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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本座非但不該罰你,反而應該多謝你了?”


    安齊遠麵色雖有緩和,但語氣依然冷得能凝出冰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覺非羅在安齊遠麵前越發恭敬,甚至就連與他相知多年的蘇澈也從未見過他這等卑微入泥的模樣,看在眼裏隻覺得雙目刺痛。


    “宗主能留屬下一命我已甚是感激……”


    他和杜遙作為安齊遠的心腹,自然清楚蘇澈之於安齊遠的意義。他當初沒有用喚神籙將安齊遠召喚過來也是出於一絲僥幸心理,隻要安齊遠能躲過走火入魔一劫,總歸還有可能在太昊天罡陣中將蘇澈的神識找出來。


    覺非羅的賭注押對了,事實是安齊遠因著蘇澈可能殘存下來的神識而沒有因為走火入魔而隕落,如今他這邊經過這段時日的密集搜尋,也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隻可惜在蘇澈渡劫失敗之後青陽洞中高階的修士折損過多,不得不依仗彰龍門和若耶閣的勢力。這樣一來,即便覺非羅身為青陽洞內門總管,也很難在外門眾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太多小動作,這才使得安齊遠潛入青陽洞的日期是一拖再拖。


    “如今屬下隻希望能將功補過。對於蘇宗主殘存的神識一事……”


    覺非羅立刻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當蘇澈聽到他提到自己殘存的神識一事時,不由得身體都涼了半截。


    難道這覺非羅已經發現自己的去向?可看著現在的情況又著實不像。


    若覺非羅知道自己身在青言體內的話,又何必讓安齊遠和杜遙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潛入青陽洞?


    又或者覺非羅對此還有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私心?


    蘇澈的腦子絞成了一團亂麻,覺非羅的叛變,不,或者說根本就不存在叛變這迴事。覺非羅很有可能在踏入青陽洞的第一天起,就已經抱著不軌的目的了。


    可蘇澈自認雖然性子清冷,但卻絕不是個蠢人。(.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他與覺非羅即便不能說是朝夕相對,但畢竟也在內門中相處了這麽多年。自師父飛升、蘇澈接任青陽洞宗主之後,門內多少大事小情都依仗著覺非羅。


    覺非羅雖然隻是內門總管,資曆和地位在都要排在四大長老之後,但因著管轄的事務十分重要,在內門可以說是一個唿風喚雨的存在,哪個弟子都要敬他三分。


    蘇澈就是努力地想破了腦袋,也還是沒能想出覺非羅在過去如此長的時間裏有什麽地方漏出過馬腳。


    除了那次按照慣例輪到青陽洞做東舉辦的宗門大比上,安齊遠的座位被安排在蘇澈正對麵有些許奇怪之外,其餘均無跡可尋。


    這也是為何蘇澈在覺非羅出現之前將身邊交往密切的其他人都懷疑了一遍,卻唯獨沒有懷疑到覺非羅頭上的原因。


    無論從哪一點來看,覺非羅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就算並不全是為了青陽洞,也完全是為了他蘇澈好的。


    為了給他尋找渡劫時加固法陣用的芒星晶柱,覺非羅甚至還深入秘境探尋,為此還受了重傷險些隕落。


    這樣一個傾盡全力幫著護著自己的內門總管,之於蘇澈的意義絕不僅僅是單純的下屬那麽簡單。


    在蘇澈內心,早已將他視作了有著過命交情的摯友。


    可如今偏偏就是這個摯友,竟然是無赦穀安插在自己身邊的暗線?


    若不是今日被他親眼所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的。


    蘇澈心思飛轉,後又聽覺非羅道:“自蘇宗主渡劫失敗之後,共凝的九天玄雷也抹殺了許多包括四大長老之內的護法修士,導致陣網內的魂魄碎片過多,辨識起來十分困難。”


    由於多數殘存的神識已經沒有了自主意識,隻相當於人體的某個部分,甚至是某個細胞,根本無法從外部辨認原主。


    神識的碎片必須被放入養魂爐中,由至少一名具有結丹修為以上的修士結出法陣,滋養至少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大概形成模糊的魂魄全形。


    青陽洞如今遭逢大難,中高階修士大量隕落,就是僥幸沒有隕落的,修為也受損嚴重,像覺非羅這種僥幸隻降低了一級修為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覺非羅對於武力值逆天的劍修彰龍門多多少少心有防備,便將多數的養魂任務都委托給了佛修若耶閣。


    好在若耶閣的宗主與蘇澈私交甚篤,便指派了多名高階修士前來助陣。可惜眾人找到的疑似蘇澈的神識碎片最後都被確認不是蘇澈,眾人無奈隻得繼續識別尋找其他可能的魂魄碎片。


    “後來屬下猜想,蘇宗主畢竟天賦驚人,就算遭遇九天玄雷共凝的打擊,殘存的神識也未必會以魂魄碎片的形式存在。”


    覺非羅正色道:“於是屬下在與眾人一起尋找蘇宗主神識的同時,還同時留意了在天罡陣範圍內出現異狀的各種人和事物,甚至連出現異狀的靈獸和靈植也沒有放過。”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殘存的神識附身於靈獸或靈植之上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蘇澈一聽覺非羅的猜測已經跟事實八/九不離十,登時冷汗都快下來了。


    覺非羅不愧是被譽為青陽洞第一智囊的存在,不僅能在九天玄雷落下時當機立斷地傾力加固太昊天罡陣,更是在事後追蹤之時在紛繁複雜的各種線索中抓住了最為關鍵的部分。


    “你有何新的斬獲?趕緊速速道來。”


    見覺非羅似有新線索來報,安齊遠也顧不得責罰,讓他迅速將談話要點切迴尋找蘇澈神識之事上。


    見安齊遠的注意力被轉移,覺非羅暗自鬆了一口氣道:“屬下追蹤多日,發現在青陽洞轄下的善陽鎮上,有一青年男子自蘇宗主渡劫失敗那日便莫名暈厥,直到現今還未清醒。”


    安齊遠一聽,原本還陰沉的眸子立刻熠熠生輝起來。


    “如果光是時間上吻合,也並不能說明全部問題。”


    “是的。”覺非羅道,“起初我聽到手下的人迴報這一異相,雖有懷疑但確實不敢妄下結論。”


    “而且為了避免引起彰龍門和若耶閣的注意,我還特意訓斥了那名發現異相的手下,好將眾人的注意力從這件事上轉移開來。”


    “隨後,我夜訪善陽鎮,潛入到那個莫名昏厥的人家裏,查看了那個人身上的靈氣波動。”


    說到這裏,覺非羅從懷中掏出一枚辨魂晶,雙手呈上,恭敬地遞到安齊遠跟前。


    饒就是向來狂妄囂張的安齊遠,在聽到覺非羅的這番話後,臉上的神情都禁不住露出了不同尋常的波動。


    將覺非羅手中的辨魂晶接過,安齊遠的指尖流出一絲靈氣,迅速地包裹住那枚小小的辨魂晶。


    片刻之後,安齊遠睜眼,語氣中盡是掩蓋不住的驚喜。


    “沒錯!這是蘇澈的靈氣沒錯!”


    安齊遠此話一出,無論是跪在地上的覺非羅還是候在其身後的杜遙都暗自慶幸,十分心有靈犀地對看了一眼。


    隻要確認蘇澈沒有完全隕落,那他們所效忠的主上就會作為他們魔修一脈的中流砥柱,一直這般安好下去。


    相對於在場其他三人的歡欣鼓舞,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的蘇澈心裏此刻卻掀起了新的驚濤駭浪。


    按照覺非羅的說法,在那個自他渡劫隕落之日起就一直昏睡的人體內,竟然查出了與他一致的靈氣波動。


    靈氣是修真界中用來識別修士身份的最為重要的標識,畢竟修真界中奪舍一類的事情並不罕見,但隻要測試靈氣的性質,便可以知道內裏的芯子有沒有換人。


    就連蘇澈自己都覺得奇怪的一件事是,他明明就是如假包換的本尊無疑,但他身上的靈氣波動就連最了解他的死對頭安齊遠都沒有認出來。


    那就說明自他重生後,雖然神識還是自己的,但卻完全沒有了原主的靈氣。


    難道是九天玄雷共凝的異相讓他的意識和靈氣分離了,然後分別附在不同的人的身體裏?


    否則為何那個被測出有他靈氣的人至今都未曾蘇醒?而蘇醒的他卻沒有半分屬於自己的靈氣?


    蘇澈一則是覺得事態混亂,二則又覺得這亂數也許是自己的另一個機會。


    畢竟他如今身在一幅四靈根的身體內,若是能將自己的靈氣吸納過來,或者直接換一具資質較好的身體,都會對以後的修真有莫大的好處。


    可是,如何吸納靈氣,如何置換新的身體,蘇澈都毫無頭緒。


    而眼前這三個隨便一根小拇指就能將自己捏死的人,會不會按照他所想的路子去走,也完全不得而知。


    在見到那個昏迷不醒的人前,沒有人敢妄下斷論。


    安齊遠不動聲色地將那顆辨魂晶收進自己的袖子裏,而後問道:“如今那人身在何處?此事是否還有其他人知曉?”


    覺非羅道:“在用辨魂晶確認了那人身體中有蘇宗主的靈氣後,屬下已暗中將發現他的那個低階弟子除掉了,那人也被我轉移到了內門禁地當中,除了我之外無人能近。”


    這一切被覺非羅處理得悄無聲息且不留痕跡,完全沒有驚動彰龍門與若耶閣的人。


    “很好。”


    安齊遠起身道:“若是能順利尋迴蘇澈,你也沒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呆在青陽洞,可以恢複你無赦穀右護法的身份了。”


    覺非羅一聽大喜過望,忙向安齊遠道:“多謝主上。”


    他在青陽洞中雖然是處處高人一等的內門總管,可他畢竟是個徹頭徹尾的魔修。心性雖然不像安齊遠那般狂肆,但也是個放浪不羈之人。可青陽洞上下門規森嚴,特別是身為內門總管的他又被無數弟子和覬覦他這個位置的人或崇敬或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無奈之下也隻能收斂了本性,每天清湯寡水禁欲自製地進行著苦修,這幾十年下來,都快熬出毛病來了。


    如今隻要他完成這最後一個任務,便能迴到他心心念念的無赦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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