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之衍隻是冷眼看著裴遠,“掛念著我?我想他掛念更多的,是他以前犯下的罪孽吧。”見裴遠唿吸急促,知道他是被自己氣得狠了,他原本不欲留下來,便道:“如今你的人都已經找過來了,還是盡早離開吧。”說完,他就打算離開。


    隻是才一轉身,秦之衍瞳孔陡然收縮,他向來警覺性極高,竟沒有發現,他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站在了門口,正看著他們,雙眼有些微紅,不知道將剛才那些話,聽進去了多少。秦之衍嗓音沙啞,“爹……”


    秦老爹長歎了口氣,他竟是不知道,秦之衍是什麽時候知曉了自己的身世的,聽他依舊叫著自己爹,秦老爹差點沒忍住老淚縱橫起來,緩步走近屋子裏來,他看了幾眼裴遠,最後卻是對秦之衍道:“衍兒,你還是隨他迴京吧,那樣才該是你的生活。”


    他千瞞萬瞞,隱藏了這麽多年的事情,幾乎讓他以為,衍兒就是自己的兒子了,可是這一切都是表象。裴遠一出現,就將他辛苦建立起來的這些表象給擊得土崩瓦解。見秦之衍一直看著自己,他又開口道:“衍兒,請你原諒爹吧,這些事情,爹真的不是有意瞞你的。”


    裴遠現在也不說話了,姓秦的還是有些眼力見的,很有自知之明。這個時候,就希望他能夠勸得了之衍,跟隨自己去迴京城去。


    戚大娘一直都站在門邊,看著這個情境也不敢說話了。隻是有些不讚同地看著秦老爹,他難道是真的想要公子迴去嗎?


    日光從窗戶和門外透了進來,影子疏疏落落,外麵樹上蟬鳴不止,一直縈繞在耳邊。秦之衍隻覺得自己的嗓子被東西堵住了似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在知道真相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怪過他爹,可是現在,他竟要自己去京城。


    秦之衍收迴了視線,轉過頭來看著裴遠,語氣依舊堅定,“如今你的人都已經找迴來了,你還是盡快迴去吧,不管我爹是怎麽說的,京城我日後自然會去,卻不是現在跟你一起。”他隻想按照自己原先所想的那樣,過了鄉試之後,再去京城參加會試和殿試。


    裴遠本不想做一個殘忍之人,姓秦的將他養了這麽大,兩人多少是有些父子之情的,他怒氣漸收,最後道:“我會離開的,但是這段時間,會一直留在潯縣的,你要是有反悔之意,或是有別的事情,都可以去找我。”言畢,他轉頭叫段陌等人跟上自己,邁步出了屋子。


    等裴遠走了之後,雖然秦之衍說了自己不願和他迴京城,但秦老爹並沒有覺得有多麽輕鬆,他走上前,輕拍著秦之衍的肩膀,“衍兒,這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當初的事情,皇上他也沒有錯,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數罷了。”


    秦之衍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哽咽,他開口問道:“我想知道,當初你們和娘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秦老爹看了一眼戚大娘,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先離開了,自己則是看著院子裏茂盛枝葉,將往昔事情一一訴說於口。那些事情已經被他埋藏在心中多年,今年終於拂去了那些塵灰,使之得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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