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親王府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明睿帝的耳朵裏,隻見他沉著臉,目光有些陰晦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方公公,過了好半晌,才問道:“你是說陶三春不僅自己沒有鬧騰,反而還勸阻了老三?”,語氣中很是懷疑。


    “迴稟皇上,確實如此,勇郡王側妃的態度很正常,勸阻了發怒的勇郡王,還把打算進宮的敬親王妃給勸了迴去”,方公公跪在地上微垂著頭,畢恭畢敬的迴答道。


    “方福啊,你覺得朕是不是老了,看人都看不透了”,明睿帝有些無奈的問道,他此時有一個感覺,就是他小看了敬親王府的人,對於敬親王李暄,這個大他一歲的小叔叔,明睿帝的感情很複雜,小的時候,他們一起讀書,先帝在時經常誇讚李暄這個小幼弟,天資聰穎,文武全才,弄得一幹皇子們壓力巨大,不僅要被各自的母妃催促著奔那個位置努力,更是要處心積慮的在父皇麵前表現,還要謹防兄弟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如今,卻又多了一位小叔叔,而且樣樣都比他們出眾,怎麽能不讓他們心存戒備呢,無形當中,那個時常被皇上帶在身邊,又親自指點學問的李暄,就成了眾位皇子的假想敵。


    就在李暄慢慢長大的同時,他也漸漸的被孤立起來。在皇宮裏麵長的的孩子,沒有一個是單純的,體會最多的就是陰謀,見到最多的就是勾心鬥角,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技能。


    李暄可以說是在孤單寂寞冷中長大的,他學會了以沉默對待冷漠。


    大皇子李睿可以說是跟李暄同病相憐,他的生身之母是先帝在府邸之時的一個侍女,原本也是深得寵愛的,率先誕下當時還是秦王的先帝的長子,秦王大喜,先帝也特別的高興,賜名李睿。


    後來秦王入主東宮,封了側妃。但是,自古男子多薄幸,作為太子的秦王最不缺少的就是女人,兒子們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生。李睿的生母漸漸地人老珠黃了,被一個個光鮮亮麗年輕的女子們排擠到角落裏,而那些弟弟們也分走了原本屬於李睿的寵愛,父皇的目光已經不會在李睿的身上停留了。


    備受冷落的李睿雖然頂著大皇子的名頭,地位卻是十分的尷尬,也是一路被各種排擠嘲諷著長大了。


    最初李睿接近李暄的時候,心裏有那麽一絲的同病相憐之感,更多的卻是想借著李暄能接近父皇,事實證明,李睿這步棋算是走的極其的正確。


    先帝對李睿的看法大有好轉,一步步的培養提拔,李睿的野心也開始一點點的發芽膨大起來。他深知自己的目標就是那把龍椅,那至高無上的權利,而李暄將成為他最大的助力。


    李睿苦於手中沒有軍權,而文武雙全的李暄則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他要用這把利刃為自己開出一條通往龍椅的路。


    李暄心裏明白,人與人之間沒有無緣無故的親近,任何人都不會沒有任何目的幫助你,他已經看出了李睿的心思,而他自己也打算好好的某一個前途,準備奮力一搏,要不然,將來無論哪個皇子繼位,都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因此,也沒等李睿開口,在十五歲那年,跟先帝請求要去軍中曆練。


    先帝看著這個小幼弟,想到父皇臨終的囑托,心中很是不忍,勸阻了幾次,怎奈李暄的決心非常的大,最後也就勉強答應了。


    李暄的軍事才能在軍中得到了極大的發揮,幾年的功夫,就已經是手握軍權的大將軍,在將士們當中,聲望極高。


    李暄的成功,使得李睿的勝算越來越大,開始有很多的文武官員在向他靠攏,暗暗地形成了一股很強力量,最終把李睿推上了那把須彌座上的金交椅。


    李睿的登基之路可以說是一條血路,他的那些個兄弟最終都命喪於他的手中,隻有那個先帝的老來子李眷,因為年歲尚小,被留下一條性命,卻被送出了京城,在封地終了一生。


    因此,大輝朝隻有一位親王,就是敬親王李暄。(.mianhuatang棉花糖小說網)


    曆來的君王都是多猜疑的,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


    明睿帝一方麵對敬親王李暄的猜忌一直沒有斷過,並且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呈上升趨勢。


    同時,明睿帝對李暄又是十分的忌憚的,一方麵,李暄那是個文韜武略的帥才,如今又是兵權在握,守護著大輝朝的多半壁江山,在軍中的威望已經是如日中天,可以說是如今最大的威脅;另一方麵,先帝在臨終前單獨見過李暄,如果暗中有什麽遺詔或是安排,也是不得而知的。


    李暄及時的功成身退了,他深知功高蓋主是大忌,隻是抓緊了軍權,其他的一概不聞不問,既不邀功也不要賞,明睿帝幾次提議要給李暄的兒子們封王,都被他婉拒了,同時,對於明睿帝幾次明裏暗裏的示意他交出軍權,也都裝糊塗的遮掩了過去。


    十幾年過去了,敬親王府一直保持中立的立場,即不結交內臣,也不與哪位皇子親近,李暄帶著兩個兒子隻是一心的都在邊關戍邊,老三李鶩還是個名冠京城的紈絝小霸王,整天的打架鬥毆,是個極其令人頭疼的麻煩人物。漸漸地,敬親王府在權貴雲集的京城裏,隻剩下個名號以及尊貴的身份了。


    明睿帝緊皺著眉頭,如今皇子們都已經長大了,新一輪的爭鬥已經擺到明麵上來了,而敬親王手中的軍權再一次的成為了人人都想得到的利刃,隻不過這把利刃已不是當初的模樣了,它如今更強大,殺傷力更強,明睿帝如今要做的也是要成為利刃的主人,如果掌握不了,那就寧願毀了它。


    想到這裏,明睿帝的右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眼睛裏射出狠絕而冰冷的目光。


    方公公雖然低著頭跪在地上,卻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不禁暗暗地打了一個寒顫,心中想道:天家真的沒有親情啊,看來我要小心呐,別受了池魚之殃。


    而敬親王府內,王妃也在給李鶩講訴著過往的一切,“原本以為這些事情一輩子都不需要說給你聽呢,沒想到這一天還是到來了”,說著話,輕聲的歎了一口氣。


    李鶩滿臉嚴肅的看著王妃,口氣堅決的說道:“母妃放心,我是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還算是男人嗎?您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但是有一樣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娶什麽正妃,側妃的,我這輩子就守著三春一個人就夠了”,一麵說著一麵拉過三春的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三春微嗔著瞪了李鶩一眼,臉上染上了一抹紅霞,“你快放開我,母妃看著呢,多不好意思啊”,三春即使有現代的靈魂,也不好意思當著家長的麵就親熱啊,但是,她的心裏卻感覺到異常的甜蜜,雖然說男人的話不可能全信,但是,李鶩既然能說出來這麽堅決的話語,就說明至少在他的心裏還是有自己的位置的,說明他的心還在自己這裏,今後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好好的守護住這顆心,即使到了將來,這顆心變了,不再值得自己用心守護了,到那時也沒有遺憾了,因為畢竟自己曾經擁有過。


    李鶩也瞪圓了一雙鳳眼,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三春兒,你今天就不該攔著我,我就是要抗旨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敬親王府也不是好欺負的,而你是我李鶩明媒正娶的妻子,誰都別想把別的女人塞進王府裏來,任何女人都不成,如今接了聖旨了,明天還要進宮謝恩,我不能讓你變成側妃,不能讓你受委屈,更不能讓我兒子變成庶子,你就看著吧,這件事情不是我們妥協就能完了的”,


    三春卻莞爾一笑說道:“母妃,三寶兒,我今天這麽做不是妥協,而是權宜之計呀”,看到李鶩滿臉的不可置信的神色,接著說道:“如今的王府已經被眾人惦記上了,你看看他們使出的各種手段就該知道,他們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的,父王跟大哥二哥都在邊關呢,他們最惦記的也是府裏啊,所以呀,現在王府絕對不能出事兒,隻要王府穩定,父王他們就沒有後顧之憂,那些人就沒有了要挾父王的資本,隻要父王還掌握軍權,那些人就必須有所忌憚,絕對不敢輕舉妄動,而如今王府全靠著你在撐著呢,我受些委屈不怕,關鍵是你呀,在這個節骨眼上萬萬不能有任何的閃失,更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李鶩通過三春的一席話也肯快的悟道了事情的複雜程度,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有些愕然的說道:“母妃,三春說的意思是皇上已經對這我們王府下手啦?我們……”,


    王妃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李鶩,心中有些暗自懊悔:看來這麽些年來,對這個孩子的保護有些過度了,那時候總想著能讓他幸福快樂的長大,當個富貴閑人過完這一生就可以了,不想讓他接觸那些陰暗的東西,如今看來是弊大於利呢,這孩子還是有些單純啊。


    王妃輕歎道:“三寶啊,最讓人看不透的就是人心啊,無論是誰,都逃不開一個權字,因為後麵就是利益啊,我們王府早就礙著人家的眼了,所以說呢,對我們王府下手遲早的事,如今看來,該來的一定會來,沒想到的是竟然針對你們兩個來的呢”,


    三春安慰王妃道:“母妃不用擔心,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不惹事,但是,事情來了我們也不怕,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兒,一定要想個權宜穩妥的辦法,絕對不能做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李鶩也憤憤的說道:“想拿我們王府開刀,真是瞎了他們的狗眼,我馬上就給父王寫封信,把京城裏發生的事情都說給父王知道”,


    王妃跟三春都表示讚同,三人正商量著給敬親王李暄寫信的內容呢,就看到王妃的大丫鬟青萍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空氣嚴重不好哈,大家出門別忘了帶口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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