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毒解不了,命還是可以保得住的,但就看他配不配合了。


    慕星垂眼底一片烏青,整個人十分消瘦,蘇流螢不用把脈也看得出來,他中毒太深了,過不了幾日,那毒素很快就會侵蝕五髒六腑。


    慕星垂苦笑一聲:“流螢,你不必這般安慰我,朕自己的身體朕清楚,朕隻是有些事要和你交代。”


    蘇流螢就更不明白了,交代事難道不應該找姬梧寒嗎?為何要跟她說?


    “皇上盡管說,隻要臣妾能做到,邊竭盡全力做好。”


    有了蘇流螢這句話,慕星垂便直說了:“若李家覆滅,可否留下惠雲的性命?”


    “啊?”蘇流螢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同時也被他的話震驚到了。


    這麽說他早就知道李褚做的那些事,並且預測到李家會覆滅?


    未免說錯話,蘇流螢決定先裝傻:“皇上……所說是何意?臣妾不明白。”


    慕星垂苦笑著搖頭,“流螢,在朕麵前你不必如此,朕心裏什麽都清楚,縱然李褚罪大惡極,可惠雲什麽都不知情,她是無辜的。”


    李褚雖然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卻對他這個唯一的女兒保護的很好,他的計劃並沒有讓李惠雲知曉半分,也沒有利用她貴妃的身份讓她探取任何機密。


    “朕之所以對你說,是因為九千歲向來鐵麵無私,若株連九族,定然不會留下好惠雲的性命,所以朕……”


    所以慕星垂才來與她說,她自然說的動姬梧寒。


    蘇流螢這次真的很驚訝,看來慕星垂是真的很愛李惠雲,甚至為了她不惜放下身段,這般委婉地求她。


    罷了,總歸李惠雲除了嬌縱任性了些,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她也不想因此不給慕星垂麵子。


    “皇上盡管放心,惠貴妃不會有事的。”


    慕星垂這才放下心來,但又有些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


    蘇流螢覺得他今日有些奇怪,再次給他診了診脈,開了一些壓製毒性的藥。


    慕星垂似乎對自己的毒並沒有太過在意,連方子都沒看就交給了李勝。


    感覺慕星垂對生死好像看淡了似的。


    接下來的兩天,朝堂上的氣氛很是緊張。


    李褚已經兩天稱病沒來上朝了,眾大臣小聲議論,卻沒人敢提起。


    姬梧寒神態自若地坐在慕星垂下首,聽著幾個老臣為了一個貪汙受賄的小案子爭辯的口唾橫飛。


    連慕星垂都聽倦了,幾個大臣還沒商討出個結果。


    姬梧寒看時機也差不多了,便開口道:“這等小案子,還是交給大理寺處理便是,眼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貪案。”


    慕星垂巴不得趕緊讓那些大臣閉嘴,一聽有旁的,便開口道:“愛卿請講。”


    姬梧寒讓賈二拿出一疊文書以及許多信件,先給慕星垂看了,然後又分發給台下的各個大臣傳看。


    不多時,朝堂上傳來抽氣聲。


    有老臣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皇上,這,這真的是李大人做下的嗎?”


    他是李褚黨派,自然要為李褚開脫,他知道慕星垂現在比較信任李褚,這麽問就是要提醒他,不能給李褚定罪。


    然而沒等到慕星垂說話,姬梧寒先開了口:“齊大人這麽問,是在質疑本官誣陷李大人嗎?還是說你和李大人也是一樣的人?”


    齊大人畢竟是老臣了,沒有被姬梧寒的幾句話就說的慌了神,反而理直氣壯地道:“九千歲這話是什麽意思?老臣隻不過有所懷疑,孰是孰非還是不要妄下斷論的好。”


    一時間,朝堂上彌漫著一絲火藥味。


    慕星垂打了個圓場:“九千歲,齊大人,稍安勿躁,這件事,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那些文書、信件以及賬本上,清清楚楚地記錄著李褚的各個罪行,不僅有貪贓枉法,還有勾結江南富商、私自采礦、暗殺朝廷命官、縱容手下官員欺害黎民百姓等等罪行,每一條都可以讓他死個千萬次了。


    這時有人說話了:“敢問九千歲,是從何處找到的這些證據?又怎能證明信的真偽呢?”


    姬梧寒展顏一笑,這一笑讓慕星垂有種不好的預感,每次他在朝堂上這樣笑,某些大臣就要遭殃了。


    “孫尚書,即便你不認識上麵的字跡,總該認得末尾的印章吧?那些賑災銀兩的批文,可是本官親自蓋的章,可惜有一半都進了李家的庫房。”


    也許是姬梧寒九千歲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很多人都忘了,他還是宮中的掌印大人。


    孫檢手心都冒了汗,“這……是臣看錯了。”


    然而話題已經扯到這上麵了,姬梧寒就不會輕易放過他,反正是他非要為李褚出頭的。


    “孫尚書且慢。”姬梧寒緩緩站起身,“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三個月前的薛城旱災,朝廷也撥了賑災銀兩,本官的人親自層層把關,結果還是少了十萬兩,敢問孫尚書,可知曉那十萬兩的去向?”


    孫檢額頭上的汗也冒出來了,“臣不知。”


    他不知道才怪,那十萬兩銀子八萬兩進了他的庫房,兩萬兩進了他侄兒的庫房。


    “當真不知?”


    姬梧寒的聲音陡然變冷,周遭空氣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


    孫檢一哆嗦,都不敢抬眼看姬梧寒了。


    這個男人的威懾力,遠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


    不知怎的,朝堂忽然安靜了起來,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孫檢的迴答。


    一滴,兩滴,孫檢的汗毫無預兆地滴落下來。


    慕星垂經過姬梧寒一提點,再加上孫檢的反應,一下子明白了是怎麽迴事,當初姬梧寒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是不信的,認為孫檢為人老實忠厚,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不料卻是他高估了。


    一瞬間,慕星垂失望至極。


    他麵色不太好看,緊接著質問孫檢道:“孫尚書,九千歲所說的,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


    孫檢吞吞吐吐,竟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平日裏的人緣是不錯的,應該會有人反對姬梧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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