能保持清醒,想騙我還是趁早別想了吧。


    林虎就想打斷他,無奈他三寸不爛之舌舞成一陣風,針插不進,水潑不入,根本就沒有插口的機會,就聽他以超過常人語速十倍的速度、簡直是往外倒豆子似的道:“施主手下人才眾多,施主又待人寬厚,手下人都願意為你拚死效勞……”


    林虎聽得差沒笑出來,為防給他看出不對,強行忍住不笑,反而做出愁悶的樣子來,心中暗想,這個胖和尚好能啊,如果讓他穿上馬褂去跟德綱一起相聲,還不知道誰捧喂誰逗喂呢。要是再聽他下去,豈不成了趙匡胤、朱元璋之流?忙插口道:“等……”剛出這一個字來,法愚已經又從他厚厚的嘴巴裏噴射話語了:“施主命犯桃花,女人緣很旺,但是那些女人全都不能助你,隻會害你。”


    林虎聞言臉色大變,再也隱藏不住心事,將真實的心理表現在法愚跟前。可人家法愚根本沒正眼看他,正嘟嘟嘟的往下:“找的老婆命不大好,注定今生無子。但施主血脈深厚,子嗣頗多。工作方麵一生波折忐忑,混吃混喝,到老無成。兄弟親戚都靠不住,三十八歲以後錢隻有出沒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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