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絡子一文錢,一張帕子兩文錢,由此得出,今日小春花能存三文錢,還多了三個絡子,李大嬸四張帕子,她今日能存八文錢。


    田恬突然想起這邊的物件,於是開始詢問道:“嬸子你們這邊一個包子多少錢?”她想借此估摸一下物價。


    小春花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抱著小籮筐去小櫃子那邊放好。


    李大嬸聽明白田恬想了解物價,所以笑著舉例道:“我們這的饅頭全是一文錢一個。粗麵饅頭很大,一個頂飽。白麵饅頭小些,三個才能頂飽。白麵的菜包子也是一文錢,白麵肉包子需要兩文錢,但肉不多,也就菜裏混點肉渣子。純肉的要三文錢。一碗二兩的素麵要三文錢。一斤粗糧麵粉是七文錢,一斤白麵十到十二三文錢不定。一斤好肥膘要十九二十文錢,一斤連肥帶瘦的三層肉要十五六文錢,一斤純瘦肉十一二文錢,一隻五六斤的雞是八十文錢左右。”


    李大嬸樂嗬嗬地笑著道。


    田恬一連串聽下來也沒聽見大米,難道這邊沒有稻子嗎?


    “嬸子你們這邊不吃米的嗎?”


    “喲!那可是精貴人家才吃的起的!一斤米的價格不定,下等的陳米都要十五六文錢!中等的大米也要二十一二文錢!上等的精米那可是賣到三十文錢的,若是遇上收成不好時,一斤上等大米更是要比的上半隻雞的價錢!”


    李大嬸連連咋舌笑道,一副不敢想象的模樣,“這精貴玩意兒我們哪吃的起,這年頭能不餓肚子都不錯了!”


    小春花這會收拾好東西也笑嘻嘻的補充道:“一斤糖也要十二文錢呢!阿爹給我買過二兩吃過,可甜呢!不過也沒有甜甜姐姐你給的一半好吃!甜甜姐姐你的糖是不是很貴啊!?”


    田恬笑看她一眼,搖了搖頭答到:“不貴的,對於我來說是不貴的,我們那吃食都很便宜,大米換算成你們這邊也就兩三文錢一斤。”


    李大嬸和小春花聽後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的樣子,後邊李奶奶剛剛睡醒,也是嘶的倒吸一口冷氣,連連哎喲道:“真了不得,真了不得...”


    田恬笑著感慨道:“是啊,不過我們那為了有我這代這麽安穩的歲月,先輩也付出了很多很多,犧牲了很多很多了不起的英雄...”


    小春花聽見偏頭問道:“田恬姐姐你們那也打仗的?”


    田恬點點頭:“打的,先前也是打的,就是後邊厲害起來,沒人敢欺負了,也就不打仗了,日子也就好過了。”


    李大嬸也連連附和感歎道:“是,世道安定些,咱們老百姓日子也就好過些...”


    田恬也問:“嬸子您說你們的日子不好過,是怎麽了?外邊可是打仗?我觀你說的物價,你們家今日就可收入十一文錢,還不算早上叔和天昊賺的,還有他們下午也能賺的錢呢?為何家裏日子這般難過?還有那晚那些個衙役為何這般殘暴不解人情?那位大嬸看著也不過是為了給家中孩子買藥啊?就不能通融一下?”


    李大嬸聽聞重重歎口氣,李奶奶也幽幽歎氣道:“造孽喲...”


    小春花也忿忿道:“是大人壞!”


    李大嬸趕緊看她一眼,“這話在家裏說說就完了,外邊可不許胡說八道,仔細你那舌頭!被拔了我看你怎麽說!”


    小春花被嚇到似的,連忙捂嘴不敢說話了,隻是大眼睛蓄滿眼淚,卻也不哭,硬憋住不哭,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田恬不解,有點心疼,可是人家當娘的教孩子,她也不好插手。


    李大嬸這才對著田恬無奈道:“孩子你別見笑,我也是沒辦法,這丫頭嘴上沒個把攔,不教指不定哪日就出事兒了。”


    田恬點點頭表示理解。


    李大嬸這才又道:“唉,我也說你是福薄,怎會來到我們這兒?如今上頭幾兄弟鬧著要占那個位置,爭個頭破血流,可惜我們沿江這一代運不好,偏偏被那個最殘暴的六王爺占著,如今上邊幾兄弟打著仗,他就向我們底下施壓。”


    李大嬸連連搖頭歎氣接著道:“那位自從到了這邊後就改法!加重稅!用來打仗和他享福。禁夜行!怕有別陣營的人偷摸著混進來暗襲。一旦觸犯那可是要丟性命的!咱們這簡直民不聊生啊!”


    李大嬸氣的不行,胸脯起伏不定,最後一喘氣,咬牙又歎道:“你說我們家收入不少?可你知道要繳多少人頭稅?每家按戶牌算!一人一戶牌,一戶牌二百文錢,我們李家六口人,一月就要繳人頭稅一兩二錢!”


    田恬一副吃驚不已狀,不敢置信道:“那你們如何過日子?”


    李大嬸苦澀笑道:“是啊...我們如何過日子,不也如你所見,就這麽熬唄...”


    “其實原先日子還算過的緊巴巴倒也能過,你叔早晨天不亮擔點水,賺個十文錢左右不定,迴家吃個早飯就匆匆忙忙趕去碼頭搬貨,一天到晚下來能掙個五十幾文錢。”


    “一個月裏他累是累些,平常也能得個一兩八錢多,除去人頭稅一兩二,剩下的六百多文錢,買個粗糧麵粉一斤七文錢,一日三斤夠一家子吃飽肚子的,我和小花再掙一些,也夠買個柴火油鹽菜的,自個再種些,偶爾還能剩一些錢。”


    李大嬸說到這勉強笑笑,又道:“可惜世道不安穩啊,才日子鬆快些,又傳起風病,一刮一陣冷風就病倒大半,發高熱吧,花了大錢看大夫,吃了藥的,有的好了,有的去了。我大閨女福薄!就去了!”


    李大嬸說到這已經淚眼婆娑,但還是沒讓落下來,隻是連連搖頭歎氣。也不知是歎她大閨女福薄還是歎這世道難熬。


    田恬安慰地拍拍她後背,歎道:“這麽說來,你們的日子當真不好過,隻是這人頭稅收的這麽重,若是繳不出會如何?”


    田恬是真的好奇也害怕。


    李大嬸嘲弄一笑,“繳不起?那就沒兩日活頭了,拉去充公做苦力,沒日沒夜的幹,幾日人就生生累死了。”


    田恬心驚,不禁背後發涼,心裏發瘮,太嚇唬人了。


    小春花此時也耷拉著小腦袋,無精打采,李奶奶也不說話了。


    隻因活著真的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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