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越是這樣的家夥越難纏,看來田雅蘭給自己挑了一個強將啊。


    看到林小虎,這個小張秘書從椅子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道:“林縣長好,田縣長就在裏邊等著您呢,說您到了就進去,不用通報。”


    林小虎心裏憋著一肚子火,正想著怎麽報複田雅蘭一下呢,按理說這時候完全可以無視眼前這小子,表現出他自己的威嚴來。但林小虎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把自己的水平降低到跟田雅蘭相同的層次上,所以衝這個小張一點頭,笑著用很溫和的語氣說道:“好,忙你的吧,我進去了。”說完後才推門而入。


    田雅蘭還以她特有的姿勢埋在皮椅裏,見林小虎進來,隻是眼皮翻了翻,等他走近桌前,才說:“林副縣長,從今天開始,我打算去下麵鄉鎮與縣直機關調研。”


    林小虎聽到這比較不解,你調研就調唄,跟我有啥關係,又一想,這位不是想把自己叫上吧?可從沒聽說,誰誰調研,除了秘書之外,還要再叫一個幫手的。想到這,疑惑的看向對方。


    田雅蘭視林小虎疑惑神色於不見,麵無表情的續道:“鄉鎮調研我想從縣郊開始,逐步往外擴展。第一站打算去城西的向陽鎮。聽說你曾經在向陽鎮工作過,對那裏的情況比較熟悉,你能陪我去一趟嗎?”


    林小虎聽到這話,心裏一咯噔,縣郊那麽多鄉鎮,她別處不去,先去他的向陽鎮,是巧合還是故意?但林小虎並沒多問,很恭順的說道:“配合支持你的工作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事,我責無旁貸。我們什麽時候出發,現在嗎?”


    田雅蘭對林小虎的表態很欣慰,臉上流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張嘴剛要說話,桌子上那部紅色電話機叮鈴鈴的響了。


    這部紅色電話機可不簡單,是按保州市機要室要求而安裝的專供**一把手使用的保密電話,用來直線聯係省市領導,準確的說,是省市領導用來單線聯係縣級領導用的。林小虎能知道這些,還是之前許金海坐在這間屋子裏麵的時候,某天心情好跟他講的呢。


    林小虎一看這電話響了,最低也是市級領導找她,談話內容肯定也是很要緊的,自己當然不能留在這聽下去,就低聲道:“縣長,你先接電話,我出去……”


    話還沒說完,田雅蘭淡淡的道:“用不著。”說完已經接起了電話。


    林小虎心裏很有幾分震驚,沒想到這位善於拿大的主兒居然還有這等胸襟,居然不避自己這個副手下級,看著她那張清秀俏麗的臉蛋,對她就有了兩分好感。


    田雅蘭接到電話不久,秀眉就擠到了一處,那兩片因為缺血而顯得粉色的薄唇欲張欲合,卻沒說一個字,當她掛上電話的時候,臉色凝重無比,看向林小虎的目光極其深邃。


    林小虎看著她,心裏暗暗疑惑,按理說,來電話的那個人最差也是市級領導,田雅蘭接電話不可能不哼不哈的,最少得說兩句諸如“某某領導您好”“我知道了”之類的大廢話啊,怎的她居然一言未發?這位大姐也太拿大了吧,對上級領導都敢這麽吊?但林小虎隻能是心底想想而已,可不敢表現在臉上。


    林小虎甚至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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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露出一絲一毫對此事關心或者疑慮的神色,隻是淡定的望著她。


    田雅蘭看了他兩眼,表情愈發的沉靜,就在林小虎以為沒什麽大事的時候,她突然就爆發了:“你們縣裏的工作是怎麽做的,居然讓失地農民跑到省裏鬧去了?”


    林小虎嚇了一跳,好不納罕:“失地農民?省裏?”


    田雅蘭鄙夷的看著他,重重哼了一聲,瞪著他道:“太過分了,縣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這些縣領導居然都不知情。你們是怎麽當領導的?”


    對方這話很有點高高在上的感覺,似乎地位超脫了縣裏,至少站在市級高度上,但林小虎急於了解她知道的內幕,也沒跟她一般見識,道:“縣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意思是說,咱們縣裏有人跑到省裏上訪去了?”田雅蘭又哼了一聲,卻沒說話。


    林小虎心頭一涼,暗叫糟糕。


    這年頭,上級組織考慮下級的政績,是從兩個主要方麵來看的,一是gdp,你官聲再好能力再強,提升不起gdp來,你就別想著爬上去了;另一個則是上訪事件多少。開心果不知道其它省市是不是這樣考評的,但在相鄰數省,上訪事件多少已經成為考較一個基層領導是否合格的必要元素之一了。沒辦法,構建和諧社會嘛,要和諧就不能有大規模、次數多的群體上訪事件。很多地市甚至做出了嚴格的規定,一年內上訪事件不能超過多少起。還有的地市做出了更嚴酷的規定,一年內市級上訪事件超出幾起,縣領導會有處分;省級上訪事件超出幾起,縣領導直接免職;至於進京上訪告禦狀,那就更嚴重了,縣領導就此被一竿子打死的同時,估計省裏還會追究相關市領導的責任。這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真真正正存在於生活中的。


    就是因為從上到下對上訪事件的重視,所以每一個基層領導無不把上訪事件當成洪水猛獸,至於上訪群眾,自然成了猛獸裏的猛獸。很多地方都把上訪群眾當成了頭號大敵,在底下是死死壓製打擊,如果僥幸逃出去上訪的話,就派**部門抓迴來,抓迴來後嚴加監管,甚至直接扔進精神病院。這些事聽起來似乎有點聳人聽聞,但事實就是這樣,誰叫你影響了人家的官帽子呢?


    話說迴來,怎麽上穀縣也有人去省裏鬧了呢?失地農民?哪的農民失地了?因為什麽失地?怎麽沒聽縣裏有什麽傳聞啊?這些農民也真是的,你失地了好歹跟縣裏反映一下啊?就算縣領導沒理會,不是還有市裏嗎?怎麽就敢直接去省裏鬧,這置這些縣級領導於何地?


    但冷靜下來替那些失地農民想一想,如果縣裏就能給出令他們滿意的結果,他們何苦鬧到省裏?這裏麵有內幕呀。


    林小虎胡思亂想了一陣,等看向田雅蘭的時候,發現她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好像他就是這一次上訪群眾的組織者。


    林小虎哭笑不得,心裏也很替她惋惜。她這個縣長也挺不容易的,剛到縣裏,椅子還沒坐熱,就有人去省裏上訪,這不等於當麵拆她的台打她的臉嗎?


    田雅蘭陡然開口:“林副縣長,我命令你,馬上聯係縣公安局,帶人趕到省城省委大院門口,以最快的速度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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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失地農民給我帶迴來。”


    這件事對她造成了多麽巨大的影響可想而知,居然用上了“命令”這個詞。


    林小虎沒想到這個燙手的烤紅薯會丟到他手上,一下子怔住了。


    田雅蘭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又道:“如果需要的話,可以采取強製手段。”


    聽到“強製手段”四個字,林小虎心頭一跳,低下頭去,卻發現這位美女縣長的雪白的素手已經握成了兩個拳頭。


    “還愣著幹什麽?”見林小虎不動,田雅蘭吼出一聲來。


    林小虎心想,可算見識到母獅子是什麽樣的了,沒敢怠慢,轉身就走,大步趕迴辦公室,吩咐董誌鬆道:“馬上聯係縣公安局,讓他們派幾個民警過來跟我去省城把上訪的農民帶迴來。”


    董誌鬆哦了一聲,利索的撥起電話。林小虎想了想又道:“也給信訪辦去個電話,讓他們主任陪同前往省城。”


    十分鍾後,縣局已經派出人馬趕到了縣政府樓下,而林小虎早就帶著董誌鬆與信訪辦主任在底下等著了。帶隊的居然是局政委秦建新,自我介紹一番,林小虎也沒怎麽仔細聽,跟他握手後也沒心情寒暄,鑽進車裏後讓司機馬上開動。


    縣局對本次上訪事件很重視,派出了政委帶隊的五名幹警,其中三個防暴隊隊員,兩個治安民警,分乘兩輛車,一輛普桑警車,一輛警用依維柯。很明顯,依維柯是來裝那些上訪者的。


    林小虎跟信訪辦主任祖少雄、秦建新坐在依維柯警車的前邊兩排。看著車子很快行駛在前往保州市的高速路上,就問祖少雄:“祖主任,說說吧。”


    祖少雄微微不解,扶了扶臉上的金絲眼鏡,道:“林縣長,說什麽?”


    林小虎冷冷的道:“你說說什麽?發生了影響如此惡劣的群體上訪事件,你這個信訪辦主任就沒什麽要說的?”


    祖少雄登時尷尬起來,臉色訕訕的,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看了厭惡之極。


    林小虎厭惡的轉開臉,不再看他。


    這一招很奏效,祖少雄馬上說道:“林縣長,這事我們信訪辦是有責任,可當初……我們也沒辦法啊……誰知道他們鬧得那麽兇,還鬧到省裏去了?”


    林小虎沒好氣的說:“別給我雲山霧罩的,把話說清楚了,從頭說。要說不清就幹脆別說。”祖少雄道:“哦,是這麽迴事。這件事要說起來,還是李誌信勾結國土資源局、孫各莊鄉鄉政府與三裏堡村村委,在城西三裏堡村違法征用農民農田,以租代征開發建設小區。當時他給占地農戶的補償款是每畝地每年補償一千五百元……那些農民們當然不答應了,屢次來縣裏麵告狀上訪。不過當時都讓衛書記給壓下來了,還把部分叫囂著要去京城告狀的村民送進了縣精神病醫院。”


    林小虎心頭一驚,道:“然後呢?”


    祖少雄道:“然後……那些村民不服氣,就跑到市裏告狀,都讓衛國派人抓迴來了,有的關進派出所,有的關進精神病院,有的是在家禁閉,由村幹部長期專人看守,不準出村。”


    林小虎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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