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淺從沐冰薇的講述中得知。田筱君確實是在女兒三個月的大的時候和沐宏遠提出的離婚。為了與何成功在一起,她拋夫棄女。


    駱淺的思緒很複雜。


    首先他很佩服田幹娘的這份勇氣。他沒想到田筱君年輕的時候為了追求愛情,竟然做出了這麽瘋狂的事情。這種對愛情的理解是天花板級的。


    但同時,駱淺也很疑惑。因為他太了解田筱君了。


    她是個心軟的女人,也非常喜歡小孩子。否則田筱君不會把樓下鄰居的家的孩子當弟弟、當兒子對待。這樣的一個女人忍心拋棄自己的女兒?駱淺想不通。


    他心裏琢磨:就算田阿姨愛何叔愛到死去活來。也沒有必要在沐冰薇三個月大的時候離開!那孩子還嗷嗷待哺呢,她想要離開,不僅需要過心裏那一關,還需要與身體分泌的各種激素做鬥爭。按照常理來說,即便是她不愛沐宏遠,也不至於那麽極端。這世界上為了孩子而和男人湊合著過日子的女人何止一個兩個。


    駱淺還有一個疑惑。


    一個女人拋夫棄女為了嫁入豪門這倒不難理解。而田阿姨的做法與常理背道而馳。何叔的各方麵都無法與沐宏遠那個大企業家相比。比如財力,身材,容貌。


    “既不為財,也不為色,田阿姨拋夫棄女到底為了什麽?”答案似乎隻剩下了一個,“因為愛情?”


    駱淺試探著想聽一些細節。同時也是提示沐冰薇:“冰薇,聽你剛剛的話,把阿姨帶走的那個男人好像沒有沐叔叔優秀啊。”


    “所以,她就是犯賤!”


    駱淺的本意是想讓沐冰薇往深想,一聽這話,他便明白沐冰薇心裏對田筱君的恨意根深蒂固。到嘴邊的話他都咽了迴去,此時他要是再為田阿姨和何叔說話,那就是找死。


    駱淺知道要讓這一對母女化開矛盾,是需要一個漫長過程的。沐冰薇不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改變對田筱君的看法。誠然,田阿姨絕對是個好人。但好人不代表她不會做錯事,不會傷害別人。


    駱淺心裏感覺他現在首先要做的不是讓沐冰薇知道田筱君是不是一個好人,而是要幫助沐冰薇把當年的事情呈現出來。沐冰薇現在聽到的故事,是沐宏遠的一麵之詞,駱淺認為不足為信。


    憑著他和田筱君的關係,他相信自己可以為女友重現十八年前的真實曆史。畢竟田筱君渴望和女兒相認。在這個前提下,有人願意幫她搭橋她必然求之不得,會展現出她最大的誠意。


    沐冰薇見駱淺想的出神,問道:“怎麽啦?”


    “我是在想,既然她當初拋棄了你們,沐叔叔為什麽還要帶著你來和她相認呢?”


    “他……”沐冰薇頓了頓說,“他就是心軟。一定是那女人求我爸了。”


    “可是她為什麽時隔十八年才去求沐叔叔呢?”


    “因為她良心有愧,因為她又想迴頭了,我怎麽知道她怎麽想的?”


    沐冰薇的情緒有些失控,駱淺忙住口不再問。


    他故意笑了笑,把話題轉開:“要不是你來這裏,我哪能認識你呢?冰薇,如果你沒在蓮湖遇見我,咱倆成了同桌之後,你會看上我嗎?”


    “既然第一次沒有遇到,那第二次也不會遇到。”


    話中的邏輯駱淺一時想不明白,好在他知道女生講話根本也沒有邏輯,所以不再糾結。


    涼亭裏的風漸漸大了。兩人牽手走下涼亭,走出蓮園。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


    小古城離市裏需要一個小時以上的車程,從高速路口開到別墅區也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沐冰薇想要天黑之前趕迴去,現在走已經有點晚了。兩人分別之後駱淺自己走迴了老宅。


    一路上他的腦子被田筱君和沐冰薇的母女關係填滿了。他在想自己怎麽才能將這件事處理好。這件事對他來說可不隻是助人為樂那麽簡單。


    如果他真的能和沐冰薇修成正果,那這件事他必須提前處理妥當。田筱君是他家最好的鄰居,是他的幹娘,也是他的嶽母。他總不能不讓這樣一個身份的人參加自己的婚禮呀。可新娘子和她勢同水火。那就尷尬了不是。當然這也想遠了。


    眼下有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是,沐冰薇要離開。而他們這一對還沒焐熱的小情侶對此束手無策。因為沐宏遠不想把女兒一個人留在國內。但如果有媽媽在國內照顧她的話……一切這就另當別論了。


    駱淺往日裏也沒這麽開竅。事關他喜歡之人的去留,他的大腦也就超額開發了一些,想到了這個關鍵之處。這就像人們常說的男人偷情時智商堪比愛因斯坦是一個道理。


    時間緊,任務重。他必須將這件事在沐冰薇那邊塵埃落定之前辦妥,這才有可能留住自己的小女友。此外,他還不能將這件事袒露出來。否則自己的目的性就太強了,會遭到沐冰薇的反感。


    就如沐宏遠瞞著女兒把她帶來這裏和田筱君相認。這種手段顯然是太過粗糙。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如果他能為兩人製造一個機會讓他們相識,最後兩人猛然發現,哎?她們竟然是失散多年的一對母女。這劇情雖然狗血,但是一定有效果。


    堂堂一位大企業家能不會布一個簡單的局?很顯然他沒有誠意。他要真的想讓沐冰薇認田筱君,會有一萬種辦法。駱淺心裏這樣推測。


    他想得太出神,一抬頭竟然發現了好幾雙怪異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原來他已經走迴了院子裏。四雙眼睛裏發出來的光彩各有不同。


    駱堔直接開口,“交代吧,還等什麽?”


    駱淺狠狠瞪了嫂子一眼,胡娜娜故作害怕狀,藏在了駱堔的身後。


    “我交女朋友了。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駱堔說:“交女朋友是沒什麽大驚小怪的。可你小子從哪撩了那麽漂亮一個姑娘?這就很有說頭兒了。她是你的同學?”


    “是啊。”


    “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什麽時候的同學?”


    賈華說:“照片我們看了。”


    賈華剛要再往下說,卻看到駱淺的臉色大變。


    “媽,您沒有把照片發給……發給別人看吧?”


    “你哥也是前腳進門,才給我看的,我能發給誰?我手機裏都沒有呀。”


    駱堔說:“我問你話呢?到底是什麽時候的同學?瘦猴說你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同學。”


    胡娜娜說:“你就說吧,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駱淺對作案元兇胡娜娜伸出手。“手機拿過來。照片刪了我告訴你。”


    胡娜娜笑著說:“那你別耍賴啊!要老實交代。那女孩真漂亮呀。”


    還了嫂子的手機,駱淺又對駱堔伸出了手。


    “我自己來。”


    “我親手刪。”駱淺說。


    駱堔說:“我怕你亂看我手機。”


    “你的破手機有什麽好看的!”駱淺說完下意識地看了胡娜娜一眼。胡娜娜立刻把眼神飄到了別處。


    “好好,你自己刪,我監督你。”


    看著駱堔刪完照片,駱淺才放心下來。


    “說吧,什麽時候的同學?”


    駱淺的話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了看老媽,多想把這個重磅炸彈在院子裏炸開。隻是他太了解老媽了。前腳和她說完後腳她就要告訴田幹娘。


    駱淺心裏的小人咆哮著:“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最終他憋出了一句:“你管的著嗎?”


    “小王八蛋!”駱堔的大拳頭揮了過來。


    田筱君掰著手指算了算日子。離高考越來越近了。她深深吸了口氣,走進小臥室裏又拉開了那個抽屜。她從裏麵取出相冊。手指輕輕在那個嬰兒的老照片上摩挲著。


    她瞥到抽屜漆麵上的那個歪歪斜斜的“淺”字上,心中陡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以後冰薇要是來家裏看我,把這個小子也叫來……”說到這兒,她的表情又變了變。相認的事兒還八字沒一撇呢,她竟然開始幻想那麽久遠的事情。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通常在這個時候隻有何成功會打電話給她,問她晚飯吃什麽。順道老何會買菜迴來。田筱君從桌子上取過手機的同時,還想到了幾種自己愛吃的家常菜。但她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那是一個沒有備注的手機號碼。但她將這個號碼牢牢記在了心裏。他,是沐宏遠。


    接起電話,沐宏遠低沉的聲音傳來:“筱君,冰薇去找你了嗎?”


    “冰薇?她沒有來啊?”


    “我從手機裏看到,她開車去了古城。我以為她是去找你了。”


    “她來這裏了?她沒有給我打電話。她有我的電話嗎?她現在在哪裏?”


    “她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了。”沐宏遠又頓了頓說:“我以為是你聯係的她,她沒有你的電話。”


    “你沒有告訴她?”


    “她撕碎了。”


    田筱君的心一陣抽痛。沉默了片刻後她說道:“高考之後,我想去找她。”


    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久。


    “高考後,我會帶她去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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