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有思想力的生物麵前,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他不屬於現在的身份,第一反應要麽懷疑,要麽憤怒。


    就好比罵黑王你不是龍類,你是個爬行的蛤蟆,還拿出證據給他看,它如何如何冷血,他如何如何不是恆溫。


    秦離生平第一次麵對一個神秘的存在對他說他不是龍類,隻能算是遠古力量的碎片,是元素力量的結合體。


    秦離難道真的想相信嗎?他也不想信,他就懷疑,懷疑這個夢,懷疑這個海姆達爾展現給他的曆史真偽。


    於是他聽完這個生物的自我介紹,猛地動手,攻擊了眼前的模糊人影。


    在這個夢境裏雖然無法使用言靈,但憑借他的能力和速度,也能產生一定傷害。


    “膽大的小東西。”雪片做成的人影沒有閃避,任由他一掌劈開,隨後,慢慢地再一次凝聚。


    “畢竟不能一下子就全信吧,誰知道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當槍使。”秦離甩了個冷眼,再一次撲了上去,“你要怎麽證明,你不是我,或者路鳴澤,臆想出來的,證明你真的是先知,是前輩?”


    “唿啦——”這一次,所有聚起來的雪片被徹底吹散,秦離身體微微前傾,仔細地聽著風聲,尋找這個海姆達爾的去處。


    “看來第三視角代入曆史還不夠震撼呀……”微弱的聲音從風裏透過來,秦離忙轉身,卻被風雪擋住了視線,“那可不要怪我太粗暴了。”


    話音一落,秦離隻覺得自己身上的力量開始被寒風吸取,再也無法向前邁出一步,他努力地睜開眼睛,想把目光透向狂風之外,或者利用聽覺,找到突破口,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風雪中,慢慢消退。


    什麽!他覺得自己正處於一個巨大的漩渦中心,不過是被四麵八方的風往外吸,雖然是在夢境,但他也能近乎真實的感受到自己的僵直,下一秒似乎就要被扯得支離破碎。


    “這些是……”他已經沒法看,沒法聽,隻覺得在身體消失的同時,有很多不屬於他的信息,在與他融為一體。


    混沌中碰撞出的第一顆種子,從海裏破土而出長成巨樹,巨樹的周圍是它新創造的活物,黑色的龍被樹根壓在地下……


    巨樹的每一根藤蔓,樹枝所擁有的記憶,在秦離的腦海裏走馬燈地過了一遍,秦離在恍惚中,還看見了自己被釘在石塔上,看見福金日日夜夜堅持不懈地來找他,看見昆古尼爾被人的手拿起來,刺進了男孩的心口……


    “可以停了。”在一片混沌裏,海姆達爾的聲音仿佛是透過水麵傳進來的,讓秦離有了一絲喘氣的空間,他被風雪的漩渦鬆開,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知覺。


    “小心呀,不要被夢給吸收了,怎麽樣,是不是知道了很多事情?”


    秦離捂住眼睛,他終於信了,因為他看見了自己,是怎麽從簡單的元素聚集,變成龍類,在前一位龍類的屍體上複蘇,再學著姐姐的模樣,變成了龍王。


    “海姆達爾。”他開口道,語氣很平靜。


    “嗯,我在。”海姆達爾不再是風雪製成的形狀,它變成了一個長得和秦離簡直一模一樣的少年。


    “黑王無法創造出均等的雙生子,是因為你沒有真的死去吧,你才是‘風王’,也是天空最早的孩子。”秦離看著海姆達爾,仿佛照鏡子一般,海姆達爾也學著他,捂住了眼睛。


    “沒錯,我當時受傷真的很重,那樣流失的力量,隻能夠上創造一個龍類。”


    黑王啃食了世界樹,從它那裏奪走了一部分權柄,於是就有了死而複生的秦洛,而秦離,是自然誕生的,尼德霍格規則外的副產品。


    “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算一個我吧。”海姆達爾鬆開捂眼睛的手,湊近了秦離,仔細地看著他。


    “所以你當時才會說,我在照鏡子,你是來自過去的,無法知曉未來。”秦離直視海姆達爾沒有眼白的金色眼睛,這麽看還真有點慎人呢。


    “但因果線的主人還是你。”秦離開口的一瞬間,對麵的海姆達爾也說話,見少年錯愕了一下,海姆達爾笑了。


    “你真是個孩子呢,我覺得這挺好的,我不喜歡康斯坦丁那樣老喜歡模仿大人做法的小屁孩。”


    “這話太出戲了。”秦離撇嘴,“因果線,到底是什麽呢?”


    海姆達爾眨眨眼睛,“比如說,在現實裏,你姐姐與你在黑王眼中一起誕生,但在她的迴憶裏,隻記得自己差點被殺兩次,是她找到了你。”


    “當時是我刪除了一段因果線,讓你姐姐對你無法產生正常雙生子的親情。”海姆達爾摸了摸下巴,仿佛在思考什麽,“本來想讓你早點從她身邊獨立,我可不想讓你這份力量和黑王的血脈有什麽瓜葛,現在看來效果並不好,我失策了。”


    這一個事實讓秦離心裏有點複雜,“你和她一樣討厭黑龍嗎?”


    海姆達爾一笑,搖了搖頭,“怎麽會呢,我隻是盡力活下去,才對抗過他,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黑龍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讓世界的母親消失了,因為是他對權與力的追求才會有元素的分配,也就是龍類專有的,操縱地火風水的力量。”海姆達爾伸手,讓夢境裏升起一棵巨樹,巨樹的枝丫繁茂,生物在它腳下繁衍生息,生機勃勃。


    “那是舊世界,黑龍死後,人們創造了沒有舊曆史的新世界,”海姆達爾揮手巨樹和生物們都沉入了海底,一扇巨大無比的門堵住了向它和秦離湧來的海水,“但人類沒能做到讓這份不平衡的殘留徹底消失,因此我迴來了。”


    它轉向秦離,隻有一片金色的眼睛看向他,“我要讓舊世界的殘留徹底消失,把這扇門對其他物種徹底關閉,讓新的王座,在門後誕生吧。”


    “我隻是要守好門,至少複原半分世界曾經的真實。”它走上前,擁抱了秦離,“要記得自己,曾是世界樹的寵兒啊。”


    秦離沒有說話,他一直以來追求的真相,一直以來尋求的空缺的曆史,就這樣在這個夢境裏侵入了他原本的生活與認知,原本的一些信條和過往都坍塌了。


    他不必再糾結自己身為龍類卻和人類共情的怪異,不必再糾結姐姐對他真正的看法如何,也不必再想卡塞爾,加圖索。


    他也想象過一個新世界,一個沒有暗麵的新世界,把所有的君王,都釘進青銅棺材?就像在夢裏看到的那樣,沒有龍族,沒有卡塞爾,人們過著自己的日子,世界的盡頭沒有龍族。


    海姆達爾很了解自己是什麽想法,它很直白的給了秦離一個新的定義,讓他仿佛被解放一般,開始思索一些龍族之外的事情。


    欲望永無止境,這是秦洛身為龍類的信條,她憑借每一個新的目標活到最後。


    仇恨永無止境,卡塞爾屠龍因為仇恨,但仇恨從何而起,誰都不知道,原本隻是爭奪種族的平等,最後變成了長達千年的廝殺,龍類沉眠,蘇醒,再被殺死,人們反抗,犧牲,再一次仇恨,諾頓和耶夢加得都栽了進去,而受到傷害依然活著的人,也很痛苦。


    加圖索為首的商人,他們追求媲美黑王君主的力量,想要成為太陽一樣耀眼的存在,他們和最早把少女獻給龍族以獲取混血的人沒什麽兩樣,最後就淪為和暗麵君主們合作,、被秦洛扮豬吃老虎拿出來試驗混血君主進化的試驗品。


    既然自己早就覺得,不是這三種中的任何一種,那幹脆,靜下心來選一條近在眼前的路。


    “那就,好好打掃這個世界了。”秦離推開海姆達爾,海姆達爾微笑著說,“要把這個尤克特拉希爾創造的世界,變迴原本最真實的模樣。”


    它低頭的時候,有一絲黯然,“隻有龍類的世界,怎麽能算真實……我,還有很多存在,都需要一個容得下‘特別’和‘怪物’的世界。”


    怪物?秦離搖了搖頭,海姆達爾便解釋到:


    “能讓怪物存活的世界,就是把怪物,變成普通人。”


    夢醒時分——


    北西伯利亞的雪原上,一個衣服磨損得挺嚴重的男孩正在沿著一條不知名的山路散步,他有些不穩地走著,最後靠在了一棵杉樹邊。


    秦離好說歹說,還是離開了神秘的守門巨人海姆達爾,帶著新的心境,離開了充滿著陰謀家的末日派,他看著自己的手臂,因為最後一次接近路鳴澤好和海姆達爾聯係上,先是接收世界樹以及海姆達爾的記憶耗費了不少精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被改造過的水銀,毒性還不小,又或者是接觸到了正在運作死亡領域的昆古尼爾真身,這隻胳膊在尼伯龍根的時候並沒有像平日裏那樣自己複蘇,而是幹脆一點點萎縮了。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龍類,頂多算個力量媒介,秦離拿出匕首,狠狠一戳,把整隻胳膊都卸了下來,炙熱的血液濺在樹皮上,卻沒有一股腦地流淌,而是緩慢的逐漸變少。


    這大概是天空與風真正最最特色所在,恐怖至極的複蘇能力,也是“神權”的一部分,秦離把自己的斷臂先包紮起來,憑自己的經驗,再過一天半左右,這手還能自己長迴來。


    Δ計劃,諸多陣腳的所作所為,他都清楚了,現在,終於有心思再一次前往舞台,見證舊王的衰敗了。


    認真做個反派吧,對於龍類和人類來說。


    要毀滅的,就是龍族,以及和龍族有關的卡塞爾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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