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太陽道人盛怒大喝,立於高台之上,再施辣手,指如鳥爪,森森猙獰,今日是不將周虞打為妖孽誓不罷休。


    周虞又是一大口鮮血吐出,隻覺靈魂之火幾乎被抽幹,周身崩裂,血染麻衣。


    若非他肉身強橫,此前借天子杖擊錢塘龍君煉化三十六片龍鱗,洪流鑄體神通再進一步,肉身之強業已超越渾濛境,堪比點星中境甚至上境,此刻早該肉身崩塌,被活活鎮殺當場。


    “吳清清,”


    周虞氣力低垂,艱難說道,“你快退下去。”


    李令月淺笑說道:“退什麽,你不是還要她跟你走麽?”


    周虞惱火說道:“李令月,你一而再、再而三算計利用我,我心知肚明,但我得你法寶,就是因果,便不好多說,隻是如今場麵,你該當早就料定了吧?


    還有什麽謀劃,此時不動,還待何時?”


    李令月身負大唐二聖之命,敕為大唐靖人司佐司祭,而大唐靖人司理論上統轄天下修行者,那位大司祭深不可測,若是還算計不過一個太陽道人,才是不合理。


    畢竟,洞庭龍王與太陽道人欲設仙舉,冒天下之大不韙,尚且在朝廷掌握之中,事未成形之前翻手一擊,詔書降命,將洞庭龍王的企圖打得粉碎。


    果然,


    李令月忽地從袖中再滑出一卷詔書。


    她目視洞庭龍王,問道:“洞庭龍王,聖人叫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若答得好,你便可輔我設仙舉,弘揚大道,昌盛修行。


    你若答得不好,我這裏還有一封詔書,便該宣讀了。”


    洞庭龍王一臉苦色,隱隱已心中有數,艱難答道:“殿下請問。”


    李令月朗聲說道:“龍者,靈長之首,天子之圖騰,眾生之神明,昔上古時,人、妖、冥多番惡戰,逐妖孽於一隅,放諸冥入太虛,獨龍族不入妖孽,鎮人間河海江湖,受天人共封。


    維今之時,舍四海之外,諸龍府之君王,以你洞庭龍王最長、上古之功最高。


    聖人問你:


    你是龍耶,是妖耶?”


    洞庭龍王臉上苦色更甚,默然須臾,終於喟然歎道:“龍族上受天命,下輔天子,自上古媧皇氏以降,便為靈長之首,號諸神獸,不再屬妖族。”


    李令月聞言,略作停頓,便開口說道:“聖人對你的迴答,滿意,也不甚滿意。”


    他猛將詔書一張,喝道:“黃河伯何在?!”


    那席間群龍之中,便有一名銀須黃袍老者起身,恭敬說道:“黃河龍君在此。”


    “詔命:


    黃河龍君,昔為河伯,帝舜時敕為龍君,鎮黃河,今聖人恩重,封為黃河龍王,西起昆侖之山,東抵大海之波,準起王府,禦河水而定天下!


    再命與洞庭龍王共為天下龍府之長,分鎮南北,輔令月公主誅妖孽,靖青冥,再設天下仙舉!


    符到奉行!”


    銀須黃袍老者聞言,麵露大喜之色,手捧黃玉寶籙,恭敬說道:“小龍受命,聖人聖明!”


    “靖人司屬何在?”


    李令月厲聲道。


    當場之中,一幹靖人司所屬,盡皆起身,甚至有一些本不是靖人司所屬人員,也站起身來,比如那位方才暈厥過去的盧老爹。


    “青冥教收攏鬼物、妖孽,禍亂天下,今番滲入太陽法會,欲圖作亂,其名錄已分發於爾等,當下正可以依名錄一一誅殺!


    凡在名錄者,殺無赦!


    凡有阻攔者,視同一體,殺無赦!”


    “神策軍來!”


    她再度大喝,聲音直透玄珠閣,湧出洞庭龍王府,衝上高天,蕩開一天雲光。


    霎時風停雪住。


    就見一艘艘巨大飛舟橫行高天,密密麻麻包羅住洞庭龍王府,那飛舟之中,出現一批批金甲銳士,或執戈戟,或持神弩,獵獵咆哮,隨時待發。


    銀須黃袍的黃河龍王說道:“洞庭龍兄,請共誅妖道吧。”


    說話之間,黃河龍王化為千尺黃龍,鬃髯凜凜,蜿蜒藏爪,雲中臥軀,待龍軀一震,橫貫長空,千鈞沉沙,萬觴清流,一齊而下。


    黃龍猙獰咆哮,一爪橫掃,抓向太陽道人鎮壓周虞和李令月太阿劍劍氣的烈焰五爪。


    太陽道人大怒咆哮:“洞庭道兄,此時不搏,再無時機矣!”


    太陽道人被黃河龍王一擊而退。


    席間群龍起身,一時紛紛失措,隻有少部分立即發龍嘯陣陣,跟隨黃河龍王,顯化龍軀,便要出擊。


    天下諸龍府,多以洞庭龍府為尊,黃河龍王雖也是上古龍族,曾有功於天下,鎮守黃河,但功不及洞庭龍王,先為河伯,帝舜時也隻封為龍君。


    而同此時,席間眾靖人司所屬早已各有目標,飛劍法寶齊出,毫不遲疑,直接展開殺戮。


    刹那之間,這龍庭寶殿,仙家道場,便成了鮮血獄場。


    吼的一聲怒叫,一名作修行者裝扮的中年男子拔身而起,羽扇飛騰、綸巾崩炸,化為一頭赤髯白羽飛馬,馬身而人麵,四蹄振奮,翅翼蕩風,躍上天空,


    更將雙臂舒張,持一杆镔鐵長矛,銜連鐵鎖,執鎖鏈於左手,右手持矛,奮力投擲!


    噗呲!噗呲!


    鐵矛接連洞穿二人,繼續飛殺,擊向高席上周虞和李令月二人。


    李令月巍然不動,


    吳清清嚇得失色,


    周虞暗罵一聲,因太陽道人已被黃河龍王擊退,他得以喘息,便揮動綠玉金牛杖,在鐵矛襲來時,金牛奮蹄,踏住鐵矛,綠玉杖再一掃,就將鐵矛打作兩截。


    那赤髯白翅的人馬妖孽折毀鐵矛,登時嘶吼,飛撲而來,周虞已經受傷不輕,強運修為,起照膽劍,迎擊而去。


    突聽得一聲大叫:“恩公勿驚,下走來也!”


    武陵司正夏建白一身正氣,慨然挺身,奮起一口飛劍,迎向赤髯白翅人馬妖孽。


    周虞暗忖,這老王八還算有點良知。


    隻聽嗆啷一聲炸響,夏建白飛劍被赤髯白翅人馬妖孽手中鎖鏈纏繞,便絞得墜落,他人也墜落,啪嘰摔在地上,抱臀大唿:“恩公!殿下!快走!下走未能擋住!”


    “廢物。”


    周虞又吐一口血,身軀一歪,側靠在吳清清身上,照膽劍強行斬去,銅光披靡,一擊掃過,斬斷鎖鏈,落在人馬妖孽身軀。


    半人半馬,一分為二。


    人歸人,馬歸馬。


    皆斬殺。


    煌煌道場,一片屍山血海。


    終於,洞庭龍王起身,執青玉寶籙,恨恨道:“太陽道兄,那周虞公子,吾家小女恩人也,你竟汙他為妖孽,孤今奉聖人命,不得不為之了。


    群龍聽命:


    青冥教禍害人間,欲覆盛世,皆鬼物、妖孽,當盡誅之!”


    “誅!”


    於是群龍領命。


    俄而電光石火,龍嘯滔天,氣浪潮湧,整個千裏洞庭一刹沸湧,濁浪排空,驚濤裂虛,浩浩蕩蕩的潮湧大力,匯聚到洞庭龍王府中,畢集於玄珠閣,群龍集力,一齊鎮壓!


    太陽道人口吐一簇赤豔豔的鮮紅,不是血液,竟是火焰。


    “死長蟲,真不該與謀啊!”


    他揚手一招,就祭出一麵烈焰寶旗,旗上點點閃爍,都是火光,像是一粒粒火焰精靈,在跳躍歡騰。


    他又出另一隻手,再度一抓,抓出一支漆黑大纛,其上也點點閃爍,好似夜幕之上,群星放光,清輝披滿人間。


    一旗一纛,紛紛招搖,


    赤焰暄揚,星光披靡。


    颯颯之威,彌天極地!


    “青冥在上!”


    太陽道人長嘯一聲。


    當場之中,竟現身出來近半之數皆是鬼物、妖孽,一起長嘯:“青冥在上!”


    洞庭龍王也將身一震,化千尺青龍,長須血舌,夭矯雄勁,威儀棣棣,有若山河,容表錚錚,似潛淵嶽,一下企及高天,張口含住明月玄珠,再潛伏下來,探出一爪。


    轟!


    鎮壓太陽道人!


    “長蟲!長蟲!


    竟敢欺吾?”


    太陽道人全身拔起,烈焰翻滾,化為一尊巨人,筋肉虯結,體魄魁偉,相貌高古,一手持旗,一手執纛,足下烈焰流淌,化為一雙火龍,踏龍騰空,旗纛一展,卷入群龍之中,大開殺戒。


    “祝融氏。”


    李令月笑意盈盈,看著周虞說道,“這太陽道人,才是火精子轉世,說起來,他才是吾家親戚呢。”


    周虞默然。


    “那你又是什麽人呢?”李令月問道。


    周虞抹一把嘴角血跡,扶著吳清清,站住了身軀,背脊挺直,絲毫不屈。


    他也露出笑意,說話卻不客氣:“你們李唐皇室,漢胡混血,裝什麽聖人苗裔,亂貼金箔於臉上。”


    李令月也不生氣,忽問道:“自古以來,凡盛世時,修行方大昌,反之則不然,譬如當下,太陽道人區區一火精子轉世,收攝其餘火精子恐怕不足一元之數之百一,境不入霞舉,便能興風作浪。


    如今是吾家登極禦宇,為天之子,自然要締造千秋盛世,便該先誅絕了這青冥教,打壓天下群龍,重立人道根基。


    你們蒼梧,


    想的也是仙道大昌,方可成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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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遠離芥末,好好做我這個十八歲英俊萌新作者的粉(淚麵)。


    何不入我大唐靖人司內,一體運力,塑人間如仙界,造萬世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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