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17日晚,潤德大廈前,大雨滂沱,砸在楚子航身上,也砸在撞向平衡橋的貨車上,雨刮器沉靜不動如同死屍,青紫的燈照進去沒有司機的身影。


    下一刻,火箭彈穿透車身,火光,爆裂。楚子航的瞳孔微縮,扔掉刀鞘,水一樣清澈的光影抽出,斬開麵前的一切,減速,起跳,重新進入大樓。


    秦離敲打著電腦,通過監控把這一切記錄下來後,停止對潤德大廈周圍的監控入侵,啟動林肯,往高架路方向開。


    卡塞爾的ss級任務,他隻能看到這些。搶奪什麽資料,暫時也不清楚。


    不過就這場短暫的戰鬥而言,卻又有不少可以琢磨的東西。


    無人貨車他倒是見怪不怪,但凡遠程黑入係統就可以輕易操縱,幕後主使大概了解楚子航不少底細,逼著他再一次亮出“暴血”的底牌,這是等不及要他進入校董咄咄逼人的懷疑視線了。


    這個人,和下搶奪任務的人是同一個,秦離猜想。


    秦離沒想到的是,這個幕後主使居然這麽肆無忌憚地用獵人網站在他眼皮子底下下單了……是真不怕他去查……老姐說危險在身邊……秦離臉色一變,猛踩油門,立刻加速。


    這特麽的怎麽就來了!


    一輛比亞迪朝他的車側垂直衝過來,秦離忙狠狠地轉著方向盤,高架路上車寥寥無幾,他的車反應不及,在岔道口被比亞迪生生撞進了另一條高架。


    000號!我去怎麽是這兒啊!


    秦離看了眼電腦,迅速抽手拔掉u盤揣進口袋,轉頭對上比亞迪空蕩蕩的駕駛位,心頭一凜,從車座下掏出武器,破門而出。


    踩著車頂果斷地跳下,他成功地離開了鬼魅一樣的比亞迪,隻是可惜了自己那些行李。


    比亞迪仍舊頂著林肯,隻是速度趨緩,秦離還沒反應過來,一陣輪胎碾過雨水的聲音高速靠近。


    一輛傷痕累累的邁巴赫瘋狗一樣地加入了撞車陣列,用賽車一樣的時速送走了前兩輛車。


    秦離皺眉,這次不假了,是誰在懷疑他,把他送到尼伯龍根裏?


    既然如此那就給它好好表演。


    監控畫麵裏,隻拿著一把黑色綢傘的男孩身周冒出了無數黑色的影子,軟若無骨地纏上去,連鏡頭都捕捉不到全景了。


    一個怪影猛地出現,監控畫麵頓時變成雪花在閃爍。


    掌握監控的人狂按了一會鍵盤,頓時扔下電腦,走到另一台電腦前,等了一會,不長不短,看到高架路邊走著一個孤零零撐傘的男孩,正愉快地轉著手裏的u盤。


    “出來得快,不能代表什麽……出不來,也不好推斷,還會惹火上身……不,不對,重點還是剛才畫麵不見了……”這人喃喃自語,“尼伯龍根裏可能有別的東西……單純殺出來……他到底……不,不……不可能完好無損,再試!”


    秦離耳朵裏正掛著藍牙耳機,用餘光瞟了一眼路邊高掛的監控,“是,我此舉一定引起它注意了。好,一有機會還是這樣辦。”


    有意思。


    ————————


    馬賽,陽光燦爛,溫蒂難得穿上了做工精細的小夏裙,戴著白色的大草帽,站著看海,作為一個深居簡出的學術愛好者,一向內斂的溫蒂,這次受邀去馬耳他,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她社交裏的裏程碑了,隻是不清楚秦離的姐姐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一艘華麗的能反射陽光的遊艇靠了過來,粉色的窗簾,金光閃閃的裝飾物,幾乎和國旗一樣大的家徽雕塑,還有甲板上整齊站立的一打白衣侍者,戴著他們金光閃閃的假發……儼然是十九世紀貴族出行架勢。


    溫蒂的微笑有點凝固了,忍受著周圍人越來越灼熱的目光。最後,一如她打算的最壞的情況,兩排的侍者,她在眾目睽睽和白天點蠟燭盤的陣仗中僵硬地走上船,也顧不上周圍的人去怎麽看了。


    難道這就是中國人嗎……溫蒂覺得臉燒的發燙,尷尬得快哭了,看到羊皮紙的時候就不應該答應!


    她推開門,走上樓梯,看到了熟人,心裏這才好受一些。


    秦離倚著某個套間的門,後腦的頭發有些長了,隨手在腦後紮成一個短短的小揪揪,這家夥好像是第一次穿好衣服,一身定製手工西服,全是黑色,沒有紐扣上滾的一圈暗金色線也就真是一身喪服了。這一身配上他短短的超迷你馬尾,一邊隨意一邊整潔,倒也和諧,一雙煙晶色的眼睛沒了亂發的遮擋格外顯眼,配上清秀的五官,霸氣側露,帥氣……嗯,倒還真是蠻驚豔的。


    一個穿著精致小黑裙的女孩從他背後冒出頭來,麵帶俏皮親近的微笑,直直的黑發鬆鬆垮垮地編成一根長辮子垂在背上,“你好溫蒂小姐!暑假時間裏打擾了呀!”


    ————


    “弟弟說你們會長被困在芝加哥火車站了呢!剛好來我們這一日遊,我這些年一直在和法國做生意,和你媽媽交情不淺呢!當然……”秦洛,也就是洛伊絲,端起咖啡杯並停下話頭,等著溫蒂接話,溫蒂很緊張,“阿列克謝的姐姐好年輕啊!真是年輕有為。”話是這麽說,剛才那個尷尬的畫麵大概會記一輩子。


    秦洛的眼睛對上溫蒂,溫蒂覺得一股閃電像是擊在她心上一樣,她的眼光很犀利,秦洛會意,溫和地解釋到,“很抱歉,小姐,今天我的行程包括一點公事,代表我的家族和產業出行,隻好用了學校的……”


    “不用管她,她就是公主病。還有奇怪的複古癖好。”秦離端起小蛋糕,一口一口地含著。


    秦洛眼角抽搐,但還是當做沒聽到,保持著淑女的風度,和溫蒂攀談起來,不過溫蒂可全聽著了,也多虧了秦離那句嫌棄的話,她也放鬆了不少。


    至少洛伊絲並非故意刁難,大概是真的……有點神經吧……溫蒂捏著手裏的帽子,看著秦洛友好殷勤的笑臉,再看看吃蛋糕的滿不在乎的秦離,覺得姐弟倆長得還是很像的,雖然性格都很怪。


    “拍賣會?”聊著聊著,溫蒂微微抬起了頭,看到秦離身上的正裝和秦洛的裝束,這才發問。


    “沒錯,一個聚集法國各個世家大族的高級拍賣會,我是拍賣會的投資者之一,您若是沒有去過的話,我可以帶您去觀賞一下。”


    秦洛輕輕按了一下鈴,一個侍者無聲從門後出現,捧著一套衣裙,“當然,這也沒什麽啦,小姐當做一場複古的化裝遊戲也行。”


    看到溫蒂看著那套衣裙閃閃發光的眼睛,秦洛溫和地笑笑,戴著手套的手趁機伸過去狠狠掐了一把秦離。


    秦離冷冷看了她一眼,再次開口,“那請問這位小姐,去巴黎坐什麽船啊?”


    秦洛簡直有點氣急敗壞了,腆著臉說,“我……這不是讓溫蒂小姐有個地方換衣服嗎?我沒要炫耀這艘船啦……老土的要死哈哈哈哈……”


    ————


    巴黎歌劇院,隻剩下了泛黃的舊牆,幾座精致的天使塑像還算看得,雖然普通而陳舊,卻有說不出的古樸和滄桑。


    溫蒂站著看著棟建築的外牆,心裏浮想聯翩。


    秦洛要去的地方倒不是別的什麽高級又隱蔽的場所,而是這座曾在《雛菊》中出現的,一度被燒毀的歌劇院。


    難道不是新建在了別的地方嗎?怎麽在原來的地方上建了一棟沒有任何標誌的建築……溫蒂站在門口,帽子上蒙了灰色的麵紗,端詳著“被燒毀的歌劇院”的種種裝潢,想到這裏曾經夜夜出入名流,包廂裏的貴人舉起望遠鏡,帶著優雅的微笑攀談,觀看,或者調情。


    房車裏的姐弟倆怎麽還不來?溫蒂站得有些久了,猶豫了一下,總覺得一個人打扮得這麽精致杵在這不太好,走近了車門。


    有兩個聲音在交談,溫蒂腳步一遲,什麽事情……要背著談呢……警覺的目光在灰色的麵紗後亮起,她停下來,靜靜地聽著動靜。


    不過……


    接下來聽到的東西,差點沒把她帽子嚇掉。


    “等下列克謝,我們都先冷靜一下,不能隨時隨地吵架。”


    “嗯,你說的對。”


    “既然如此,麻煩你從酒櫃上下來,多危險~”聲音很克製。


    “那麻煩你先放下櫃子。你不放,我怎麽下來呢?”這邊倒是彬彬有禮。


    “你抓著我的頭發,我怎麽放櫃子?什麽都看不清啊,弟弟。”


    “姐姐,你揪著我的褲帶,你不放褲帶,我下得來嗎?等下衣服壞了,你想看我的內褲嗎?”


    溫蒂徹底傻眼了。


    這樣的畫風,實在很拉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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