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看著麵前屍首分離的秋蘿,有些發怔——


    “雀兒,你長這麽好看,和我們殿下可真是般配!”


    “雀兒,等這邊戰事,我們就會迴到西涼,到時候你就會是我們殿下的寵妃,說好了,到時候你可得護著我!”


    “雀兒,那五公主哪哪都比不上你,你在秋蘿眼裏是最最好的!”


    ……


    她的喋喋不休仿佛迴響在耳邊,雀兒愣愣的出神。


    眼睜睜的看著那頭顱打了幾個轉,而後落在自己不遠處,秋蘿那雙眼睛這會兒正死死盯著自己。


    雀兒抹了一抹臉上濺上的血漬,出奇的,她挑了挑嘴角,沒有哭。


    她看向身邊的尉遲玦,目光不瞬,似乎在問。


    還有呢?


    尉遲玦看著麵前的她——


    這便是她褪下那層乖順麵具後的模樣嗎?


    想到過去發生的種種,他覺得自己簡直可笑至極。


    “不妨與你分享一個好消息。”


    “昨日我攻打丘關時,將溫澤宇捉了迴來。”


    他說著湊近了雀兒。


    “當初溫瑾離是拿溫澤宇換得,而今溫瑾離不見了,那麽,他溫澤宇,也該死了罷。”


    說著,他不顧雀兒的反抗,一路路拉扯著雀兒,將她拉到了箭場。


    雀兒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箭樁上的溫澤宇,她搖了搖頭,步子不自覺的後退數步。


    她眼底的抗拒被身邊的尉遲玦看得一清二楚!


    她果真在乎靖國皇家的人!


    尉遲玦覺得自己賭對了——她雀兒一直以來在行宮當差,恐怕和皇室這些主子並非沒有交集!


    他看著身邊不願直視溫澤宇的雀兒,強自站在她身後,按住她的肩膀。


    “好好看著!”


    溫澤宇眼上被蒙著一層黑布,他雖然不知眼前發生了什麽。


    但是也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氛,他不安的在箭靶上掙紮,嘴裏不住的念叨著。


    “五妹,五妹快來救我。”


    雀兒垂在身側的手不住收緊,她想要逃離,可卻撼動不了身後的尉遲玦分毫。


    “站在這兒。”


    “好好看著的舊主是怎麽死的,這是個教訓,若再讓我知道你動那些手腳,下一個被綁在箭靶上的人,就是你!”


    說著,尉遲玦揮手。


    “放箭!”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刹那,無數的箭矢便這麽射入了溫澤宇的身體。


    雀兒親眼看到這些箭矢並未擊中要害,但是卻根根射進了他的身體。


    那身上是實實在在的血窟窿,光是看著,她便知道溫澤宇此刻痛成了什麽模樣!


    尉遲玦是打算將他折磨致死!


    她已然沒有勇氣看下去,背過身去,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肚子裏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有些焦躁的在她小腹踢了踢。


    那痛感讓雀兒不僅揪起了眉!


    可由不得她緩過那陣子勁,下一刻她再一次被尉遲玦強行板過身子,他逼著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你怕我傷他?”


    “但是你卻願意成為他們手裏的刀來傷我!”


    尉遲玦目光冰冷的看著身前的雀兒。


    “你倒是狠得下心。”


    “來人!”


    他抬頭點了點被捆在箭靶上的溫澤宇。


    “給我取下他眼睛上的布,讓他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是怎麽死的!”


    西涼人動作蠻橫的照辦,手下力道不輕。


    溫澤宇的臉頰上很快被刮出了一道紅印,乍然見光,瞳孔劇縮。


    但是他絲毫不管眸子的通紅,像一隻野獸狠狠的尉遲玦所站的方向。


    “救我!五妹救我!”


    尉遲玦冷冷的看著他。


    “你的五妹走了,她救不了你。”


    他言語之間難掩對溫澤宇的諷刺。


    “這就是你們靖國的皇族?麵對生死如此窩囊癲狂,你對這群瘋子忠心耿耿,簡直可笑!”


    “繼續給我射!”


    他的話顯然是刺激到了溫澤宇,他發了瘋的要往尉遲玦的方向掙脫。


    但嘴裏口口聲聲唿喚的,卻仍舊是溫瑾離。


    大抵是沒有得到迴應,溫澤宇神情漸漸變得有些瘋魔。


    “溫瑾離,我在叫你,你聾了嗎!”


    “救我!你快救我!”


    “你是不是被這個男人迷惑了心智,你準備眼睜睜看著你哥死在你麵前嗎!”


    “你這個賤人!畜生!當初我就不應該待你這麽好!狼心狗肺的東西,為什麽還不去死!”


    溫澤宇越罵越不知收斂,尉遲玦最開始一直以為他看得人是自己。


    畢竟這個方向除了他之外便隻剩下了雀兒一人,他這瘋魔總歸不可能是對著一個恨透了的人。


    直到他對視上了溫澤宇的目光,瞧見他那焦點落在的是......


    過去種種串聯在了一處,尉遲玦想到了一種可能。


    心狠狠一沉,他迴身看向身後的雀兒。


    “你到底是誰!”


    麵對他的質問,雀兒目光不閃不避。


    最後,她的手緩緩落在了自己的發髻。


    她曾經與潛伏在西涼的暗樁定下過暗號,若是她拔下發髻上的簪子,那麽——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


    倏地,場內的亂箭就突然地射向了尉遲玦的侍衛。


    西涼人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一瞬死傷無數。


    “是靖人!”


    有反應過來侍衛正準備拔刀相迎,可還來不及有所動作,皆被身邊的侍衛砍到在地——


    這些都是靖國的人!?


    絲毫沒有準備的西涼人,在接下來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就成為了靖人案板上的魚肉。


    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翻覆之間,場麵已經調轉。


    已然被射成篩子的溫澤宇被靖人從箭靶上救了下來,那些暴露了身份暗樁紛紛圍在雀兒身邊,一派以她馬首是瞻之態——


    她一改以往那派姿態,站在這些鐵甲兵卒之間也淹沒不了她任何的風姿。


    她雙手覆在身後,目光冷靜自持的看著上一刻還將她鉗製在手。


    這會兒已被靖人拿下的尉遲玦身上。


    “你輸了。”


    她一字一頓,麵容漠然。


    尉遲玦到現在仍不敢相信自己心底的懷疑。


    但事已至此,哪裏還有什麽不能串聯起來的前因後果!


    這從開始就是一場局!


    她不惜以自己為餌,將他一步步逼到這般田地!


    她還能是誰,普天之下,能讓他潰不成軍的還能有誰!


    尉遲玦死死的盯著雀兒,眼眶猩紅。


    “溫瑾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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