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夏蟲輕鳴。


    本來該是一個清涼舒適的夜晚,卻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飄過來的烏雲破壞了。灰蒙蒙的夜空下,讓人十分壓抑。


    洛明川垂著頭,動作輕柔地擦拭著手裏的金針,她擦得很仔細,也很認真。


    微風拂過,她的頭發輕輕揚起,又緩緩地落下。


    春草在她的身邊蹲下,抿了抿嘴唇,到底忍不住問道:“姑娘,他如何了?”


    洛明川沒有抬頭,輕聲問道:“你認識他?”


    春草看著洛明川凝重的臉色,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算是吧!畢竟我一直在照顧這邊圍帳裏的人。”


    頓了一下,她鬼使神差地補充道:“他叫東來。我自從來到這個圍帳時,他便是一個人。我·······那個,我········”


    洛明川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後繼續擦拭著手裏的金針,“你到底想說什麽?”


    春草小聲解釋道:“我就是覺得他挺可憐的。”一個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裏·········等死。


    “嗯!”洛明川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唉!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去告訴夏露,讓她務必小心。”


    “小心?”春草不解地看著她,“小心什麽?這個鬼地方········”她突然想到那些偷藥材的人。


    “好,我現在就去!”話音未落,她便拔腿向外衝去,可走了一半兒,她又停住了,想到洛明川臉上的凝重,“不對,姑娘········”


    往後剛跑了幾步,又停住了,姑娘讓自己去提醒夏露的。若是因為自己沒有將話帶到,夏露那邊·········


    唉,真是太難了!


    春草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向夏露那邊跑去。


    ······················


    夏露手持寶劍,沉著臉喝問道:“幾位,這是打算要來殺人滅口嗎?!”


    領頭的黑衣人不屑地掃了一眼,哼,螳臂當車!


    他抬起手向身後一揮,“上,一個不留!”


    真特麽的夠狠!


    於江在心裏罵了一聲,大聲吆喝著,“兄弟們,上!”其他衙役也不敢躲懶,拔起腰中的佩刀便衝了上去。


    竟然是硬茬子?!


    於江更想罵娘了!


    不過是一些老弱病殘的人,至於派這麽厲害的高手過來麽,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可想歸想,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慫·········


    眼看著已經有三個屬下被人放倒,他的心裏又氣又急,“你們是什麽人?就不怕沾染上瘟疫嗎?”


    瘟疫?


    黑衣人頭領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可下一刻手上的動作更淩厲了。


    瘋子!


    於江暗罵一聲,絲毫不敢放鬆。難道說,有人故意來殺這些人的?難道是謝知府·······


    嘶·······


    脖子處一陣涼風飄過,整個人都僵住了。


    接下來聽到春草不屑的聲音,“竟然在這個時候分神,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還是有恃無恐啊?!”


    這死丫頭說話真是不中聽!


    於江心裏不滿,可人家救了自己一命,也不敢甩臉色,甕聲甕氣地說道:“多謝了!”


    春草才沒有時間搭理他,她幾個穿梭,便到了夏露的身邊,“怎麽樣,你沒事吧?”


    “我沒事!”夏露抽空迴答道,“你怎麽把姑娘一個人扔在那邊了?”


    春草:“是姑娘讓我來的。”


    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夏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凝重。可這個時候也不是多說話的時候,“你護著我一些。”


    話音剛落,春草便十分默契地接手了跟夏露對峙的那個黑衣人。夏露得空後,便從荷包裏掏出了迷魂散·······


    於江看著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的人,有些埋怨地說道:“有這麽好的東西,幹嘛不早點拿出來?”


    春草沒有好氣兒地白了他一眼,“哪兒就那麽多廢話了?!趕緊幹活!”


    幹什麽活兒?


    春草見人站在那裏沒動,便更生氣了,“你死人呐?!不會是想等這些人醒過來之後,再殺你一次?”


    真是夠倒黴的!


    這次迴去後,一定要到廟裏多燒幾炷香。


    於江不情不願地將自己的屬下潑醒,讓他們幫著自己一起處理那些黑衣人。


    咦,不對呀?活都讓我幹了,你們做什麽?


    他一抬頭,嚇得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那些抱怨的話也咽了下去。天哪,兩個姑娘家家的,竟然在扒人家的衣服。


    更過分的是,手居然還·······摸來摸去的。雖然他也清楚,這番操作沒有問題,可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咳咳!


    我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裏,為何不向他求助呢?


    隻可惜,嗓子都要咳啞了,人家兩個人還是沒有理他。


    夏露摩挲著手裏的牌子,低聲說道:“竟然是謝家的死士?!”


    春草將那塊刻著“謝”字的桃木牌收進衣袖裏,“你看看還有什麽線索,我去姑娘那邊了。記住,千萬要小心!”


    夏露點頭,“行,你去吧。我有分寸的。”


    ··················


    春草迴來的時候,洛明川正在給東來行針,她下意識地放輕腳步,“他怎麽樣了?”


    洛明川將最後一枚針紮進去後,用手指有規律地在金針上彈了幾下,所有的金針便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活躍地跳動起來。


    春草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驚恐地瞪大眼睛,“姑娘,他不隻是得了瘟疫?”


    洛明川看著東來熟睡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你跟人動手了?”


    “您怎麽知道?”春草抬起胳膊聞了聞,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呀?!


    洛明川淡淡地問道:“誰的人?”


    春草獻寶似的將令牌遞了過去,“這是在那些人身上找到的。並且,我還在那些人的身上聞到艾草的味道。”


    雖然很淡,可還是沒有逃過她那靈敏的鼻子。


    洛明川把玩著手裏的令牌,“你覺得是有人栽贓給謝家?”


    春草眨巴眨巴眼睛,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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