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道童裴抒懷垂首稟報:“掌教師尊,森源師兄所需衣物已經送過去了,這些時日幾乎是每天三套,我自己一個人實在是洗不過來,您看,是不是增派人手。[.tw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呦!臭小子!排場還不小!下次告訴他沒得穿就光著,真當自己是洞主了。”頓了頓又道:“你說他三日才進食一次?這可不好,吃不吃由他,到時候送還是要送……..”。


    阿呆這幾天,每天行功三次,次次弄得自己生不如死,這與初窺門徑時的快意大相徑庭。漂浮在水麵的汙穢仿佛無窮無盡,真不知何時才能將自己衝刷幹淨,“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頭啊?”哀歎一聲,阿呆將頭埋在地河裏,一顆心如墜阿鼻地獄。口中默念上古遺存:“大愛於心,固我。求自身巔峰,方可順心所欲,扶危濟世。靜觀天下,尋光明大道,撫慰蒼生……”。


    時光荏苒,不覺間入冬初雪飄落,飛來峰之南的金丹洞內步出一位少年,衣帶飄飄、膚色瑩潤映雪、長發飛散,目光炯炯洞若星辰,唿吸之間騰身落於山巔,飄渺出塵,若淬火重生。可再聽這位接下來的話,恐怕各位就要大跌眼鏡了:“切!本想出來曬曬太陽,偏偏遇到陰天下雪,一個大男人生得這樣白白淨淨,真是沒臉見人”。單腳立於十二峰之巔,大大伸了個懶腰,這位白白哥飛身撲向峰下,隱隱聽得:“可把我憋死了…..呦吼!誰敢和我說說話?”。


    鑄劍崖與飛來峰之間有座半山亭,是主峰來往各峰的必經之路,三胖子一連數日守在這裏,此刻胡子拉碴,一臉頹廢,就連那歡天喜地的五官也拉長了幾分。心裏盤算:今日若再見不到人,老子說啥也得下山去了,就算被大軍踩死,也好過在這裏幹等。


    隻聽空中猛然一聲歡唿:“範兄,你如何在這裏?-----哎呀!怪我,離那五日之約過了多少天了?”“之約你個頭啊,都過了半拉月了,你幾個老婆都讓人抓了去,你還有心閉你的大頭關。老子在此,也不知瘦了幾十斤,就為給你稍個信”。


    乍見這位胖爺,阿呆完全沉浸在喜悅裏:“我看看,哪裏瘦了,是衣服瘦了才對!這胡子留的、一點都不討喜!趕緊找把火燎了。哎?什麽老婆,老子可未曾娶親…………………”。


    原來那日朝廷儀仗上得山來,引動十二峰鍾磬大作,可等得午時都過了,卻不見主事的人來,隻有紫霞觀裏幾個小道一通敷衍。(..tw好看的小說棉花糖輕車都尉馬如龍心中這個來氣,正不知如何收場。卻聞鍾鳴十一響,磬敲三通,悠悠然一峰一峰向下傳音,如此又是三柱香光景。這次人來的倒是快,幾個年輕道士魚貫而入,為首一人卻是長柏。“宗門傳音,在本門鑄劍峰恭迎朝廷儀仗,小道這就送大人前去”。雖然心中老大不願,但正好查看地勢以備隔日強攻之用,馬如龍強壓怒火,吩咐手下列隊上山。


    哪裏知道,這仙劍宗好大一座道場,綿延向上行至掌燈時分,堪堪在第五峰歇了,如此又耽擱一晚,直到第二日夕陽西下,這隻百人的隊伍才算到了地方。此時就連馬如龍也是疲憊不堪,剛來時那興師問罪的勢頭早已灰飛煙滅。接著就是好一番迎來送往、安置張羅,等中庭坐穩開始議事,四下裏已經黑透了。眼見仙劍宗雖慌不亂,一應井井有條,馬都尉強作涵養,將七公主之事與淩雲真人對證,那淩雲倒是神色自若毫不隱瞞,似早已心中有數。


    隻聽淩雲真人道:“此次朝廷興師動眾前來,本門自然不敢怠慢,隻要不嫌這裏偏僻清儉,將軍一應所需,弊教必傾盡所有以表寸心。如今仁君在世,天下太平,弊教外堂得蒙朝廷鴻恩,近年來好生興旺”。本想照本宣科客套一番,似感覺到馬如龍身後幾人已顯不耐,淩雲真人話鋒一轉:“照說,七公主貴為鸞鳳,初來時弊教卻隻知姓李,李乃國姓,從姓者何止百萬,是以隻作本門親朋,以禮相待,不曾深究。既然此時已然知曉,弊教就更不敢造次。去走還留,均憑公主本心,弊教從未有絲毫幹預。現如今公主鑾駕就在青蓮別院,此刻想必已知各位來意,明早即可相見,至於結果麽,全憑公主意願”。


    馬如龍心中暗暗點頭,麵似毫無破綻可循,又無挾持的之意,可公主若肯乖乖跟自己迴去,那才真叫見了鬼。喚過內臣邢大寶宣讀聖旨,暗中查看仙劍宗顏色。


    待禮成、馬都尉提出要與公主單獨相見,仙劍宗之人盡皆迴避等諸多要求。卻聽淩雲真人應道:“引領公主之人,確為本門弟子趙森源。將軍此來,陳兵山腳小鎮,又擒了他雙親為質,猜忌重重,不知所為何來?若順利迎迴公主,還望縱其家人,料當初趙家並不知公主身世,俗語有雲:不知者不罪”。這些話直透馬如龍耳膜,乃運功一線所致,廳裏眾人卻毫無所覺。馬如龍自問尚無法辦到,隻好點頭以應。


    緊接著淩雲又傳音道:“將軍,容老夫多說幾句。一旦公主不肯,還請勿要用強,若公主一心求死,何人擔保鑾駕順利迴京?本教在此千餘年,曆朝曆代無不與北人兵戈相見,勝負榮辱尤勝往昔”。


    “勝時和親以撫遠、敗時和親則示人以怯,緩得一季,無關痛癢,實乃下下之策。望借將軍之口,呈肺腑之言。馬將軍忠勇,當知追根溯源,既然難避一戰,即日宣戰又如何?”


    見馬如龍麵顯驚愕,淩雲依舊不悲不喜繼續傳音道:“初時、雖不能力敵、築高城緩守圖之,陷敵於攻城。中時、敵已深入,供養匱乏、襲擾埋伏、耗之以衡。末時、坐擁遼闊江南,沿江北河道用兵,分斷而殲之,敵必一潰千裏。此乃神宗在世時,所錄北策架構。如今看來,道真應時了。


    哎!實則、留公主在此又如何?向西乃十萬大山僅走獸爾,向東南盡皆九州、莫非王土,走既是留”。


    初時馬如龍側耳傾聽似有所感,後來突然心中一緊,莫非仙劍宗已決心和朝廷死磕?不由得怔怔尋思,接下來要如何應對。


    身後副將張勇見淩雲真人久久未決,主官又默不作聲,還道其中有詐,開口唿喝道:“淩雲真人,既然你口口聲聲推個幹淨,那還有什麽好猶豫的?難道是心藏禍心不成?私匿公主、壞朝廷和親大計,若是兩國因此兵戎相見,這罪名你擔得起嗎?無論你答應與否,公主必須迎迴,否則,大軍攻來,定要你仙劍宗片瓦不留”。


    東首邊正坐著九長老方真人,此子性如烈火,入門前正是臨州人士,聽聞和親之事,本就心內憤懣,此刻再也隱忍不住,猛然睜眼怒罵道:“你小子嚇唬誰呀?本宗在此立教時,南元朝廷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漫說是你,縱然是皇帝、恭恭敬敬燒香拜山的就不知多少個。當年南元太宗起兵之時,我仙劍宗外堂也是出過大力的,你小子出門也不查查皇曆,在這裏唿喝,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變成瓦礫……”。


    “老匹夫!你想抗旨不成!”


    雙方頓時劍拔弩張,大廳之中頃刻間涇渭分明。淩雲真人此刻充耳不聞,一雙眼睛目光灼灼,隻盯著馬如龍一眨不眨。此刻偌大的鑄劍堂裏靜的出奇,直到馬如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身後擺了擺手,說道:“好!今日就依道長所言,從長計議!”


    清晨,青蓮峰上仍是灰蒙蒙一片,晴兒拾道了一隻小包裹,將它細細的敷在胸前,內裏都是些在趙家時的物事,多是阿呆討好之物。對於她這個公主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可就要走的人了,總得帶走點什麽不是?


    蓮兒就在一旁,隻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巧兒空著手想幫,又插不進手去,正自說自話排解著什麽,也不知是安慰晴兒還是自己。


    走到門口,晴兒迴身四顧,屋內不過是幾樣道家粗陋的竹製陳設,如今這裏都已容不下自己了。


    “就到這裏吧,我走了”。言畢埋頭前行,二女無聲跟隨,一路行至青蓮峰山門。


    朝廷儀仗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宦官邢大寶手捧聖旨笑吟吟地歡唿道:“少主!您可安好!這些日子,您可讓皇上和曹妃都急出病了呢,奴才也思念的緊….”。說著說著竟用袍袖拭淚,期期艾艾哭將起來,還真有點風調雨順的意思。隻聽身後馬都尉一聲咳嗽,這位公鴨嗓立馬手捧聖旨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咿咿呀呀尖聲讀完,隻聽晴兒小聲說道:“行了!走吧!”


    出乎意料的順利,倒是將一眾人定在原地,原本好一番布置頃刻落空。馬如龍反應最快,高唿一聲:“恭迎公主鑾駕迴京!”,隻見眾人這才紛紛再次拜倒,複又起身讓開道路。


    晴兒緊了緊包袱,邁步就要向儀仗走去,身邊一隻素手伸來,牽住她臂膀。“公主娘娘,哦不,公主殿下,帶我到宮裏玩幾天行麽?別跟我說不行哦,誰讓你是公主呢?”本在轉身拭淚的巧兒大驚失色,一把揪住蓮兒衣角:“蓮兒,莫要胡鬧,你想想清楚!好不好。”蓮兒下巴微楊,先是左眼眨眨,右眼又迷了迷,弄得小丫頭雲裏霧裏。晴兒心中感激,握緊蓮兒手,趁巧兒反應不過,二女已經相攜步入人群,獨留下巧兒在原地悵然若失。


    迴青蓮峰這一路,巧兒心中怪怪的,“一走就走了兩個,不知那呆子要是知道了會作何感想”。正胡思亂想間,路邊樹後跳出一物,通體混園怪笑連連,唬得小丫頭好一陣驚聲尖叫,這才看清,原來是上官婉兒背著個大包袱,一件火紅披風將全身包裹住。巧兒本就連驚帶嚇,讓她這一鬧,一口氣好懸沒倒過來。隻聽那婉兒大笑道:“笑死了,巧兒!你的膽子還不如我家小白大些,走啊,我知道一條近路,待會在紫霞觀嚇死她們”。“我可不和你們一起胡鬧,要是讓師尊知道了,還不知如何生氣呢……”。“小妮子,你難道忘了,我們可是起過誓的,要一起同進退,你要是敢違背誓言,定然下那阿鼻地獄”。說著,婉兒雙手放在耳後比了比,壓低了嗓音,好像這樣就和那阿鼻挺像了。


    自此,四女同一天消失不見。外人如胖子,自然隻道四人一同被抓了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阿呆尋仙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周凍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周凍蟹並收藏阿呆尋仙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