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西落,僅餘下一片微藍的光還停留在地平線遠方。疲憊纏繞著去往北境的旅人們,整個車隊的人都失去了聊天的興趣,隻留下車輪與雪地的摩擦聲還迴蕩在漸暗的天色之中。這是北境奧登的車隊,十幾輛車由冰原犛牛拉著,滿載著奴隸和貨物駛向烏瑟克雷。這些奧登高大健壯,滿臉胡須,堅硬的皮甲外麵和穿著厚實的狼皮大衣。他們手握長柄斧,看起來就活像一群冰原巨魔。但他們似乎並沒有像他們的外表那樣可怕,事實恰恰相反,阿爾忒彌斯在離開奧德賽不久正好遇到了他們的車隊,也許是因為阿爾忒彌斯是戰士打扮,所以車隊的頭領溫瑪主動邀請阿爾忒彌斯與他們同行。阿爾忒彌斯爽快地上了車,和一個叫約爾登的獵人一同坐在押運奴隸的大車上。她靠著欄杆,把披風蓋在身上,在夕陽的餘暉中望著手中的兩枚徽章出神。


    “看來我們要說再見了。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訓練、一起接受試煉,但沒想到最終竟要分別。”凱博從身上摘下黃金徽章,塞到了阿爾忒彌斯手裏。“拿著這個,希望它可以給你帶來好運。”


    “我的也給你,沒有你我早就死過十次了。謝謝你,阿爾忒彌斯,祝你好運。”埃文也說著摘下了自己的徽章,送給了阿爾忒彌斯。


    “謝謝你們,凱博、埃文。相信它們一定可以給我勇氣的和力量。”阿爾忒彌斯分別擁抱了凱博和埃文,坐上木舟,在凱博和埃文的目送重駛入了霧色。


    雪原上的風唿嘯起來,阿爾忒彌斯下意識地把徽章握到了手心裏。天色已經暗了,車隊點燃了火把,火光在風中劇烈地跳動著。阿爾忒彌斯從腰間的皮袋中拿出一快脊骨,輕輕唱誦咒語,召喚出一團幽靈火。盡管大風唿嘯,幽靈火依舊安靜地發出藍色的火光。木囚中的奴隸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火焰。他們不由自主地蜷縮到木囚的一角,讓自己盡量遠離這“不詳”的火焰。囚籠中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雖然她與其他奴隸擁擠在一起,但她那雙充滿了恐懼的雙眼讓她在奴隸中格外顯眼。


    “哈哈,膽小鬼!”奴隸的反應讓坐在阿爾忒彌斯對麵地約爾登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舉起火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奴隸們驚恐的表情,感到非常娛樂。“嘿,奈靈,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向阿爾忒彌斯伸出手。阿爾忒彌斯毫不介意,隨手一擲,把脊骨丟到了奧登的手裏。


    “看那,這並沒什麽好怕的!奈靈的鬼火是冷的,傷不了人。”奧登在奴隸麵前變著花樣擺弄著脊骨,奴隸們驚恐的眼神讓他非常滿足。他又笑了一會兒,把脊骨拋還給了阿爾忒彌斯。


    “幽靈火並不是傷不了人的。”阿爾忒彌斯看著囚籠中哭泣地女孩,平靜地說。


    “反正傷不了我。奈靈的魔火隻能用來嚇唬膽小鬼。卡納瓦山的石中元素賜給我們鋼鐵般的體格和意誌,沒有什麽能摧毀它們。”約爾登說,“可是人類卻不一樣,你看這些中洲奴隸,又瘦又弱,連魔法都沒見過。很難想象他們在烏瑟克雷能幹什麽活。可這幾年的奴隸市場對人類的需求又大了起來,可是我現在都搞不懂辛姆隨眾為什麽要買他們。”


    “辛姆隨眾?他們是烏瑟克雷的教派?為什麽我從來沒聽說過他們?”阿爾忒彌斯問。


    “這不奇怪,辛姆隨眾是最近才興起的。他們的生意似乎都集中在特裏尼亞,但沒人知道他們在幹什麽。”約爾登說,“但他們需要人類,而這些人類又想離開中洲,這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阿爾忒彌斯在風中緊了緊自己的披風,結束了他們的對話。可就在這時,她的幽靈火忽然抖動起來,緊接著,她隱約聽到了冰原上野獸的叫聲。她迅速站起身,在風中仔細分辨著聲音,“是狼群。”她拔出劍提醒道。然後,輕聲唱誦著咒語,幽靈火在咒語中越來越亮,變成了純白色的亡靈火。亡靈火燒盡了脊骨,懸浮在阿爾忒彌斯身邊。


    “你確定嗎?”約爾登也站了起來,他高舉著火把向車隊的首領大聲喊道:“溫瑪!這奈靈聽到了狼群的聲音,你聽到了嗎?”


    “現在我聽到了!但沒有月亮,我連它們的影子都看不到!”溫瑪迴答。


    阿爾忒彌斯具備一定的黑暗視野,她看得很清楚。大概二十匹饑餓的冰原狼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向車隊衝了過來。它們的體型比一般的中洲草原狼大得多,速度也更快。阿爾忒彌斯看了看車隊中的奧登,他們都跳下了車,拔出了武器,但人人都在左顧右盼,沒有人能看到狼群的方向。如果冰原狼咬死了犛牛,就隻能靠人把車隊拉到特裏尼亞了。


    “它們過來了,速度很快。”阿爾忒彌斯說。


    “在哪兒?這該死的群畜生!”約爾登依舊在左顧右盼。


    “看來卡納瓦山的石中元素沒有賜予你們適應黑夜的眼睛。你們守住車隊!”說完,阿爾忒彌斯指揮著自己的亡靈火向狼群衝了過去。她準確地砍中了最前方的目標,隨後緊接著一個翻滾,避過了另一隻狼的飛撲。亡靈火鑽入了這隻狼的身體,殺死它之後又馬上鑽了出來,向其他的狼飛去。阿爾忒彌斯的動作既連貫又流暢,亡靈火也讓她的動作更加華麗。僅僅一瞬間就有三隻狼倒在阿爾忒彌斯麵前。然而其餘的狼選擇繞開阿爾忒彌斯,繼續向車隊衝了過去。


    直到這時,其他人才看清了狼群的位置。雖然他們完全不懼怕猛獸,但無法保證犛牛和車上的物資不被襲擊。溫瑪已經解開了幾隻犛牛的轡頭,它們在狼群撲來之前已經本能地跑了開來。但是奴隸大車的四隻犛牛還帶著轡頭。它們受驚之下相互頂撞磕碰,終於拉翻了大車。囚籠重重地倒在地上,摔斷了幾根欄杆。而裏麵的奴隸則拚命地爬了出來,沿著原路向迴逃去。


    “該死的!溫瑪,奴隸跑了!”一個奧登戰士從狼的屍體上拔出斧子,向領隊喊道。


    “奈夫加、蒙克斯,帶著你們的人去追犛牛!約爾登、哈姆,還有你----奈靈,你也一起去追奴隸!我以辛達氏族之名向你保證,我們會慷慨地迴饋你的。”


    阿爾忒彌斯想起了那個奴隸女孩充滿了恐懼的雙眼。她希望他們能迴到曾經自由的生活之中。但她也知道,即使放他們走,沒有食物、無法取暖,在這個遍布野獸的冰原上,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幾乎有十幾秒的時間,她就站在翻倒的奴隸大車旁,猶豫著是否要幫助奧登把奴隸抓迴來。可就在這時,兩隻冰原狼飛快地從她身邊掠過,像奴隸撲了過去。她停止了猶豫,她加快速度向人群跑去,並指揮著亡靈火殺死了一隻冰原狼。另一隻撲到了蒙克斯,但阿爾忒彌斯及時趕到,長劍刺入了冰原狼的腹腔,把它甩到了一邊。趕上來的奧登揮舞著火把擋在了奴隸的麵前,在混亂的推搡中,那小女孩摔倒在地。阿爾忒彌斯急忙跑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阿爾忒彌斯用不太流暢的埃爾洛斯語問。


    這小女孩已經停止了哭泣。她甚至沒有露出恐懼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和迷惘。“我想迴家……”她用稚嫩的聲音呢喃道。


    “我知道……我知道……”阿爾忒彌斯抱起她說,“你叫什麽名字?”


    “艾菲。”小女孩說。


    “艾菲,聽我說。”阿爾忒彌斯抱起她說,“你已經離家很遠了,你光著腳是走不出這片雪原的。如果你能到特裏尼亞去,也許可以找到一個主人、一個新家,一個新的開始。”


    “我不要新家。我要迴自己的家去。我的媽媽生病了,她流了很多的血,全身都凍僵了,我要照顧她。”女孩說。


    阿爾忒彌斯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陣冰涼。一個悲慘的畫麵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小女孩依偎在死去母親的身邊,還在鼓勵母親能夠醒來。這畫麵喚醒了阿爾忒彌斯一直深埋在內心的記憶碎片。但那記憶中卻隻有淒厲的慘叫。想到這裏,阿爾忒彌斯就感到了一陣劇烈的頭痛。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安慰艾菲,隻是默默地抱著她跟在奧登的後麵,迴到了車隊。囚籠的柵欄用木柴簡單地做了加固,犛牛和散落的商品也找迴來了。留在車隊附近的奧登正在清掃戰場。直到奧登把奴隸重新安置迴囚籠點清了數目,溫瑪才舒了一口氣。


    “我要感謝你,奈靈。公平是辛達氏族的座右銘。等我們到了特裏尼亞,這些毛皮賣掉的收入都歸你。對於這個季節來說,這毛皮的品質已經算是不錯了。應該能賣得不錯。”溫瑪向阿爾忒彌斯點了點頭,示意她把艾菲也送到囚籠裏。


    “我不要錢。”阿爾忒彌斯緊緊地抱著艾菲說,“我知道我幫不了你囚車裏的奴隸,但她還是個孩子。溫瑪,她也許和我一樣是個孤兒,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一個奴隸。”


    溫瑪和約爾登對視了一眼,“好吧,如果我能做主,我就允許她跟著你走。雖然我不覺得變成奈靈能比變成奴隸好到哪裏去。但辛姆隨眾隊奴隸的數目是有要求的,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接受。”溫瑪說。“至於最後怎麽樣,我們隻能走著瞧了。”說完,他招唿所有人上了車,車隊重新行使了起來。


    阿爾忒彌斯抱著艾菲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盡量躲避著其他奴隸的目光。囚籠中的奴隸大多因為疲憊而相互依偎著入了睡。艾菲則裹著她的披風在她的懷裏打著瞌睡。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些中洲人類的?”阿爾忒彌斯忍不住問同車的約爾登,“靠襲擊他們的村莊?”


    “嘿,注意你的話,奈靈。汙蔑奧登是有代價的。辛達氏族從不屠殺同胞和朋友,盡管這些奴隸恐怕連朋友都算不上。”約爾登說,“我們是在英哲斯山腳下找到他們的,這半年來,總是偶爾有人類會跌跌撞撞地逃到那裏,他們不敢闖入英哲斯東南迷霧之境,於是就往暗礁彎的方向走。你也知道,那是一條死亡之旅。這幾年,當我們聽說辛姆隨眾在買人類奴隸時,我們就開始幫助他們,給他們食物,把他們送往特裏尼亞。也許他們會死在烏瑟克雷,也許他們也可以活下去,誰知道呢。”


    阿爾忒彌斯覺得約爾登是在粉飾他們的“生意”,所以並沒有和約爾登談下去。她緊緊地抱著艾菲,但之前她的猶豫卻死死地留在了她的腦海裏。正像她在試煉中的那樣,擺在她麵前的是一些糟透了的選擇,她無法做出選擇,因為她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麵對任何一個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午夜,車隊終於到了帕爾靈閣峽穀。奧登在這裏為他們的商隊設置了一個固定的露營地。一片斜插在地麵的劍岩成為了商隊的天然屋頂,是一個絕佳的休整地。


    即使已經走了一天,奧登依舊保存著充沛的體力,他們點燃篝火,一邊烤狼肉一邊用鬆油烤製狼皮。溫瑪從貨物中取出一小桶紅檫根汁[1]分給眾人分享。阿爾忒彌斯摟著熟睡著的艾菲靜靜地坐在篝火旁,在奧登的故事和笑聲中進入了夢鄉。


    她又夢到了那個反複出現在夢中的戰場,慘叫聲此起彼伏。她的四周都是鮮血,幾乎要把她淹沒。就在這時,她感到自己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托起,仿佛飛一般離開了怒吼和尖叫,飛入霧中。一切都安靜下來,迷霧湧動,但她卻感到那麽溫柔安逸,似乎霧氣能把一切恐懼都阻擋在外。但好景不長,她朦朦朧朧地看到一個影子在霧中穿梭,然後突然加快速度,向她撲了過來。


    她從夢中驚醒。風停了,夜空變得晴朗起來,星月燦爛。奧登都睡著了,甚至連守夜人也歪在了一遍打著唿嚕。阿爾忒彌斯開始警覺起來,這情況不太尋常,她環顧四周,借著月光看到一個人影輕手輕腳地靠近了囚籠。


    “果然是你……”阿爾忒彌斯輕聲召喚出一團幽靈火向影子飛去,她自己也拔出長劍衝向囚籠。可是,當她靠近囚籠時,那個影子並沒有還擊。幽靈火被影子被一團漆黑的火焰所吸收,藍色的光芒轉瞬即逝。


    “喔喔,請放下你的劍,我可不想和自己的同胞作對。說實話,我完全沒想到奧登竟然會雇黑騎士保護商隊。但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黑騎士,你的魔法技巧還真是不同尋常的高超。我真心很欽佩。”影子低聲說。他看起來像是一個黑袍巫師。他戴著兜帽,用黑色麵巾遮著口鼻,在夜色中完全看不到他的相貌。眼前這個黑袍巫師看起來比凱博和埃文成熟穩重的多,僅僅是他從容的態度就能夠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這讓她確定黑塔授予的黑袍才更有價值。


    “你在這裏幹什麽?”阿爾忒彌斯舉起長劍指著黑袍巫師,謹慎地問。


    “請別這麽急躁。”他說著看了看囚籠,奴隸都在沉睡,“我隻是來釋放這些奴隸的。”他說,“我想,作為一名騎士,你應該可以理解我的動機。”


    “但為什麽我感到你的目的並不那麽高尚?我猜,那些冰原狼也是你操控的,對嗎?”


    “沒錯。可你是怎麽發現的?我的魔法應該很隱蔽的。”黑袍巫師用自嘲般的語氣問。


    “野獸不會輕易靠近幽靈火。更何況它們在遇到我之後竟然懂得繞開我,向奧靈發起攻擊,說明它們一定被魔法控製了。”阿爾忒彌斯迴答,“很抱歉,我不能隨隨便便就就讓你放他們出來,他們會死在這片冰原的。”


    “如果我們讓他們穿上奧登的衣服和鞋,駕著他們的牛車,他們就有機會離開這裏,以自由人的身份在烏瑟克雷活下去。”黑袍巫師說,“他們是不會對綁架自己的人販子手下留情的。”


    “機會?你隻是在用一些人的命換另外一些人的命?這些奧靈也是父親、丈夫和兒子。即使他們有罪,也輪不到瑪格索姆[2]為他們定罪。”阿爾忒彌斯用冰冷的語氣說。


    “你說得沒錯,但我不是代表瑪格索姆而來的。說實話,我寧願把這些奴隸殺死在這兒,也不希望他們去特裏尼亞。要知道辛姆隨眾……”黑袍巫師說了一半,這時,囚車附近的一個奧登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


    “該死,他要醒了。”黑袍巫師搖了搖頭,後退了幾步,指揮凋零之火把自己隱藏在夜色之中,用極低的聲音說,“很遺憾,我非常希望能夠阻止這些奴隸去往特裏尼亞。但我又不想和自己的同胞正麵衝突。如果你想知道這些奴隸的命運,可以到下層特裏尼亞的奴隸市場找我,我叫狄馬斯。”


    說完,黑袍巫師狄馬斯完全沒入了夜色,消失了。


    阿爾忒彌斯收起長劍,但她知道現在不能耽擱。既然瑪格索姆的黑袍巫師也介入了這件事,那一些都不止這麽簡單。她快步跑到溫瑪的身邊,喊著他的名字搖醒了他。


    “奧特啊……這是……幹什麽?天……亮……了嗎?”溫瑪用朦朧的眼神看著阿爾忒彌斯喃喃道。顯然受到了魔法的影響。


    “溫瑪,醒一醒,約爾登還說你們的聖山賜予了你們鋼鐵般的意誌,現在是時候展現出來了。醒一醒!”阿爾忒彌斯拍打著溫瑪的臉說。


    “啊……什麽……”溫瑪揉了揉眼睛,恢複了神智,突然跳了起來,“啊……聖靈啊!你在幹什麽?”


    “你們被永眠之火[3]擊中了。”阿爾忒彌斯說,“有人打算放走你的奴隸。之前我們遇到的冰原狼也是受到魔法控製的。”


    “永眠之火?該死,黑袍巫師幹的?他在哪裏?”溫瑪急忙環顧四周,但被阿爾忒彌斯扯著領口拉了迴來。


    “溫瑪!我已經把他趕走了。集中你的注意力!”阿爾忒彌斯嚴厲地說。


    “好……好的……我知道了,先把你手放開。”溫瑪冷靜下來,尷尬地咳了一聲說。


    “你必須告訴辛姆隨眾為什麽需要中洲人類的奴隸?這太不尋常了,烏瑟克雷中部有很多流亡者,如果特裏尼亞貴族想要奴隸,特裏尼亞周邊就多的是。為什麽他們要從中洲購買奴隸?”阿爾忒彌斯問。


    “我不知道,姑娘,最初我們隻是把那些流浪的中洲人類送到北方,僅此而已。後來,一些接納他們的人就會幫他們支付路費。後來我才知道烏瑟克雷的一些貴族喜歡使用人類奴隸。時間一久,人類奴隸就變成了我們商隊的固定商品。但我向你保證,辛達氏族不是劫掠者,那些奴隸不是我們搶來的。是他們主動要求我們把他們送到烏瑟克雷的。”溫瑪說,“大概一年多以前,一個辛姆隨眾的黑袍巫師找到了我,他希望我可以把所有的人類奴隸交給他,他非常慷慨,慷慨到我無法拒絕。”


    “辛姆隨眾之中也有黑袍巫師?”阿爾忒彌斯睜大了眼睛,“他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姑娘,就算我知道,我又不能保證那是個真名。辛姆隨眾總能夠保持他們的秘密,沒人知道他們在特裏尼亞幹什麽。”溫瑪說,“那個黑袍巫師學識淵博,很有風度。更何況他們擁有著巨大的財富,作為商隊首領,我沒有任何拒絕他的理由。我保證,關於這個新興教派和它首領,我隻知道這些。”


    “我以為要費力調查一番才能找到線索……沒想到它竟然撞到我的頭上……”阿爾忒彌斯輕聲呢喃道,“溫瑪,看在我把你們從永眠之火中叫醒的份上,到了特裏尼亞之後,我希望可以參與你們的交易,我想知道辛姆隨眾到底想要幹什麽。”


    “嗯,這是個很公平的提議。再者說,如果你想留下那個女孩兒,你總要和辛姆隨眾解釋。”溫瑪說,“可以幫我把他們叫醒嗎?馬上就要天亮了,正好啟程。”


    阿爾忒彌斯整理心情,幫助溫瑪叫醒了車隊的其他人。狄馬斯很顯然並沒有想殺死這些奧登,他根據奧登的意誌力調整了咒語的強度,讓他們都陷入了短暫的昏睡。否則,他完全有能力把他們永遠困在噩夢之中。


    商隊熄滅了篝火,把多餘的一些水放在木桶之中,留給後麵的商隊,然後重新啟程。阿爾忒彌斯依舊坐在她的“老地方”,摟著艾菲,凝視著凱博和埃文的徽章。雖然她知道此行並不輕鬆,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還沒進入極圈就卷入了一個洶湧的漩渦之中。


    ----------------


    [1]紅檫根汁(sasaphrasale):貝洛斯的故事線要到第三部《鎖鏈書》才有“酒”這東西,是奧靈大帝莫洛克發明的。在釀酒技術普及之前,奧靈就開始釀造這種口感強烈、泡沫豐富的飲料,在北境大受歡迎。它的味道和現實中的“根啤”或“沙士”差不多,隻不過沒什麽甜味。


    [2]瑪格索姆(magsoem):也叫黑塔城,是奈靈的城邦。座落在烏瑟克雷的最深處。


    [3]永眠之火(reposefire):永眠之火是死靈係法術(necromancy)亡靈係(wraith)的中階咒語。它是一團行動遲緩的白色火焰,可以讓目標陷入沉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貝洛斯傳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Soulman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Soulman並收藏貝洛斯傳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