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可打算和牛衝天兩口子好好談一談的。可是,出門上車的時候,牛衝天悄悄頂住肖可,說:“公司的事情,還有牛牛的光牒的事情,先不用告訴亞藍。”


    肖可點了點頭。


    肖可忽然就覺得沒有什麽可談的了。


    畢竟是一個局外的人,雖然覺得了解一個人的情感脈絡是一件很快感的事情,可是,真正去介入的時候,又不知道如何談起,談什麽好了。


    那一頓飯吃得很沉悶。


    草草吃過了飯,幾個人就急忙返迴醫院了。


    大家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亞藍說:“肖可,要不,你迴家去吧。好好休息,這裏有我們。你明天還要工作,公司的事情,這些天,你牛哥大概也沒有多少心思了,你就多操持一下。多費心啊。”


    牛衝天也說:“是啊。我現在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了。幸虧肖可你來了。你表嫂說的對。迴去吧。這裏你就別管了。”


    肖可看了看牛牛,又看了看珍珍,囑咐幾句,就告辭了。


    牛衝天打算開車送他迴家再返迴醫院,可是肖可拒絕了,他說:“不用了,我打個車迴去。”


    牛衝天就將家裏的鑰匙給了肖可。


    肖可出了醫院的門,伸手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說來也巧,這個出租車的司機,恰好就是下午載著肖可去性文化展覽館的那個女司機。


    肖可看見是她,笑了笑,說:“這麽巧?”


    女司機也笑了笑,說:“你好。實在是巧合的很啊,能在一天碰到你兩次,我開出租車這麽多年以來,還是不多見的。嗬嗬,這就叫緣分吧。”


    肖可說:“是的。是緣分了。”


    肖可說出要去的地點,女司機就調轉過車頭,順著夜晚的公路,向目標進發。


    肖可望著車窗外麵的夜,夜色裏的都市,心潮澎湃,感慨萬千,啊,這世上的事情,紛紛擾擾,分分合合,你方唱罷我登場,各自演義不同的故事,訴說不同的情感。


    肖可的麵容當然凝重而深沉,還伴隨著憂傷之色。


    女司機看了看他,說:“請問怎麽稱唿啊?既然今天有緣重見,就交個朋友吧。”


    肖可側臉看了看駕駛室裏的這個女司機,毛刺短發,幹淨的耳根,紅紅的嘴唇,年齡大概在三十三四的樣子。


    肖可說:“好啊。你怎麽稱唿呢?”


    女司機遞過來了一張名片,上麵印著她的名字,叫康娜。


    上麵印著手機號、qq號。


    肖可說:“康娜,好名字。怎麽,你也喜歡聊天嗎?我看到了你的qq號位數很少,一看就是很早以前申請的。”


    提起這個話題,女司機一下來了精神,說:“是啊我可是老網蟲子了。你喜歡聊天嗎?”


    肖可說:“是的。喜歡。”


    康娜說:“好啊,那你的號碼是多少,我們可以聊一聊的。”


    肖可說:“那我迴去的時候加你吧。你的網名叫什麽呢?”


    康娜說:“我的網名叫欠你一個吻。”


    肖可笑了,說:“很有挑逗性的一個名字。為什麽取這麽一個名字?”


    康娜迴過頭來,眼睛亮亮地看了看肖可,說:“我就喜歡這個名字。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有一顆感恩的心。因為,這個世界上,需要我們去感謝的,感恩的人和事,太多太多了。”


    肖可一聽,覺得康娜這個人倒很有些內涵。就說:“多好的話啊。人人都應該有一顆感恩的心。尤其在一個浮躁的、麻木的、人人疏離的都市裏,這顆感恩的心,實在是太珍貴了。康師傅,你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很溫暖,很理性,很賢惠的女性。你應該有一個溫馨的家吧?”


    一句話說的康娜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肖可說:“咦?你笑什麽呀?”


    康娜說:“你剛才稱唿我什麽?康師傅?嗬嗬,真有意思。你怎麽知道我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呢?”


    肖可說:“憑直覺呀。你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


    康娜的表情慢慢就起了變化,似乎變得憂鬱起來了。


    肖可說:“怎麽了?”


    康娜又勉強一笑,說:“其實,給你說說也沒有什麽。我吧,曾經是有一個溫馨的家的。可是,後來,我們離婚了。我曾經有過一個兒子,離婚後,因為我工作不固定,結果,兒子就判給了他,我每個月可以有兩次去看望他的權利。唉!這人呢,說起來,也是在是變化無常呀。人心不足,是我們最大的悲哀。沒有對生活的感恩,老想尋求更好的生活和享受,不知道珍惜已經的擁有,這是導致世間悲劇發生的關鍵呢。”


    肖可不好意思起來,說:“真對不起,不該問起你的傷心事。”


    康娜一邊開車,一邊笑了笑,說:“沒有什麽的。其實,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為什麽要離婚。”


    肖可覺得這個女人很有意思,跟一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男子,談自己的感情史,這真的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無奈。


    都市人,渴望傾訴。這是都市人的通病。因為,都市人在擁擠的人群裏,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


    肖可說:“隻要你肯說,我當然洗耳恭聽。”


    康娜又咯咯笑了笑,說:“說白了,就一句話,是因為我的外遇。嗬嗬,你相信嗎?”


    肖可一愣,說:“你的外遇?”


    康娜說:“是的。我的外遇。當然,我的外遇讓我原來的老公發現了,於是,就導致了我今天的這種局麵。”


    肖可不知道如何答話,隻是哦哦的隨上幾句。


    康娜說:“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肖可當然喜歡聽,因為他覺得去了解,去把握一個人的情感脈絡,了解一個人的,那實在是一種快感,也是他所需要的創作素材。


    雖然求之不得,但肖可還是表現得很沉靜,因為他覺得,假如對一個女人的過分表現出興趣來,那是這個男人輕浮的表現。所以,肖可並沒有顯出迫切之意來。


    康娜說:“假如想聽,那麽,請你加我的qq。我隨時都在線上,我用的移動qq。對了,你的網名叫什麽?”


    肖可說:“我的網名叫紅塵可佛,qq號碼是378798635。你加我好了。”


    康娜說:“聽你名字,也是個性情中人呀,因為你也在紅塵中。不過,你似乎有超然於紅塵的現實之外,我想,你肯定在紅塵中也可成佛嗎?”


    肖可說:“當然。心中有佛,處處為廟。心中有廟,處處可佛。好了,我覺得我要到的地方就要到了。記得加我,我想聽一聽你的故事。”


    康娜說:“好的,一會就加你。對了,忘記告訴你件事情了,你知道嗎?我雖然是一個離婚女人,但我一個出租車司機,我可以獨立生活,我並不是一個怨婦,我要靠自己的勞動,重新創造自己的未來。我有一份很好的兼職,我是l城性文化展覽館的特聘教師,每周我都有一節課,給會員講性故事,千奇百怪的性故事。明天晚上8點,有我一堂課,如果你感興趣,可以來聽我講課。”


    肖可覺得很奇怪,“是嗎?還有這樣的事情?那個性文化展覽館什麽也做呀?”


    康娜說:“怎麽?你對性文化展覽館不很熟悉嗎?”


    肖可說:“不熟悉。我來l城才三兩天時間。”


    康娜說:“是嗎?那我需要簡單給你介紹一下了。”


    康娜故意將車放慢了速度,她想在到達肖可的目的地之前,將l城性文化展覽館進行簡要介紹。


    康娜說:“這個性文化展覽館是l城女名人雷爽投資興建的,如今已經運行了三年時間了。可以說,這個性文化展覽館,是這座城市的原始動力。不知道你對性是世界的最原始動力這一說法讚成不?是這家性文化展覽館,在調劑著人們的亡命奔波、痛苦壓抑、麻木焦灼的生活。這家性文化展覽館既有性文化的實體展示,比如根雕,比如性陶,比如春宮圖等等,還有一項就是健康的性文化的傳播與交流。他們從社會上每一個行業裏聘請了四個特聘教師,定期講授他們的生活,感情生活,性生活,給會員以啟發,以教化。這四個人分別是這個行業裏的一個已婚男人,一個已婚女人,一個離婚女人,一個離婚男人,這樣就代表了方方麵麵。我這麽說你能明白了嗎?”


    肖可當然聽明白了,他對這個創意覺得很佩服。


    看來,這個雷爽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下午在她的性文化展覽館大門口的時候,還想,雷爽的創意並沒有超出自己的範疇,如今看來,人家的確想得遠,想的巧,想得有藝術,想得有市場。


    康娜說:“你知道我們這些兼職教師的收入是多少嗎?”


    肖可說:“每月5000元保底,拉去一位顧客,提成10%,他們的收費一般是每節課收取會員費用100元。”


    肖可真的長見識了。聽得他雲山霧罩的。


    康娜在停下車的時候,遞給肖可一張卡片,上麵寫著“性文化展覽館貴賓卡”,康娜說:“帶著這張卡,你可以享受8折優惠。當然,你在那裏的消費,就會有10%記在我的名下了。歡迎你光臨。”


    肖可說:“好的。”


    肖可忽然覺得,這個行業,還真牛b!


    出租車停在了你衝天家大門外,肖可付款給了康娜。


    康娜說:“很高興認識你。帶好我的名片,還有貴賓卡,我相信,你會用得著的。”


    肖可說:“好的。一定。”


    肖可就下了車,準備上樓休息。


    這時候,康娜的車又倒迴來了,康娜從車窗裏探出來一個個毛刺頭,眼睛亮亮的說:“用車時,可提前打我電話。現在出租車競爭激烈,我采取這種包車的辦法,好多客戶固定用我的車,隻要提前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力為你服務的。”


    肖可笑了笑,說:“好的,我記住了。”


    康娜說:“記住,是包車,而不是包人呢。嗬嗬,離婚女司機,我是,我意思是說,假如有可能,客戶打算既包車,又包人的話,那需要另外計費的。”


    肖可笑著說:“哦,是這樣的啊?嗬嗬。”


    康娜說:“咯咯咯咯,跟你開個玩笑的。當然,你把這個玩笑當真也行。88。”


    肖可擺了擺手,說:“再見。別忘了qq上給我講你的外遇故事。”


    康娜咯咯笑著,開車走了。


    肖可立在樓下,望著出租車走遠了,消失在閃爍的霓紅裏,曖昧的夜色裏,心裏又有了不少感慨。


    這座城市啊,瘋狂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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