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舅舅?”錢多樞小小一隻站在蘇青湖身邊,仰著小臉,望著陳列。


    他才那麽點兒大,想要看到陳列的臉,要大幅度後仰,這一大幅度往後仰,人就有些搖搖晃晃,孟女士趕緊一步上前托住他,嗔怪地瞪了兒子一眼。


    就不會彎彎腰嗎?!


    錢多樞放心把後背交給外婆,還在說呢,“那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我也沒有在外公外婆家裏看到你的照片。”


    陳列垂眸,盯著這麽個小豆丁,張嘴欲言,卻被孟女士搶過話頭,“你沒見過你舅舅,是因為他太忙了,幾乎沒有時間在家。就是有時間在家了,過不了兩天又要走了,根本來不及見。”


    “那照片呢?為什麽家裏也沒有他的照片?他是親的嗎?”錢多樞皺著小眉毛打量陳列,“他真的是我舅舅嗎?”


    孟女士點頭,“真的是你舅舅。”


    “可是相冊裏我沒見過有他。”錢多樞沒注意到孟女士的為難,但不等孟女士找好借口,他又說話了,“他長得有點像外公,也長得有點像外婆,跟我們長得一樣好看。”


    所以,應該是他的舅舅。


    但是,


    “舅舅,我很喜歡舅媽,你可不要欺負她哦~~”錢多樞晃晃小拳頭,“不然等我長大了,我就揍你!”


    二蛋瞬間笑得齜牙咧嘴,前仰後合,指著錢多樞,“哈哈哈,就你?別說我爸了,就是我媽都能一根手指頭把你撂倒!”


    蘇青湖:……我不能,我很弱!


    “我是說等我長大了以後。”錢多樞看二蛋,“二哥哥,你比我先長大,你先保護著舅媽好嗎?”


    二蛋笑聲戛然而止,看著錢多樞,嘴角直抽抽。


    完蛋玩意兒!幹嘛呢?為啥要拉他下水?要讓他當著他爸的麵說以後要打他爹?那他屁股還要不要了?


    “好嗎?二哥哥。”錢多樞眨眨眼,“我可以努力學習,找到讓你輕鬆打贏人的辦法。”


    他爸跟他講過杠杆原理,還有一些武器解構的……


    如果學明白了,還能運用到實際上,肯定能打贏大人!


    二蛋:“……我幹嘛打我爸?”


    再說,他爸也不敢動他媽一根手指頭啊!


    真要是打起來,吃虧的應該是他爸吧?


    二蛋看了一眼被蘇青湖半抱著腰的陳列,又看了看他爸那塊被抓皺的衣服,點點頭,對自己剛才的認知深以為然。


    沒疑問了,真要是吵架幹啥的,他媽絕對是占上風的那個!


    這會兒,錢多樞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對哦,我舅舅是你爸爸,不是你舅舅……”


    真要是舅媽被欺負了,二哥哥肯定不知道幫爸爸還是媽媽。


    他小小歎了口氣,“舅媽還是得我來保護。”


    二蛋齜牙,“保護什麽呀保護!我爸根本舍不得動我媽一根手指頭!”


    錢多樞看他,但沒說話。


    “怎麽?你不信啊?”二蛋眼睛望望天,抬著下巴,伸手抓著他到了陳列身邊,指著那塊皺巴巴的衣服說,“看見沒?我媽把我爸衣服都抓皺了!你看她的手,肯定很用力在抓我爸腰上肉肉,可是我爸都沒吭氣!”


    被疼痛差點帶走腦子的蘇青湖:“……”


    幹什麽呢?


    為什麽突然cue她?


    那她現在還鬆不鬆手了?


    “你們兩個暑假作業做完了嗎?”陳列瞥了他們一眼。


    錢多樞笑:“我沒有暑假作業,二哥哥和大哥哥有!”


    大蛋二蛋:“……”


    兄弟倆看著錢多樞,讓錢多樞瞬間安靜無聲,為啥大哥哥和二哥哥這樣看他?


    二蛋齜牙,“我和哥哥的暑假作業都做完了,但是迴家之後,我們兩個還要寫一篇媽媽布置的作業。所以,我們兩個的作業也不算寫完了……”


    太可怕了,他們要29號到家,爸爸總不能讓他們出來旅遊還得寫作業吧?


    也不會讓他戰友給買習題冊吧?!


    陳列在三個孩子一個麵無表情兩個忐忑不安的時候,慢慢收迴視線,“寫完作業記得檢查。”


    錢多樞看大蛋二蛋,他可以幫大哥哥和二哥哥檢查作業,隻要大哥哥和二哥哥願意。


    二蛋怕他說什麽,就拿眼睛瞪他。


    兩個孩子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而蘇青湖終歸還是沒鬆開手,一直抓著陳列後腰的衣服。


    蘇青湖胳膊還在抖,尤其是那隻才消毒過的,疼得顫抖。


    但,


    她痛苦嗎?


    她一點都不痛苦,反而有些占了人便宜的快樂!


    陳列的腰部一點贅肉都沒有誒~~~~


    還有一種隱而不發的強悍力量感!


    簡直了!


    占了便宜的蘇青湖,耳朵紅紅,眼睛彎成了弦月。


    這在陳列看來,就是害羞了。


    他看著她害羞,心裏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一閃而過,很微妙,像羽毛輕輕搔了一下。


    看到醫生站起身,陳列迅速收斂了心神,看著醫生問,“這傷口後續怎麽處理?”


    “碘伏擦一擦就好。”醫生想想,說話了,“這傷口深度介於可以打破傷風針和不打破傷風針之間,你們自己決定。”


    蘇青湖:“不打。”


    孟女士、大蛋、二蛋、錢多樞異口同聲:“打!”


    嗯?蘇青湖扭頭看著他們,臉上笑都僵住了。


    扭頭,跟醫生說,“不用打了,酒精消毒足夠了。”


    這就是被指甲摳掐的,不至於!


    醫生正想點頭說不打也可以,就被一道視線給鎖定了,他於是頭也不抬地說,“剛才衝出來了一些泥沙,這邊又是海邊,萬一……”


    “打!”孟女士和三個孩子再次開口。


    蘇青湖牙根開始冒涼氣。


    陳列拍拍她肩膀,聲音沉沉醇醇的,“別怕?”


    蘇青湖:“!!!”


    陳列說完,看向醫生,“這邊有藥嗎?”


    醫生:“有。”


    肯定有啊,但是,真不征求傷者意見嗎?


    “……找一個打針比較熟練的女醫生來。”陳列看著醫生說。


    醫生驚得差點眼珠子都掉出來了,不是吧?在他們這些人眼裏,他不是個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嗎?都是牲口了,怎麽還給劃分男女?


    他順手就可以把針打了好嗎?!


    但,


    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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