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無法避免地談起大澤之行,其中滋味還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仿佛天下之大,也就這倆人能嘮到一塊去。有些二人間獨有的笑點,弄得一旁的慕容氏直撓頭,心道,這咋就笑得死去活來地?小姐怎麽這麽不矜持了?


    此刻,阿呆正說到小苗落入泥沼時那副好嗓子,直問她為何早前不吭聲?剛一提起,二人就又笑鬧一迴。弄得這婦人簡直有點忍無可忍,小姐嗓子好也要笑,這都是甚道理?無奈啊,做盞八麵玲瓏燈是真心不易,主家如此開懷,哪能不陪著,隻是這笑容牽強得如芒在背罷了。


    滿屋子歡聲笑語,引來了有心人老夏。於是撩門簾露了一小臉,就是這張臉還有點滂,直接將那道縫占滿。接著就是老吳跟小墨,兩父子一團黑燈瞎火的,看著就那麽同流合汙。原本甚是寬敞的房間,一下子擠進三盞半明燈,開始局促起來,這話題卻天南海北無限延伸開去。年輕人紮堆的地方,肯定激昂到不行,讓過來人實在不忍揭其幼稚,令聞者無不感慨歲月之悠悠。可幼稚又如何,年輕就好啊。


    在一片海闊天空,外加信馬由韁的務虛裏,小墨才是那個智者,人家一進屋就知道該往哪兒去。小苗的奴獸袋裏有它想要的一切,從來都沒讓它失望過。賤兮兮地湊上前,死死叼住人家衣襟不鬆口,是它的獨門秘籍。小苗無比自然地托住那四條小短腿,捧它在掌心愛憐一番,順手放在麵前的台麵上。毫不吝惜地,將奴獸袋裏的吃食一樣樣擺在它嘴邊,任君采摘。


    辰時的陽光正好,一片斑駁灑落在她頭頂,少女絨絨的臉龐泛著金黃色的光輝,對萌寵的愛意自然款款,配合著小苗此刻絕佳的心緒,一切都是那麽賞心悅目的美。阿呆倒沒覺得有什麽,剛剛還口若懸河的至賤二人組卻直接癡掉了。眼瞅就入秋了,屋裏卻如九州二月般生機勃發,春情蕩漾。


    “咳咳!”慕容氏覺得此刻應該出來維持一下秩序,場麵好像有點亂….。


    正一時無從說起,就見阿呆這位爺一拍大腿,“哎呀!好懸忘了。我這次九死一生,倒也不是一無所獲。小苗快看看,這是什麽?”


    掏出來的自然是那五枚飛蜥卵,隻是包著的粗布寒酸了點,而且還粘著淤泥。對這一包髒兮兮的山藥蛋子,哥倆沒半點看得上,正忙著將嘴角的哈喇子掩去。小苗可是震驚得不能自已,慕容氏也是直接從座位上挺身站起。(..tw無彈窗廣告)


    “這是!…….鉤翅狂蜥的蛋,你是怎麽撿到的?”


    “這話說的,妳去撿一個試試?笑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懸崖倒是不高,小爺可是腿肚子轉筋,當時差點沒嚇死…….好在就這麽顛簸,竟然一個都沒破….。”


    在座的這些人裏,也許隻有小苗才能理解,阿呆為何語無倫次。那些兇獸的恐怖隻有她親身經曆過,也隻有在這個萬獸山莊,才真正清楚這些蛋有多珍貴。


    這一次,阿呆算是問對了人,也問對了地方。


    數萬裏之遙的封仙城,一場悠閑的清談茶會也正在無極之地舉行。


    上官蓮兒正端詳麵前一對方瓶,那是她自己的‘傑作’,實在是不用看都知道寫的什麽。那個熟悉的名字和她心裏最想說的話,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暴露在空氣裏,直接供人品評,一度讓小女子心虛不已。


    從禦寶工坊那嚴謹到古板的氛圍裏,一下跳脫到這個貌似無拘無束的地方,小女子還猶如冰錐上融化的水滴,顯得有點過於慢熱。所有人異常熟稔的,就找到各自的位置,在所屬的小群落裏徜徉起來。一片熱情的寒暄裏,是被裹挾夾帶,還是主動靠攏,都已經不重要,迅速地與他人為伍才是主旋律。


    新鮮的賓客,就像是剛剛樹立的標致牌,被矚目、被觀照,或者托人觀照。新來的賓客自己,也迅速被點燃,因為包圍著你的,都是無比誠摯的噓寒問暖,都是無微不至的人文關懷。一切就是如此讓人迷醉,最後就連自己都嗔怪自己,怎麽就忘了這麽多實在親戚。所以,無論蓮兒願不願意,她被大堆的青春氣息的包圍了,七八張嘴就涵蓋了整個大陸的所有話題。這讓蓮兒很是適應了一陣,好在並沒人介意她的應接不暇,因為開始話題的人早已去了別處。


    席間正可謂俊男美女如雲,當然不會缺乏優雅的舉止跟談吐、或淡雅或豪奢的穿著跟掛飾,奔放或內斂的法寶與行頭,精美到極致的飲食起居。一切都仿佛帶著蓬勃的朝氣與極盡的繁華。


    所有這一切,對初次參與的人,都是莫大的誘惑。每個人都和善到不行,就連侍者都有侍者的謙和,每個人都像是這裏的主人,生動地演繹著極其到位的繁文縟節。所有性別、年齡、行當達成了空前的統一,毫不猶豫地獻身這個局,最終成為這裏的某個環節,而且這些環節必須、肯定都是不可或缺的。


    上官蓮兒還沒有這個覺悟,她趁著喧囂過後短暫的安寧,找到了她的位置。在自己的作品旁邊,這讓她感到一絲輕鬆。其實她隻是需要一個支點,好讓自己靜一靜,也好消化剛才過多的視聽衝擊。…..這種情形,一直到那個人出現。


    那是個同齡的男子,輪廓棱角分明,神態從容安定,負手緩步而來,長衫極地而立。語音平和中正,還略帶著股書卷氣,給人一種難以拒絕的得體印象。他身邊的人很多,但當他開口的時候卻沒有附和、全無打擾,所以難得的安靜。如果你與他開始交談,慢慢就會發覺,這裏漸漸成為了全場的中心。而當你意識到的時候,仿佛一切又都太遲了,於是,這讓很多人開始局促不安。


    可惜,上官蓮兒不會,因為現在,她隻能看清離她很近的東西,況且,安靜是她最好的夥伴,常年伴隨左右不離不棄。是的,她熟悉這種安靜的對話,她喜歡與熟悉的事物在一起,而且她感覺到方婉蓉正向她靠近,這讓小女子的心情更加淡定。此刻,自己麵前正有個陌生男子在說話,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事情再尋常不過,一切並無任何不妥。出於禮貌,她想對這個陌生人有點印象,並且迅速地抓住一點特征,比如他的發式、他的胡須,或者隨便哪個令人討厭的地方也行。否則,待會人家又跟你打招唿咋辦?難道重新相認一番,那多尷尬啊?蓮兒哪裏知道,她的一顆平常心,卻白白浪費了一張驚心動魄的容顏。


    而那個男子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場景:麵前這個大眼睛的妹妹,是如此直接的端詳自己,完全不加掩飾還顯得很迫切,一片純淨的目光中仿佛還帶著俏皮的迷茫。難道,自己的臉上落了什麽,還是濺了什麽髒東西?不會,絕對不會,要不隨扈們早就提醒自己了。被同齡女子用旁光的那種偷瞄,曾經讓他很不習慣,那有種被當成怪物的感覺。就像小時候,他同樣不習慣被大人們肆意地逗弄一樣,那感覺又像自己是某種寵物。現在,他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麽,也已經可以泰然處之。不過今天,他感覺些許異樣,麵前這女子在很認真的審視自己,而結果好像還不大滿意。這愈發讓他好奇,並對她的一切帶著一絲莫名的期許。


    ………….。


    “這對崇式瓶很大氣,沒有太多修飾卻渾然天成,透著股滄桑的莊重。這裏有太多人喜歡,隻是可惜,貴店始終缺貨”。


    “嗯。方瓶燒製不易,複燒時很容易出現瑕疵,能成器的很少。也許描金梅瓶也不錯,現在還不知道家主接下來的打算”。


    “難得雪大師能來,弊人欣喜之餘還有諸多疑問想要叨擾,不知能否給個機會?”


    “大師什麽的,不敢當。小女不過是碰巧認識了家主,承蒙知遇之恩才入了禦寶工坊。就算是現在,也不過是個學徒而已。公子有話,但問無妨”。


    “雪大師過於自謙了!無極之地要是有您這樣的學徒,還不奔走相告,誇街千日?也就是你們方大家惜才如命,把您藏的如此嚴實,好像我們這些同行隨時上門去搶似的。”


    “呦—落寞公子,這是說得哪裏話?大活人也是能藏著掖著的?雪娥大師何時想走動,哪也得她自己樂意才行啊!”


    方九娘一直關注這裏,起初她並不放心蓮兒,這才慢慢走近。她沒看見驚為天人的失態,也沒看見嗅青梅似的嬌羞,這讓她很欣慰又很失望。雖說蓮兒不是給這裏任何人預備的,但至少,她希望失魂落魄的應該大有人在才對,要是落寞家也在其中,那豈不是更好?我禦寶飛閣出品,無論是人品還是器物就應該是出類拔萃的氣死人。


    兩家主事之人相遇,自然又是一番排場,相互禮貌地戲謔一番,氣氛頓時更熱絡了。落寞拓也本就瀟灑倜儻,話題也坦蕩蕩毫無避諱,對麵的蓮兒娥眉微蹙一一作答,倒也知無不言的誠懇。場間原本就在關注這裏,這一下更是都放下了言論,圍攏過來。二人一問一答禮敬有加,一方惺惺相惜一方謙遜迴應,顯得很是和諧。唯一有點缺憾的是,小女子的口音依然需要糾正,舌頭多少還有點僵。


    不過,這些天雪娥大師已經嶄露頭角,認識她作品的人已經很多,讚譽其成就倒是其次,本人如此年輕貌美可就更難得了。因此,對這位素未謀麵的新晉才女,一眾賓客強抑驚訝,更有些許探求的意味在。要說今天方婉蓉臨時起意,想要的也不過如此。


    此刻,上官蓮兒卻有一分別樣情懷。她有種感覺,也覺得自己找對了人,找對了地方。她不曾想過,在如此一個不情願才來的局裏,會有人能觸碰她心中的疑惑。


    麵前這個落寞公子,經過起初的客套之後,漸漸擺脫一問一答的模式,開始將自己心中所悟娓娓道來。


    “當初看見這些文字,就覺得似曾相識,這種感覺頗為玄妙。如今聽聞大師解惑,小生真有點豁然開朗之感。我無極之地的傳承之中,就曾經有位大能出自九州混元境。隻是歲月無情,這位大能隻留下些隻言片語,而且大多殘缺了,此時與大師作品稍加印證,讓人更是唏噓不已…..。”


    “這裏、大師您看,比如這個字,所料不錯應該就是癡心之意,不知小生理會的對否?”


    聽聞此言蓮兒陷入沉思,方九娘心裏就咯噔一聲,暗道:‘不好,難道被人看穿了?’


    想起三年前的那個盛夏之夜,自己飛升到此,跌落在漫天冰雪裏。她寒冷無助,孤獨無依。她聽不懂這裏的語言,不認識這裏的文字,沒有一個相熟的人。如果不是那對善良的祖孫,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慢慢地,這些好像都在改變,有種感覺是如此莫名。可以肯定,這裏與家鄉分處不同虛空。可在這裏呆的越久就越是困惑,有太多地方都和九州相似。比如,天文曆法,比如修者的姓氏,再比如某些禮儀和風俗。就算是暹羅文字的架構也頗為雷同,隻是比劃更加繁複而已。仿佛一切都在證明這裏與九州淵源深厚,恐怕千絲萬縷都難以形容吧。


    “落寞公子,小女能否借那位大能遺存一觀。不情之請,還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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