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門外的少女亭亭玉立,如夏日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這就是張桐喜歡的寧連春。


    寧連春連續好幾日沒見心愛的少年與自己去郊外遊賞,思念之下,便跑到學堂來偷偷看望他。


    認真學習的張桐,還是身邊同窗打趣,拍著他讓他看學堂外,才見到看望自己的寧連春。


    張桐頓時臉紅,忙跑出去找寧連春,憨頭憨腦的撓撓頭,


    “連春,你怎麽來了?你,你要不進來坐坐?”


    “我想著你中午會餓,就給你帶了我娘做的糖心饃饃。”


    寧連春手裏挎著小籃子,裏麵白麵饃饃,沁著糖心,聞著都是甜絲絲的。


    學堂外一蹦一跳帶著給三哥午餐的霜寶,遠遠就看到張桐跟一個好看的少女站在一起。


    霜寶眼睛頓時一亮忙跑過去道:


    “三哥,這個好看的姐姐是誰呀?”


    她眼珠子一轉,心裏已經有了底,卻古靈精怪的黏著張桐,讓他給自己介紹。


    張桐拉著小妹,紅著臉介紹寧連春。


    “這位就是我心儀的姑娘。”


    “哇哦,連春姐姐可真好看,三哥你可真有福氣。”


    霜寶拍著小手打趣,隻把兩個有情人弄得臉紅,看一眼都要扭頭害羞的那種。


    說來也是有緣。


    霜寶和寧連春碰上麵,便在學堂隔壁的迎客廳裏坐著聊天。


    兩人烤著暖洋洋的火,霜寶這才知道,自家三個喜歡的這位姑娘,竟是縣太爺家的女兒。


    霜寶念叨著“寧”字,直唿:“難怪難怪,如此罕見的姓氏,我竟是沒想到縣太爺。”


    一旁偷聽的學堂眾子,皆是驚唿。


    竟不知他們中間,竟還有這般貴人。


    “霜寶,你可莫要因此疏遠了姐姐。我雖是縣太爺家的小姐,可也沒那麽多生硬的規矩。”


    寧連春掩唇笑著拉住霜寶的小手,這丫頭粉雕玉琢的可愛極了。


    正是隆冬,她提議道:


    “霜寶,這天寒地凍的,不如你隨姐姐迴家歇歇,我一會讓人送你迴去。”


    若是自家娘親見了,定是會喜歡霜寶的。


    寧連春想到自己和張桐兩情相悅,在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朝代,寧連春想到要讓霜寶去討娘親歡心。


    等日後張桐上門提親,許是還能說上一二呢。


    “好啊好啊,我也歡喜姐姐的很。”


    霜寶笑咪咪的鼓掌道,她正好替三哥探探這縣太爺家的虛實。


    如寧連春所言,古靈精怪的霜寶討得縣太爺夫人歡心。


    正巧到了年關,京城來了巡撫大人,現在也正愁找幾個漂亮的娃娃迎接呢。


    眼下見了可愛的霜寶,縣太爺立即撫道:“霜寶,過些時日你來做咱們縣裏的福娃娃如何?”


    “那自是求之不得。”


    霜寶小大人似的作揖。


    自家三哥未來老丈人的要求,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應的。


    約定已經承諾,年關在即,家家戶戶貼上了鮮紅的福字。


    熱鬧的鞭炮聲在鎮上響起,上麵來的巡撫大人攜帶家眷,來了這縣太爺家中做客。


    丫鬟仆人爭相忙活,霜寶穿著喜氣洋洋的小紅夾襖,和鎮上的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公子一起給巡撫和巡撫夫人敬茶。


    巡撫夫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富態女人,珠光寶氣的保養極好。


    霜寶嘴又甜,看到巡撫夫人就誇道:


    “夫人,你的氣色可真好,這株釵襯著您真是好看。


    這冬日裏冷的沒有花,但我覺得您就是這花兒,不,比那花兒還要嬌美。”


    “喲,這是哪家的娃娃?怎的這般會說話。”


    巡撫夫人本就是個和善信佛的,見霜寶可愛又好看,喜歡的咯咯直笑。


    霜寶不認生,笑眯眯的拉著巡撫夫人的衣袖,介紹自己說:


    “我叫霜寶,是我們縣裏的福娃娃。”


    巡撫夫人聽了,摸摸她肉嘟嘟的小臉,“霜寶?有霜,你莫不是在冬日裏生的?”


    “巡撫夫人真是聰慧,霜寶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呢?”


    霜寶沒說自己的生辰到底是在哪天,但卻誇了巡撫夫人。


    隻把巡撫夫人逗得開懷直笑,點著她的小鼻子,一個勁的說:你啊你啊,可真是個妙人。


    “來人,賞。”


    巡撫夫人高興了,就讓隨行的下人上給霜寶好多東西。


    送禮之大氣,讓縣太爺府上的人好生羨慕。


    年紀大點的都知道這是霜寶的機遇,那是她有本事得來的。


    但和霜寶隨行的福娃娃這個小男孩可就不覺得了。


    本就是嬌生慣養的小公子,眼下看到霜寶比自己更受巡撫夫人歡迎。


    心裏嫉妒,就在霜寶要給巡撫夫人敬茶的時候,偷偷伸出手,拽了一下霜寶的小辮子。


    霜寶吃痛,手裏的茶便沒端穩撒了下來。


    小公子心裏得意,連忙表現,“夫人,請喝茶。”


    才是幾歲的小孩子,心眼兒就這麽多。


    但他做的太明顯了,巡撫夫人接過小公子的茶,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嗯。”


    巡撫夫人喝了茶,便不再多看那小公子,倒是好奇霜寶這個鬼靈精,能怎麽說。


    是哇哇大哭呢,還是惶恐的道歉?


    那知道霜寶拍拍身上的水,從地上撿著瓷器碎片,笑著對巡撫夫人說:


    “是我手笨了,攪了夫人的雅興,大過年的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


    竟然把過年忌諱摔東西,說成了吉利的“歲歲平安”。


    這還是巡撫夫人,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點著她道:“你倒是會狡辯。”


    霜寶見夫人沒有生氣的模樣,隻是口頭說說,眼珠子一轉,笑著道:


    “我摔了夫人的茶,自然會賠給夫人一樣物什。”


    “我什麽沒見過,你能給我什麽物件。”


    巡撫夫人搖頭笑笑,沒有罰霜寶。


    “我能將這碎了的瓷器變廢為寶。”


    “噢?我倒是好奇了。”


    “那夫人等著,明天我就給你看看,這碎了的瓷器能做什麽。”


    霜寶捏著碎的茶杯,小家夥臉上笑意盈盈,在眾人的注視下,沒有半分怯意。


    惹得縣太爺府上的賓客都說這娃娃好心態,至於她說的物件,沒人信。


    可偏偏第二天,霜寶帶著和昨日碎了的瓷器一模一樣花紋的風鈴,迴到了縣太爺府上。


    她獻給巡撫夫人,那風鈴精巧可愛,風一吹,更是泠泠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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