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正好端著茶水出現在麵前,皇帝瞪著眼睛忽然咳嗽了兩聲。


    秦烈到是沒什麽發現,“你喝慢點沒人跟你搶,不至於。”


    “我下去換個衣服。”


    秦烈沒做多想,隻是覺得當個皇帝還真是麻煩,不僅時刻要將自己全副武裝,還要和許多人鬥智鬥勇,不能有一丁點兒的丁差踏錯。


    做皇帝或許也沒有那麽好。


    但是剛出門的皇帝就拉著德全跑得飛快,一路跑到了最南邊的屋子換衣服,然後看著德全,又想了想剛剛看過的畫像。


    語氣有些惆悵,又有一些肯定,幾乎是惋惜的感歎一般,叫出了一聲:“德全!”


    德全寵辱不驚,再這樣的場合下還能淡定自若的添茶送水,皇帝覺得很難得,要是德全沒有在宮裏恐怕能有一番更大的作為。


    “奴才在,皇上有什麽吩咐。”


    “你前幾天迴來同朕將的故事裏麵的小女孩是不是叫沈文悠?”


    德全仍舊沒有當做一迴事,“什麽都瞞不過皇上。”


    這語氣是不是也太平淡了些!好像跟秦烈說的不太一樣啊!


    “你知道她是誰嘛?”


    “奴才不知,不過她是個好姑娘,盛家計劃大勝的時候她也算出了一點力。要是沒有她恐怕計劃會被盛家察覺,至少到時候沒有這麽輕鬆。”


    秦潭沉悶著沒有說話,最後出門的時候,秦潭轉身看著身後那個彎著腰的德全,想象著秦烈養出來的孩子會喜歡一個怎樣的少年,至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勾著頭,彎著腰,畢恭畢敬,分毫不出差錯的德全是這些年秦潭唯一認識的人,但沈文悠喜歡的會是什麽樣子的德全呢?


    小皇帝不知道,隻是有一股氣堵在了胸口,想說又說不出來。


    最終看著他隻說了一句話,“你以後不要再見她了。”


    後來德全再也沒有踏出這皇宮半步,沈文悠在京城翻天覆地幾乎是說得上名號的人家幾乎都算是認識了這位小姐,可這裏再也沒有找到秦德。


    後來迴了家的沈文悠到是時常能和許山說上話了,許山是個大漢,身後總是背著一把大刀,可許山的心中想做一個說書的先生,想成為一個會寫話本的人。他的腦子裏藏著無數的故事。


    沈文悠鼓勵他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後來第一本小說終於問世了,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名字叫做《白麵書生遇上江洋大盜》。


    “哈哈哈哈哈哈!許山!你要不要把自己刻畫得這麽深入靈魂,你見過那個話本上的月老會是一個莽撞的大漢!”沈文悠笑得前仰後合,這些日子就是許山也在幫忙,可終究是一無所獲。


    “我寫了不就有了,誰規定的大漢不能做月老了,我還能繡花呢!”


    許山說的在理,是啊誰規定了。


    “你還打算繼續找他嘛?”


    “不知道,找了這麽久,就算是個屍體都該被我找到了,可是他連個衣冠塚都沒有,按道理也不該是那種死無全屍的人吧。我還想著興許是那些殺手把他殺了,可是這幾個山頭別說是死屍了,就是連隻野雞都沒有,我家狗放出去都是餓著迴來的。京城真窮!連個人都沒有!”


    許山有些憨,大約是隻能體會她現在的心情,說不出什麽好話來,於是和沈文悠一起吐槽,“確實,京城太窮了,買話本的人都沒有別處多。”


    沈文悠拿著話本仔細看了看,覺得這個應該不怪京城窮,但是鑒於好兄弟於是沈文悠昧著良心點了點頭。


    “京城真窮!”


    再到那天沈文悠接到命令,是秦烈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的對著他說讓她去將皇上帶過來的時候,躲在草叢中的她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皇上身邊的德全。


    那一刻,沈文悠看著那個站在皇上身邊的人,想了很多,可是她的行動能力一向是強的,就這樣將這兩人一同帶了迴來。


    沈文悠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是看著他的樣子,沈文悠說不出話來,她想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她想問當初為什麽不留音訊就走了,她還想問,可是都沒能問出口。


    一路上就這樣看著麵前的這個人,他昏睡得難受,但沒有辦法,沈文悠隻能讓車夫駕車的速度在慢一些,平緩一些,可是這一切好像並沒有什麽用處。


    德全的記性很好,好到連沈文悠當年身邊的奴才模樣都記得,甚至連帶著她喜歡的穿著,她習慣的方式,但是德全睜開眼看見沈文悠的那一刻,他覺得他需要忘記。


    隻有忘記沈文悠才能讓她相信自己並不是當年那個人。


    隻是她不知道這一切早就有了定律。


    他越是裝作不認識,越是改變自己的行為習慣,沈文悠就越是確定這個人就是當年的秦德,可是他現在的這些行為讓沈文悠沒有辦法理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是當她再一次見到德全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他永遠都不可能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秦德了,隻有德全,在皇上身邊的德全。


    所以她看著他在她麵前裝瘋賣傻,看著他丟掉自己的脾氣,看著他抱著顧將軍的大腿哭喪。


    皇帝的病好了,他們商量的事情也已經塵埃落定,當年沒能完全拔除的盛家,又一次卷土重來了。


    當年被血洗的盛家活下來了不少人,皇上心善,總是不忍心斬草除根,於是給了他們機會,在朝堂上卷土重來的機會。


    沈文悠想知道些什麽,但又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想知道的她都知道了,知道他是什麽人,知道為什麽當年他能完全的消息,可沈文悠的心裏總是牽掛著。


    “人已經快要走到山腳了,你要是再不追上去可能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秦烈坐在凳子上,看著沈文悠站在門口的樣子,一會兒問他渴不渴,一會兒問他餓不餓,又過了一會兒居然抱著那張八百年沒有用過的琴出來,讓他叫她彈琴。


    秦烈本來是不想插手多嘴的,畢竟德全對於沈文悠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不要說是最好,甚至連個選擇都算不上,但是沈文悠喜歡了這麽久,恐怕輕易是放不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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