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離開房間的時候,鳳夜瀾正焦急地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等碧落,他的臉色依舊很蒼白,雖有狐裘和暖爐護身,但西戎的初春還是比大祁要冷很多。


    碧落一步步走到鳳夜瀾麵前,一旁站著的狂刀卻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的刀柄,生怕碧落再做出傷害皇上的事情。


    鳳夜瀾也不語,安靜地等著碧落走向自己,隻見碧落來到自己麵前後,朝自己半蹲行禮了片刻。


    落間急夜西。這一禮讓鳳夜瀾明白,碧落此刻一定有了自己的決定。


    無論她的決定是什麽,鳳夜瀾的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決定,那便是,若碧落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後仍執意要走,他也會答應她……


    “臣妾給皇上請安。”


    碧落淡淡地說著,平靜的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卻讓鳳夜瀾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激動不已地將碧落扶了起來。


    碧落這一聲“臣妾”,鳳夜瀾自是聽出與以往任何時候碧落的自稱完全不同。


    沒有壓抑和厭惡,沒有冷漠和疏離,仿佛從這一刻起,碧落才真正地在他麵前認可了自己是鳳夜瀾的瑞妃娘娘。


    碧落站起來,抬眸看向鳳夜瀾的時候,嘴角微微翹起,雖是淡淡一笑,卻仿佛瞬間讓天地間驟然溫暖了起來,寒冷褪去,連空蕩蕩的枝頭都頓時綻放出美麗的花朵般。


    鳳夜瀾看得一時癡了。


    “皇上,我們什麽時候啟程迴大祈?”


    碧落開口問,既然所有的誤會都解除了,她希望能早一點返迴大祁,早一點讓鳳夜瀾安頓下來,早一點和伊凡一起找尋可以為他解毒的良藥,早一點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


    鳳夜瀾又怔了一下迴答道:“等愛妃身子好些了,我們便動身。”


    他沒想到碧落不但認可她是瑞妃娘娘的身份,更沒有提出要離開他的想法,這樣的碧落讓鳳夜瀾恨不得擁進懷裏,卻又隱忍了下來。


    這種隱忍仿佛成了鳳夜瀾的一種習慣,當他猜不透碧落所想,看不懂碧落的心思時,下意識地和碧落保持距離就成了鳳夜瀾唯一能做的,他不想傷害碧落。


    “臣妾的身子很好,皇上的傷若沒有大礙,臣妾希望能盡早啟程,越快越好。”


    “那就依愛妃的意思,明日啟程。”鳳夜瀾答應了碧落,並吩咐狂刀讓他下去準備。


    原本鳳夜瀾就打算拿到“七彩花”後便立即迴大祁的,若不是突然出現刺客,此刻他們怕是已經在迴大祁的路上。


    碧落如此迫切要鳳夜瀾迴大祁,除了考慮到鳳夜瀾身上的癮毒外,更重要的是她擔心鳳夜瀾此次遇刺的背後有更大的陰謀。去茶樓送書信讓他們動手殺鳳夜瀾的人很顯然早就知道了明月他們要動手殺皇上的計劃,而且也一定在明月的身邊安排了眼線。


    既然鳳夜瀾現在沒死,難保對方不會再次動手!眼下他們人在西戎,保護和防衛上肯定不會太周全,多留在這裏一天,便多一天危險。


    “外麵冷,臣妾扶皇上進屋休息。”碧落走上來,恭順地扶著鳳夜瀾走進內室。


    將鳳夜瀾扶躺下去後,碧落正要離開,鳳夜瀾卻一下子抓住了碧落的手說,“有件事,朕還沒有告訴你。”


    碧落一懍,看著自己被鳳夜瀾握住的手,第一次沒有厭惡地抽迴。


    他的手好冷……


    碧落想到伊凡說過,鳳夜瀾現在已經失去了痛覺,那麽是否對寒冷與炎熱的感覺也失去了呢?


    “愛妃怎麽了?”


    碧落不說話,而是將鳳夜瀾的手抬起來,放在自己的掌心揉搓了一陣,直到手溫上來後才將它放進被子裏問,“皇上有什麽事要告訴臣妾?”


    鳳夜瀾看了看自己放在被子裏的手,又看了看碧落,明了地說:“愛妃不必因此事內疚。(.無彈窗廣告)倘若當初真是朕用布陣圖設計陷害夏侯大人,愛妃和明月他們找朕複仇,並沒有任何過錯。怪隻怪命運捉弄,讓朕始終沒機會和明月說清楚,也沒能將夏侯大人的信交給夏婉寧,才使得你們誤會我。”


    鳳夜瀾告訴碧落,當初夏侯大人出事後,他就準備將夏侯大人的信交給夏侯大人的獨生女兒夏婉寧,將一切誤會和緣由解釋清楚。沒想到夏侯大人剛一出事,夏婉寧便雙目失明一病不起。鳳夜瀾本想去秦府探望的,但鳳蓮澈卻阻止了他,說當時正是敏感事情,朝中大臣剛親眼見到鳳夜瀾賜死夏侯大人一家,流言才剛剛平息,倘若鳳夜瀾這個時候去探望罪臣之女,勢必又會引來新的流言,那夏侯大人就白白犧牲了。


    鳳夜瀾想到夏婉寧當時雙目不能視,即便將書信交到她手上,她也不能看到夏侯大人的遺書,更何況這遺書的內容事關重大又斷不能交到第三人手上,於是鳳夜瀾就聽了鳳蓮澈的勸說,稍後再將真相告知夏婉寧。


    “可朕沒有想到,在夏侯大人出事後第七天,夏婉寧便溺死在秦府的後院中。朕不信她是失足落水而死,便派了狂刀去查此事,結果狂刀查到為夏婉寧驗屍的仵作,逼問出夏婉寧雖是溺死湖中,但死之前她已經中了毒,秦府太夫人為了不節外生枝命仵作不許聲張此事,這才沒等秦老將軍迴京就草草埋了夏婉寧的屍身。”


    碧落心想原來太夫人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所以才在自己溺死後第二天就讓人葬了我。


    “不知愛妃在秦府時,可曾知道一個叫李嗪的家奴?”


    碧落想了想,她前世身為夏婉寧時對府裏的家奴還有奴婢了解的並不多,因為雖嫁入秦府五年,但碧落很少去其他院子走動,基本上都留在自己的東院。偌大的秦府裏伺候各個主子的家奴少說也有兩百人,碧落並不全認識。


    見碧落沒有迴答,鳳夜瀾便提醒她說:“他是大太太姚氏的遠房親戚,到秦府做了三年的家奴,人長得賊眉鼠目,平日裏被姚氏安排在後花園幹活。”


    碧落努力迴想著,然後她想起來自己曾見過那李嗪一次,是碧落前世是夏婉寧時,和青兒在後花園放風箏時,他曾不小心撞上夏婉寧,忙跪下求饒道:“奴才衝撞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饒命!”


    “皇上這樣說,臣妾想起,似乎見過一次。”


    碧落此刻才想起來,死前在碧湖假山後偷聽到的那個和秦天黎接頭,將毒藥交給秦天黎的人應該就是這個李嗪,隻不過因為前世和他接觸的少,所以失明之後才沒有分辨出來他的聲音。


    “朕已經命人去秦府核查了他的身份,確定是李嗪無疑。現在朕要告訴你,他便是毒害你姐姐夏婉寧的兇手,而指使他的人是攝政王。毒害夏婉寧之後,他便逃到了西戎,朕一直讓狂刀再追查他的下落,我們達到西戎前半個月才有了他的確切消息。這件事朕已經在抓到李嗪時審問了清楚,愛妃若有什麽疑問要問他,或是想為夏婉寧報仇,朕便讓狂刀將人給愛妃帶來。倘若愛妃不想讓那樣的人玷汙了自己的手,朕便親手砍下他的腦袋然後帶迴大祈,以告慰你姐姐夏婉寧在天之靈。”


    說到這裏,鳳夜瀾內疚地歎了聲道:“夏侯大人臨終前對朕的唯一囑托,便是希望朕能保他唯一的女兒一生衣食無憂。可朕竟連這樣的要求都沒有做到,朕愧對夏侯大人,愧對愛妃啊……。”


    對於碧落的身世之謎,在伊凡勸說碧落的時候,鳳夜瀾已經和明月,青兒談過,知道碧落實在五姨太齊氏去世前才知道自己的身生父親是夏侯大人。15af。


    想到因為流言的關係,碧落沒能在夏侯大人活著的時候父女相認,鳳夜瀾心中就更是愧疚。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父親在天之靈不會責怪皇上的,還請皇上寬心,勿在因此事煩擾。”碧落安慰著鳳夜瀾,若說愧疚,她對鳳夜瀾的更多。因為對鳳夜瀾公開了秦碧落是夏侯大人私生女的關係,所以現在的碧落也能在外人麵前直接地稱夏侯大人為“父親”。


    鳳夜瀾忽然抓住碧落的手腕,有些急切地說,“夏侯一家就剩下愛妃一人,所以……給朕一個機會報答夏侯大人好不好?留下來,朕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三人。”


    碧落鬆開鳳夜瀾的手,非常認真地反問他,“皇上要留下臣妾,究竟是為了報答夏侯大人,還是為了照顧臣妾母子三人?”


    見鳳夜瀾不明白,碧落又解釋說,“若隻是為了報答,臣妾便留下;若是後者,臣妾陪皇上迴大祈後,便會帶著孩子們一起離開。”16022453


    “為什麽?!”


    “因為前者讓臣妾留下的理由是為了讓皇上內心好受一些,不會再覺得愧對我父親夏侯大人;而後者讓臣妾留下的理由,卻是臣妾一輩子都給不了皇上的。臣妾的心裏隻有一個人,就算他死了,也再也不會有其他人能代替他。臣妾不想因後者留下來,臣妾不想欠皇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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